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行迹赤着上半身靠在浴缸里,并没有放水。
地上是一团被浸湿的纱布,纱布上的血迹斑斑。
蜜色紧致的上身肌肉裸/露在外,流畅的线条隐没在浴巾里。
迟行迹紧抿着嘴,将一片粘在腹部带血的纱布撕了下来。
本来已经有些发炎的伤口周围,是一大圈青紫到出现斑点的淤伤,让伤口处看着血肉模糊。
这伤口不像刀伤,也不似普通枪伤,更像是某种特殊物品的灼烧伤。
血液又流了一些出来,不知道有多疼。
迟行迹脸色未变,用沾了酒精的棉球擦掉血,手上没有半分迟疑地将新的药膏和纱布又缠了上去。
一周前,军方收到消息,有一个敌军的间谍拿到了二十六区的重要情报,需要他们秘密去执行任务除掉这个间谍。
本来已经胜券在握,但一个新兵出了岔子,为了救他,迟行迹将指向间谍的枪转向了别人,他也被一束激光弹伤到了腹部。
好在他躲得及时,只是贯穿皮肉,没有伤及要害。
可是本来他应该再多住两天院休息的。
就在此时,育幼院传来消息。
说,孩子不见了。
距最后的目击者说,在红灯区附近发现过孩子的身影。
于是他借着查管制品的理由进入红灯区,但大半晚上过去,找遍了也没有找到。
反而碰到了四年未见的“熟人”。
紧接着,早就答应联盟学院邀请去指导的时间又到了,于是他便去了一趟。
然后,就跟解闵打了一架。
本来还没好彻底的伤,再次裂开。
他们当时贴的太近,连手下加塞尔都没发现。
但迟行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来,那次受伤是机密,只有加塞尔和那个新兵知道。
迟行迹下了军令保密。
而他伤加重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任何痕迹。
军方现在不能有任何差错,不能有可趁之机。
还有,孩子的事,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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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哥,这是安婆婆熬的粥,那个,你吃点儿吧。”
少年将保温盒递给解闵,面色有些胆怯和担忧。他名字叫袁岭,比解闵小五六岁,小时候就一直想跟安垒他们混,但那个时候他们嫌他太小不带他玩。
因为解闵被搞到了规训区,安垒他们也就收敛了不少,后来他还是如愿以偿跟安垒他们混了,对这个传闻中一挑五的“大哥”非常崇拜。现在见到真人,更加崇拜了。
“安婆婆今天来我家串门,下雨的时候非要走说楼上住了个小宝宝,我们还以为她想孙子想糊涂了,硬给留了下来,没想到是解哥你的孩子……”
袁岭也有些愧疚起来,要是知道安婆婆那不怎么受欢迎的楼上住了自己的偶像和小孩,那他就是下刀子也得去保护人家。
解闵本来还挺烦躁的,听到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小子的话,有些无语。
“……她不是我孩子。”
解闵心里怪异,张嘴解释了一下。
袁岭闻言立马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的,“我知道我知道,这个不能说。”
解闵看到袁岭,直接眼皮都突突跳。
他又知道什么了?他怎么不知道。
“解哥你放心,我嘴可严了。”
“……”
解闵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但也懒得问。
他接过保温盒,“谢谢,不早了你回去吧,改天请你吃饭,或者你有想要的可以跟我说。”
解闵难得在不需要装的时候脾气好了点儿,对袁岭的感谢也是诚心的。
“没事不用!我不困我可以陪你!”
袁岭头一次见偶像,恨不得贴在身边,实在不想回去。
解闵就也没再劝,随他去了。
安婆婆做的粥挺清淡的,一向重口味的解闵本来是不喜欢吃粥的,但此刻却觉得也没那么难以下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诊室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解闵放下保温盒,越待越烦躁。
他看到旁边的毛头小子已经开始打盹儿了,伸手拍了一下人家。
“解、解哥!咋了?”袁岭惊醒。
“你先在这儿看着,有消息联系我,我去换身衣服。”
“好!”袁岭重重点头,看着偶像留下的号码,困意被一扫而空。
解闵不想什么都不干就等在医院,这不是他的风格,也不是他的目的。
他只是来例行“投喂”一下烦人的小崽子,结果莫名碰到这一遭,实在是有些怪异又莫名。
而且那小孩儿晕倒在他怀里的那一刻,他真的恍惚间又生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
但他又抓不住那感觉是什么,反而觉得烦起来。
解闵让袁岭留在医院守着,自己回了一趟安婆婆那儿的房子。
安婆婆得知初初找到之后就放心睡了,解闵并没有去打扰她。
他上了楼,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本来有些困意袭来,但解闵躺在床上又有些睡不着。
一会儿想到在地下车库碰到的迟行迹,一会儿又想到规训区。
除了郁闷和不爽外,恨意也在见到迟行迹之后更加明显。
还有跟安垒他们的计划,又因为他爸解中庭的一张任命书暂时打断了。
各种烦心事和不顺接连出现,解闵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心情更加郁闷。
也不知道那小鬼怎么样了。
解闵咬牙呼出一口气,腾地从床上起来,又拿起机车钥匙离开了房子。
雨又停了,空气中潮乎乎的,怎么都不舒坦。
等他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袁岭那小子已经困的找不着北了,但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
而急症室的灯还亮着。
解闵是在看他这样难受的很,打发他回去睡觉了。
然后,解闵就在急症室门口守了一晚上。
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红色的提示灯才变绿。
他不知道这一晚上怎么过的,好像被无限拉长了一样。
解闵头有些闷,看到医生出来,上前问了一下情况。
“结果怎么样,医生。”
解闵本来是想着随口问问,那小鬼估计也就是感冒着凉什么的,吃个药打个针也就好了。
结果就看到医生面色凝重地看着他,语气里也是纠结。
“先生,您的孩子似乎身体机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昨天晚上呼吸骤停了好几回,本来我们都要给您下病危通知书了,但是奇迹般的她又缓了过来。”
医生的话太过令人震惊,解闵都没有反驳那不是他的孩子。
解闵僵住了,病危,通知书?就那爱哭鼻子的小鬼?
“我们检查了半晚上没查出来原因,好在现在她已经缓过来了,目前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为了安全起见,先生您还是带她去A区中心医院检查一下吧,我们这边医疗条件有限,别给孩子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