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忱月那次志愿填报指导并没有去找谢迟宵。
但是还记得那个时候,他跟之前路过的那些网红店一样,身周围满了人。即便不去寻求建议,也要互相嬉笑撺掇着,一起围过去看看。
他就在人群的推搡中,无奈地笑着维持秩序。
重新再见,姚忱月难免对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有些疑惑,但他们唯一一次能有正面交集的机会,她也没有上前,此刻更不能上去就没头没脑的问点什么。
她也在原地站好一会儿了,赶紧回神,“再要一份海鲜炒饭,不要葱。其他的不用了。”
“好,一共63。付款码在那边,好了给你送过去。”
叮——
姚忱月走到一旁去付款,和赶过来端菜的小哥错身而过。
谢航川在经过时,隐晦地看了一眼姚忱月,很快收回视线。他到谢迟宵身边,低声问着:“你认识的人?还是?”
他没把话说完,剩下那半截,两人都心知肚明。
谢迟宵语调平平。
“不认识。”
-
姚忱月回到座位上,视线还盯着谢迟宵的背影。
谢迟宵比她大一届,当时他考上top大学,学校入口的展板写着他和其他优秀学生名字的“喜报”一直贴到了下一届的轮换。
后来姚忱月他们高考完了,同学聚会上,一群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期待的人在聚在一起,谈话间,不可避免的会聊到那些优秀的学长学姐。
就是在临近大学毕业那段时间,对于之后的选择犹豫不决,这时,谢迟宵在大学里出色的成绩、收到的知名公司offer……这些消息又在他们之间流动。
再然后就是现在。
姚忱月看来看去果然还是压不下心里的疑问。
还是说,他也是来帮忙的?
不过看着的时间久了,她又被其他的给吸引。
她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画画,有关谢迟宵的画,如果现在还在,估计能收出来一个指节那么厚。
学生时代谢迟宵的样子,被她用画笔一一记录下来,她也画过谢迟宵正装精英的样子。
画上的人或站或坐,都无一例外地都穿上正装西服。为表现气质成熟,姚忱月最常用黑白两色营造氛围,制造出视觉冲击,也会突显一些配件,比如颈间的领带、鼻梁上的无框眼镜。
当时擦擦改改留下的那双故意压低的眉眼,跟现在穿着简单,只随意站着留下个背影的人比起来,不过还是个少年耍酷的空壳子,远不及真实的他气质沉稳。
姚忱月的思绪又绕回这几年谢迟宵都经历了什么去了。
不过这一回,她的角度变了,开始从人体去分析成熟的源来。
谢迟宵身量颀长,腰间松松地系着围裙,原本身上也是件宽松的短袖,就是这一系,反倒若隐若现束出了点腰线。
顺着腰线往上,少年时代他还有些单薄,此刻用宽肩窄腰来形容却正正好。向下,长出来那两截围裙带子也没有老老实实的自然下垂。
姚忱月的视线来回打量,那边的谢迟宵一直难以忽视身上顽固的注意。
他微微转过头,不偏不倚地迎上姚忱月的眼睛。
姚忱月顺势看了看他的脸。
谢迟宵很快回头。
姚忱月有些意犹未尽,还有点“手痒”。她拿出手机,看起了绘画用具。
不过没看多久,早就收集好她近期偏好的软件开始推送一些家具、家电,随手点开一个,就会来一堆。
思考着风格搭配,她的注意很快就被带走。
装修,哪怕只是软装,也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有许多需要注意的。
姚忱月看得认真,以至于谢迟宵送炒饭和烧烤过来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匆匆抬头笑着说了声“谢谢”,就看着手机,舀起一勺炒饭送进嘴里。
被炒饭的味道惊艳到,她暂停动作,小声感慨了一下,又接着边吃,边看心仪的沙发材质、大小。
前后大相径庭的态度,谢迟宵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升起一个问号,不过很快就消散。
这样最好。
他早已经不习惯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了,只会觉得烦躁、不自在,如芒刺背。
他转身离开。
-
姚忱月吃完宵夜,也订下来了一些家具家电。
哪怕一开始什么都没想好,在看图的的时候,也会很快确定自己想要的风格。
她不怎么会怀疑自己的决定,或者是被其他的选项束缚,摇摆不定。这点用在买东西上,正合适。
既然总会持续不断地遇上别的喜欢的,不如就专注眼前,左右无论哪种选择看似都在错过、都会可惜。
姚忱月之后几天,白天都在别墅那边。她买了把卷尺,量了房间的尺寸记录着,好确认家具大小合不合适。
她还看了几家专业帮忙打扫卫生的团队,在家具进场前,肯定是要先彻彻底底打扫干净的。
忙活完这些,一上午一下就过去了,有时候下午都走不开。
这样看来她现在也是每天两点一线,不过这是从“0”构建起喜欢的“1”,比起持续用“1”复制粘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忙上大半天,下午晚上,姚忱月回酒店休息好会在岛上转转,熟悉路线。
她和徐昭约好了也是在近几天见面,在新家聚估计是赶不及了,那就吃好玩好。
惦记着那一晚口感绝佳的炒饭和烧烤,姚忱月这期间还去过两三次谢迟宵在的烧烤店。
只是姚忱月是单方面认识的谢迟宵,而且有关他的事,还基本都是从别处听来的,两人自然不是再见面需要点头示意的关系。
姚忱月多来几次也不用再去冰柜前拿菜了,直接跟帮忙的谢航川说,然后正大光明看几眼谢迟宵,坐着等宵夜就行了。
她觉得现在这样正好,反倒是知道她遇上了谢迟宵的徐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那可是高中时代的白月光啊!你除了点单,别的什么也没跟他说?!”
