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竟是我自己 第11章 011

吕大娘忌惮地觑了眼楼上，讨好笑道：“栀儿姑娘说得有理，只不过…”她为难地看了眼楚寒身边的女子。

楚寒立时暴跳如雷，指着栀儿喊：“这是谁，别人能带进人去，偏我不行是吧！？”说着就要撸袖子。

红芍畏惧地扯扯楚寒的袖子，意思要离开。

吕大娘看似恭敬，却掩不住眼底的不屑：“正正经经的丫鬟自然可以进，但她嘛…”她上下打量红芍，嗤笑一声，“大人，您也不能怪我，我们做的就是这生意，叫这同行进来了，是让楼里的姑娘伺候爷们啊，还是让她啊。”

红芍泪盈于睫，她早已被楚寒安置到外面的院子里，身上也作良家打扮，可吕大娘仍是一眼看穿她的行当。这让红芍倍感羞辱。

原本楚正要无声无息处置了红芍，却不知怎么回事，红芍竟逃脱出来，找到楚寒面前，凄声哭诉。她的确是楚寒的同僚派来的棋子，但她已对楚寒动了真心，只要能让她留下赎罪，当牛做马都可以。红芍哭的梨花带雨，楚寒动了恻隐之心，去求哥哥留下她。在外面置了院子，还不时去探望。

开始只是偶尔前往，但时间久了去的越来越频繁，现在更是经常带着红芍出门。今日，红芍好奇风头正盛的乐坊海棠春是何模样，楚寒大摇大摆带着她来了。

楚寒看不得美人垂泪，冷笑一声：“我就不信楼里的客人没带别人进来的！”说着就要闯进去。

栀儿忙上前阻拦，低声劝阻：“楚二郎君莫动怒，我家主子乃是礼部赵侍郎，您要是赏脸，不如上楼喝杯水酒，也叫这老鸨给您赔罪。”

可惜楚寒听不进话，双眼冒火，今天势要将海棠春搅个天翻地覆。

孟稚越逛兴致越高，不知不觉就进到坊市深处，主仆二人又不甚清楚此处格局，一味乱撞，走到哪看到哪。拿的东西太多，孟稚叫落英先放回去，自己坐在路边茶棚等待。正闲看之际，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喧闹。前方被一圈人围住，百姓都在指指点点。

孟稚纳闷，没有凑热闹的想法，但茶棚前后人越围越多，想出去为时已晚。她又怕贸然出去，落英回来后找不到自己，于是只是在原地站起身来，张望风暴中心。这一看就瞪大了眼——那不是卫珊的夫君吗，怎么在这儿？！旁边还跟这个亦步亦趋的貌美女子，

海棠春二楼，赵侍郎慢悠悠品茗，呵笑一声：“告诉栀儿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让楚二上来。”他眼中意味不明，“人都准备好了吗，叫他们混在护院里头，切记不要露出马脚。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暗中盯梢。”

有人在一片混乱之中附在栀儿耳边悄声吩咐，她眼睛一闪，毫无破绽地让出半个身位，同时，口中焦急的呼喊声更大了。

楚寒是习武之人，几个丫鬟妓女自然拦不住他，呼吸之间就叫人闯了进去。吕大娘捶胸顿足，赶紧叫了护院来。秦楼楚馆总有麻烦上门，护院的身手都不错。

栀儿高声道：“吕大娘，千万别伤了楚二郎君，你可惹不起锦衣卫！”

一听此言，楚寒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高声嚷嚷：“你们知道我舅兄是谁吗，锦衣卫副指挥使！再敢拦小爷，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乌山正禀报：“附近都被围起来了，全是绝顶高手，恐怕是有备而来。”

“看来赵侍郎铁了心要将我留在这儿。”卫祁冷笑。他当然可以动用锦衣卫的人手，但也打草惊蛇，再也不能顺藤摸瓜，很长一段时间吴王党都会潜入水中，如附骨之疽难以消除。

赵侍郎冒着暴露的风险也要挖出监视的人马，可谓是自断一臂。逼出卫祁后，吴王党自有应对之策，两方就算正式对上，没有敌明我暗的优势了。何况现在并无实证，吴王党大可以反咬一口，去皇帝面前告上一状，皇帝不想接下怀疑兄弟这口锅，就要惩罚他这个罪魁祸首。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人发现他在这里。

