李晃草草吩咐完事情就直接追着吴胜走了,剩下两位浅绛色白袍男子挨家挨户地搜完,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云山村总算彻底解封了。
跟着两位白袍男子搜查的独眼猫早就走了,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他们就这样走了,那我们还能领到报酬吗?”
“有条命就不错了!当初十来号人,现在可就剩我俩了。”另一位说,“若不是李晃及时来救我们,我们恐怕也没命了,你还想着报酬!”
说完那位白袍男子头摆摆手,就也不回地走掉了:“我先回家歇几天,往后的差事,我得接得谨慎点了。”
而吴胜这边,一抓住机会跑出来,一到空旷的地方,也拿出了李晃来云山村时用到的赤红色机械翅膀,展开之后借着风,一下子飞出去好远。
李晃哪能让吴胜一个人把酬劳独吞了,当即也展开那赤红色机械翅膀,马不停蹄地追了上去。
就在快要追上吴胜的时候,李晃趁吴胜不注意,撤下一只手,将一把匕首朝着吴胜的机械翅膀上甩了出去。
只听刺啦一声,匕首划破了吴胜搭着的机械翅膀,在空中剧烈摇摆了一阵,然后急速地往下坠了下去。
要不是吴胜飞的高度并不是很高,摔下去就算小命保住了,至少也成半个残废了。
“李晃,你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想害死老子!”
吴胜在落地之前拿出身上的绳子勾了旁边的树一下,可就算是这样,他摔到地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缓了好久才挣扎着爬起来。
李晃则闲庭信步地收了赤色机械翅膀,冷冰冰道:“分明是你先动了杀心。”
吴胜活动了一下胳膊,亮出了随身佩戴的弯刀,忽然笑了一声:“怎么?就因为我说了一句你和我媳妇有一腿,就气成这样?”
“废话少说。”李晃懒得搭理他,直接唤出了白色大狗,“阿白!”
吴胜抬起一只手挡住了白色大狗,另一只手握着弯刀,飞速向李晃砍了过去:“你还说你不缺钱,见我要独吞全部的报酬,还不是立马就跟条哈巴狗一样追了上来。”
李晃完全把吴胜的嘲讽当做耳旁风,又唤出了回到自己身边的独眼猫,那猫行动十分敏捷,鬼魅似的跳上了吴胜的手臂,踹掉了他手里握着的弯刀。
吴胜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的两只手就好像是铁打的,白色大狗和独眼猫都长着尖锐的爪子,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把他手臂挠破哪怕一点皮。
“喵——!”
他用力一甩,那只独眼猫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吴胜趁机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弯刀,用手指抹掉上面沾着的泥,被揩得干干净净的刀面闪着寒光:“我忘了,你可比我还要缺钱。我只是欠了些酒钱,你却是有个快死的吸血虫一样的妹妹。”
“她的治病钱不好凑吧?也难为你拼了命地接差事,袍子都洗发白了也不舍得换件新的。我要是你,早就不管她了,你这是何苦呢。”
“找死!”刚刚还一直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的李晃脸上立马浮现了怒容。
只见李晃突然猛地闭上了眼睛,吴胜不明白他这是搞得哪一出,可机会难得,直接一个飞扑,握着弯刀就直直朝着李晃的脖子砍了上去。
等李晃再睁开眼睛时,他的两只眼睛都变成了金色竖瞳。
而那只独眼猫刚从地上爬起来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眼见着吴胜的刀就要砍到李晃大动脉,却有一样东西比吴胜的刀更快——李晃的指甲在瞬息之间就长到了三寸长,且锐利无比,轻而易举地就割破了吴胜的喉咙。
“你这是什么歪门邪道——”饶是在百卯司待了很多年,见识过各种能人异士,吴胜也从未见过如此妖邪的异术,直到完全没了气息,仍旧不甘地睁着眼睛。
解决完吴胜,李晃脖子上缠着的绷带就开始渗血——仔细一看,绷带下的皮肤不光是在渗血,还像是有把无形的火在烧似的,冒着渗人的红光。
李晃差点站不稳,忙不迭从身上掏出一颗药丸服下去,才逐渐恢复过来。
他手上的长指甲消失了,那只独眼猫也没有醒过来,李晃将那只猫捡起来搭在自己肩上,又展开了赤色机械翅膀,朝着云山村的方向飞去了。
*
就在云山村正是解封的第二天早上,苏辰缠着苏堰是左说右说,总算说动苏堰带他去镇上买杨梅了。
从云山村到镇上路程不算远,走路走快些的话,小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苏堰想着难得到镇上一趟,就做一壶香饮拿到镇上去卖,反正路程也不远,就做了一壶最省时的柠檬水。
“好诶!”苏堰一做完,苏辰当即蹦跶着就要出门。
谭雅枝连忙塞了两个窝窝头给苏堰:“带上这个。这一大清早的,拿着在路上垫垫肚子。”
“知道了娘。”苏堰结果之后揣在了怀里,“我们会赶在天黑之前回来的。”