“都是校友,好歹自我介绍一下吧!”
姚忱月在床上翻一个身,“不用,他也不认识我。”
顺其自然就好。
徐昭掐着声音,“哦?我可是记得你高中画了他好多次呢。”
姚忱月“哼”了声,“是啊。那你现在还留着我的画吗?”
徐昭:“……留着的。所以为了感谢你送我的画,我过两天就来找你。”
姚忱月:“……”
这一趟就这样定下来。
到约定好的时间,徐昭出发也是先到A市,不过她去见了见熟人,赶着最后一趟船过来了。
姚忱月接到她,一手帮她拎着行李,一手撑着她。
徐昭弓着腰,一幅欲吐不吐的样子,她面色苍白,吐槽着:“我终于知道你那天说晕车药没用是为什么了。”
“船舱里……”她憋了好一会儿,捏着鼻子,不愿回忆,“简直恐怖。”
姚忱月给她顺顺背,“我陪你走走吧,缓一下。”
徐昭警觉地抬头,“那我的白月光烧烤怎么办?!”
知道她想去看谢迟宵,姚忱月接着说:“等你休息好了去呗,反正烧烤店会开到凌晨。”
当时那么一说,最后回酒店,徐昭谈起烦人的工作老板同事,脱离苦海的姚忱月忙着把她“这一趟回去就毁灭世界的想法”中拽回来,还真硬是拖到凌晨两点多才从酒店出来。
而且都出来了,徐昭像是落下什么东西,又自己回去取了一趟,一来一回到店里快三点了。
店里现在一桌客人都没有,谢航川坐在椅子上玩手机,手边还放着扫把,听到有人来了,一下子弹起开。
“啊,是你啊。”谢航川自来熟地挥挥手。
姚忱月跟他还聊过几句,她笑着和徐昭进去,“还可以吃吗?”
谢航川把垃圾带走,“可以。”
徐昭进门后,回给谢航川一个笑,就目的明确的开始在院子里搜索着。
顺利看见谢迟宵坐在店铺里。他双手环抱着,闭眼小憩,脸庞在室内的白炽灯下,有些苍白,愈发显得眉眼轮廓深刻。
谢迟宵一直都不是温柔学长那一挂。他五官凌厉,不笑看起来脾气很不好,当然,据说他其实性格很不错。
他笑了也不会瞬间切换出阳光,但很有生命力。
姚忱月当时看了,觉得要是自己去蹦极,可能在克服了恐惧下落的那一段,脸上应该也是这样的笑。
不是呲牙咧嘴,是那种,带着周围环境活过来,迎着阴云狂风暴雨张开双臂的享受。
但这几天姚忱月没见谢迟宵笑过,准确来说,他都没什么表情,连以前的臭脸也没了。
徐昭激动地拽着姚忱月,想让她跟着一起看。
下一秒,就见谢迟宵薄唇微动,骤然睁眼坐起身,没什么情绪地看过来。
谢航川在侧面看着,觉得姚忱月和徐昭的眼神也没有之前那些来看他哥的人眼里的情感。
非要说,他咂舌,那应该是一种“果然如此”和“赞许”的感觉吧。
好怪。
不会觉得冒犯,毕竟只是短暂地盯了一下,但对上视线,真的会让人很疑惑。
他哥能不关心,他忍不住,早想问了,“你们不是不认识吗?”
“是不认识。”姚忱月对彼此的定位也是这个。
“但我们是一个学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