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回来,雪乙真人恢复了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只是脸色依旧冷得吓人。
“朝廷正在派人捉拿你,你还有胆子回来?你回来就算了,明知道你师尊失忆,为何还将他带回这个是非之地?”他皱起眉头,“庙堂之事,我留芳宗向来不参与,你要做什么,也与我宗之人无关,我带灵湘君回去了。”
他说罢看向灵湘君,催促道:“师兄!”
一炷香功夫后,雪乙真人一个人踏上回去的路。
花逢卿乖乖守在边上,什么也不敢说,但是师尊不走,这总怪不了他。
一炷香时间后,掌门真人独自踏上了离开的路,走之前还瞪了他一眼。
他又看向师尊,此刻他端坐屋檐下,冰雪洁白,不染纤尘。
“你刚才,是去卜筮了?”
花逢卿看向自己钱袋里的蓍草:“我想试着占一下,剩下的破空令到底会在哪里。”
师尊:“如何?”
花逢卿摇头。
“没有灵感,结果似乎不能让我知道。”
师尊微微一笑:“我看方才流时不好,不如现在再试试。”
既是师尊开口,花逢卿不疑有他,再次起卦,果然这次时状态行云流水,很快有了结果。
他数完卦象:
“震卦,初九,定在东方了。或是树林之中!”
师尊:“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若是此卦,说明大吉。”
既有指引,两人自然不磨蹭,很快收拾起来,向东出发,一路细心找了两天,果真又在一片偏僻树林之中找到了相同的结界,结伴进去将那枚破空令取了出来。
如此一来,三枚破空令便已全部取出,顺利得花逢卿都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他手上仅有两枚,当年丢失那枚尚未寻回,但将这两枚献给父皇,定也能冲刷掉他的嫌疑。
母亲千秋寿宴在即,他若能带着这个东西回去祝寿,母后定也会高兴的。
他牵了马车,又带师尊一起赶回京城。
至于丢失的东西到底在何处,此事他早已尝试占卜过无数次,然而总是一准备起卦便心烦意乱,两占不定,他每算一次,结果都全然不同,那自然说明结果毫无参考价值了。
此事唯一的指望,似乎就是师尊了。
但是,看师尊如今虚弱的模样,他也不好叫他劳神。
被偷的东西总会留下线索,只要有了线索,便有追踪的可能。
所以这事倒还可以从长计议。
这一夜,两人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只能在原地休整。
夜深,篝火灭了。
花逢卿本打算像以前一样,和师尊在马车里随便凑合一晚,然而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师尊手指伸了过来,抚摸他的掌心。
他有些痒,忙缩起来,手腕却骤然被人抓住。
然后,他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下颌被一只手抬了起来,师尊眉心的花纹在月光下隐隐透出淡金的光,衬得他面庞越发完美无瑕,精致动人,他用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后颈,低头贪恋地温了下来。
花逢卿不知道他怎么又突然发病,他们之前明明还相安无事的。
但是这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有些一些经验,师尊发作的时候极为偏执病态,越是反抗越会激发他的占有欲,不如先安抚他,顺毛撸一会儿,他亲一亲也就算了。
他想到这,终于放弃了反抗,有些僵硬的手落在他的背上,抚摸了一下。
抱住他的人浑身一僵,然后语气有些不可置信道:“卿卿?”
他说罢更加缠绵地深深亲下来,手开始去扯他的衣服。
花逢卿这一下不可谓不惊,手忙脚乱又挣扎起来。
忽然间,不知道哪里飞来一缕白光击向师尊,师尊停下动作,倒在了他颈间。
他忙将人推开,跳出马车。
雪乙真人已经站在了不远处,静静注视着这辆马车。
他走过去,对方神色复杂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虽喜欢你,可那是你的师尊!”雪乙声调压抑,目光中似乎有压抑的怒火,“你们这一路同行,共乘一车,难道,你们整日就这般……”
花逢卿:“……”
他也是懒得解释了。
“掌门若看不下去,不如先将师尊带回去,治好他的毛病,师尊自然就恢复了。”
雪乙冷笑一声:“你说这话,不过是恃宠而骄,知道他舍不得和你分开。”
花逢卿:“……”
真没有。
雪乙道:“那年你来留芳宗,我为了不让他见你,编了一套‘情劫’的说辞,好说歹说,叫他千万别靠近你分毫,没想到还是……”
怪不得那时候许多真人都十分殷切盼望收他为徒,原来是不想他靠近师尊……
花逢卿倒很好奇:“为什么,你们会那样惧怕师尊收我?”
雪乙看向他的手:“我不知道他为何失忆。但他身上,一定出了别的问题。你若还有廉耻心,就切记与他保持距离。等我查到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便会再来接他。这些日子里,都不可让他再靠近你,不许再做……这种荒唐的事情!”