在去镇上的一路上苏堰听说了一些村里最近发生的事。
何家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何亮被狼妖吓出来的癔症找遍了郎中也总不见好,偶尔才能想起来一会自己是谁,大部分时间都是疯疯癫癫的。
铁虎没了,何亮清醒的时候也做不了多少活计,何家二老一天天的只会哭命苦,养活全家人的重担就全部压在了何家的儿媳妇身上。
她在何家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过,何亮动不动就打骂她,两位老人也只关心他们的宝贝孙子,根本就不把她这个儿媳妇当回事。
铁虎是何家儿媳妇留在何家的唯一理由,现在这个理由没了,何家儿媳妇料理完自己儿子的后事,就直接与何亮和离了。
何家媳妇是从邻村嫁过来的,就在今早,她的娘家人就坐着牛车来接她回家了,何亮还没恢复清醒,何家两位老人在此刻终于后悔了,把眼泪都哭干了,嘴皮子都说破了,她也没回过一次头,坐着牛车回家了。
半路上苏辰说饿了,苏堰就把娘亲临走前塞给他的两个窝窝头拿出来,一个人一个吃了。
吃完窝窝头两人又加快脚步走了一阵,就到了镇上。
两人一边在街上逛着,也不忘吆喝几声从村里带过来的柠檬水,可吆喝了一路,也没有人有要买的意思。
偶尔有人上前来问几句,听他在镇上没个正经摊位,也不是跟哪位香饮师学的,是自己家里的手艺,便都纷纷走开了。
快到晌午了,苏辰又说自己饿了,苏堰就带着他到街边一家看着干净些的小吃店,点了两碗馄饨,就当做晌午饭了。
在馄饨端上来之前,苏辰又说路上吃了窝窝头,嘴巴里太干了,要喝柠檬水解渴。
苏堰失笑,就跟小二要了小碗,倒了一碗给苏辰喝。
在馄饨端上来之后,又来了一位中年男子,自称是这家店的老板,和苏堰寒暄了几句就开门见山问道:“这壶香饮是客官自己做的?我能否尝尝?”
苏堰吆喝了一上午也没有搭理,此刻有些灰心,想着自己这壶柠檬水多半是卖不出去了,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是我自个做的,本想着拿到镇上卖点钱的,可一个买的人都没有。”
镇上可比不得村里,村里虽说热闹的时候也热闹,可总共就没多少户人家,大家伙儿都邻里邻居的,苏堰是村里唯一一家卖香饮的,价格也便宜,大伙儿也都爱照顾他的生意。
镇上可就不同了,你没个正经摊位,按照现代的说法叫营业执照,别人是不会随便买账的。
小吃店老板瞅着碗里的柠檬水清澈,卖相也好,抬起碗就直接干了。
谁承想,这一口下去,酸酸甜甜的,不光夏天身上的热气消下去一大半,还十分开胃。
小吃店老板当即心念一动,说:“我看你应该不常到镇上来,不懂这里的规矩,若是没个正经铺子或者摊位,你光凭一张嘴在街上叫卖,没人会买的,说不定还会被巡逻的街史训斥。”
“不如这样,这一壶香饮我全买了吧。四十文如何?”
镇上的物价比村里要贵些,香饮更是稀罕东西,就算是像柠檬水、紫苏饮这样简单的,一壶也能卖到五十文往上,那些有自己铺子,跟着百卯司正儿八经的香饮师学的价格就更贵了,不是他能喝得起的。
小吃店老板本就是抱着试试的心思,没想到这村里人的手艺竟也这样好。
他也是个老油条了,看出苏堰对镇上的物价并不熟悉,所以直接往下压了十文。
小吃店老板觉得自己这次赚大发了。
可就算被压了十文,按照大誉王朝的国定物价,十文一斗米,就算各地的价格会在国定价上下浮动,四十文也足够买四十多斤大米了,够他们一家三口吃两个多月了。
苏堰本以为这壶柠檬水只能拎回去自个儿喝了,没想到这家小吃店老板竟愿意一下子全买了,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这下还有空陪苏辰到处转转。
这笔交易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老板爽快地付钱之后顺口说道:“过几天就是镇上一个月一次的大赶集,你若是想到镇上来卖香饮,可在集会期间租个摊位,租金约莫是一天二十五文钱。”
“你手艺这样好,何不去租个摊位?”
一天二十五文钱?苏堰听着觉得还行,把这事记在了心里,跟老板道了声谢就带着苏辰去别的地方逛去了。
苏堰带着苏辰从镇头逛到镇尾,有小吃摊子苏堰就上前去问问价,基本摸清镇上的物价之后越来越觉得在集会上租摊位摆摊卖香饮有赚头,便先付了当天定金,租了一个小摊子。
还采买了一些村里不太好买的东西,这一趟可谓是收获颇多。
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早已过了杨梅成熟的季节,逛了一天都没看到有卖杨梅的,苏辰回去的路上一直情绪非常低落。
苏堰安慰他:“刚一个商铺老板说去问问,过几天也许会有消息。”
“哦。”苏辰仍是兴致缺缺的。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苏堰一回到房里,就看到柜子上一串红彤彤圆滚滚的小果子——可不就是杨梅嘛。
再一看榻上躺着的那只狐狸,已经一回生二回熟了,看到苏堰回来就道:“苏堰,该给我换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