花逢卿感到很莫名其妙:“你也知道是师尊喜欢我,又不喜欢我师尊,和我说有什么用?你要阻止,应当亲自去和师尊说才对。”
“你!”雪乙真人气结,“你最好永远不要喜欢他,你们之间决计是不可能的!若等他恢复记忆,定不会再理会你!”
花逢卿无所谓道:“最好如此。”
雪乙真人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恢复了淡然的语调:“真以为师兄肯帮你拿出破空令,你就足以翻身了么?痴心妄想。”
……
雪乙真人离开后,花逢卿看着马车,犹豫一番,最终还是没有上去。
其实在他还在青虚山的时候,就曾经做过各种各样的梦,梦里都是他和师尊两情相悦之后的惨烈后果。
他那时便很迷惑,他对师尊从来没这种非分之想,怎么会做这种梦。
现在听到掌门这一番话,隐含的意思竟然和他当初的梦相差无几。
他有理由怀疑,当初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怕不是掌门所为。
要真是这样,那未免也太无聊了。
他还是走到了马车旁,想看看师尊怎么样了,谁知刚掀开门帘,已经坐正了的师尊便直直向他“看”过来。
他早就醒了。
一定也……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师尊你……早些休息。我出去走走。”
就算听到也没关系,本来就是他的心声,花逢卿打了这声招呼,便扭头跑到一边,在一棵榕树上睡了下去。
……
进京的路已经很近了,每靠近京城一点,花逢卿便越忐忑一点。
他当初采买的珍珠里,有一颗珍稀的粉珍珠,是他准备送给母后的。别的东西都随着箱子落在了船上,只有这颗珍珠他贴身带着。
还没进京,他便将这颗珍珠拿了出来。
等进城了,他就找个手艺最好的工匠,将这颗珍珠镶嵌在最美丽的簪子上,这样才能配得上他的母后。
师尊闻见了盒子上香料的味道,问道:“你买了香?”
花逢卿看着盒子:“是一颗珍珠,准备送给我母后。”
师尊已经在他的口中知道他如今的处境,点点头:“好,等那天我们一起进宫。”
有他在,至少花逢卿不会一开始就被为难。
花逢卿想想觉得也是,就算自己发生意外送不了珍珠,师尊一定也会帮他带到的。
马车在极快的速度中驶进了官道,这道路已经无比熟悉,再过半个时辰,他便能看见那面熟悉的巍峨城墙。
他和师尊自然不能通过正常渠道进城,虽然门口盘查的人中也会有修为,但自然拦不住他们两个。
快到进城的位置,两人停下了马车,等入夜之后,悄悄潜进了城门。
刚一进城,就看见数张通缉令,他靠近一看,都是让京城及京郊百姓加紧防范,一旦见到生人,立即提高警惕的。上面还附了他易容后的画像。
定是三哥已经回京了。
还好花逢卿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改一下装扮。
已近亥时,城北一处房屋中,金匠李师傅还在油灯下精心打磨饰品。
他身后的匣子里都是装的已经做好的成品,镶嵌宝石的首饰在黑夜之中熠熠生辉,灯光虽然暧昧不清,但这些首饰明晃晃,金灿灿。
金价贵重,他屋子里放着这些东西,所以前后房门锁的很死,窗上加装有许多防护,楼下也住着十分强壮的亲戚。
平时从没有不长眼的会闯来他家,但是今日,烛影跳动,微风掠过,身后已经多了穿着黑衣的陌生人。
“阁下是……”刘师傅吓了一跳,有些惶恐地问道。
看这人本领不是常人,若要打劫,他定是抵抗不住。
“先生不必惊慌,我来,是想请先生替我做件足够漂亮的金饰。”
花逢卿拿出那颗顶级品相的粉色珍珠。
“这金饰,我要送给一个极尊贵的人,她也是天底下最美、最善良的人,所以若不是顶好的首饰,是绝配不上她的。我听说整个京城,就数先生手艺最好,所以想请先生来做这件首饰。”
李师傅听他说明来意,已经放下心,看向珍珠。
“这位姑娘年龄多大?东西你什么时候要?”
花逢卿温声道:“不是姑娘,是我的母亲,我已经许多年没见过她。时间很赶,初九之前一定要做出。”
李师傅显然犹豫,花逢卿没等他拒绝,便抢先道:“初九之前,我一定要,工费不是问题,但必须要做出来。”
他这种时候出现在这,说话又不是商量的语气,李师傅虽然为难,但也知道这没办法拒绝,只能接过东西,打量一番。
“这颗珠子够大,又是送母亲,适合做发簪,用料重一点,再镶一圈白玉,顶端缀珍珠,这样看起来便既贵重,又华丽。只是,价格就……”
花逢卿:“就按先生说的做。”
他将身上剩下的钱全部拿了出来。
“三日之后,我便来取。”
元旦快乐贝贝们[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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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不知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