只是，楚寒究竟是被人利用，还是和吴王党沆瀣一气，演这出戏呢？他眸中晦暗，手指轻敲桌面：“那就把水搅得更混。”

孟稚站在茶棚之下，周遭的人不仅没有变少，反而越聚越多。她无意参与到其中，正想着脱身之法，就看到外面几名护卫开路，后面跟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女子，拨开汹涌的人群向里走去。

孟稚顿感一阵头疼，年轻女子不是卫珊又是谁？难道她是收到消息才赶过来捉奸的。现在这么大阵仗，赶到现场捉奸可不是个好主意，真要成了笑柄了。孟稚不在乎卫珊，却不能不在乎二太太，为着卫珊的事，她生了一场大病，整日拉着孟稚的手哀叹。

今天的事要传到二太太耳朵里，恐怕又要几天起不了床。

瞬息之间，孟稚念头千转，硬挤着向前走。她逆流而上的行径让围观群众怨念丛生，纷纷扭头看她。紧盯着楼下的乌山也看到这幕，他迅疾回到厢房禀告。

“表小姐？”卫祁语气淡淡，蜷缩的手指却显示出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他早就告诫自己，对于孟稚，不过是一时不平，只要不再见面就不会再引起波动，这些日子他一直维持得很好。

现在也很好。

就这样，不要对她的事情展露过多关心，他镇定询问：“她在这儿做什么？”

乌山小心翼翼看着卫祁的反应，斟酌回答：“或许来买东西？但表小姐方才看到二小姐，现在追上来了。”

“什么？”卫祁起身，“她凑什么热闹？”

孟稚苦笑，她也不想凑这个热闹，被抓住的卫珊胸口起伏着瞪大眼，恨声道：“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去好好教训这对狗男女！”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你贸贸然跑到街上把事情闹大岂不是叫别人看笑话？回到卫家，长辈会为你做主的。”孟稚苦口婆心。

卫珊什么都听不进去，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派人盯着楚寒，可他再吊儿郎当，甩掉一个后宅女子眼线的能力还是有的，所以卫珊一直没查到什么。但就在刚才，她派出去的人大惊失色回报，说楚寒因为一个女人，大闹海棠春，周围已经全是人了。

卫珊脑袋一热，带着人就冲了过来，正好看到楚寒怒发冲冠为红颜的一幕，旁边还跟着个身段妖娆、娇娇怯怯的女子。这叫她怎么能忍？好啊，既然你不要脸，就都不要好过了！

没成想还未走到门口，就被斜刺里冲出来的孟稚死死拖住胳膊，无论怎么吼都不放开。

楼中传来阵阵惊呼，楚寒不由分说向上冲去，护院们果真被锦衣卫的说法镇住，束手束脚，不敢真对楚寒如何。他一路畅行，先推开走廊尽头包厢的门，护院们跟着一涌而上，里面赤条条的男子和女子大叫出声，场面一时混乱异常。

几名护院随着人流进入厢房，不动声色观察一圈，互相对视后摇摇头，再次汇入人群。

听到动静的卫珊再也忍不了，厉声喝道：“你们架住她！”

得到吩咐的护卫们面面相觑，这可是娇小姐，他们上手还要不要明了。但主子都发话了，护卫只好挡着孟稚，不叫她靠近，让卫珊能顺利进去，一点也不敢碰到孟稚。

孟稚急的要命，看着卫珊已经进去了，心一横，猛地向前冲去。护卫的任务已经完成，马上作鸟兽散，紧跟着卫珊保护左右去了。孟稚也很顺畅地进来，抬眼看着最混乱的那处，来不及犹豫，提着裙子就追上去。

踏上二楼，刚要拐过拐角，就被捂住嘴拖到了夹缝中。身前贴上一具温热有力的躯体，草木香气扑面而来。

孟稚瞪大眼，‘呜呜’两声，旋即安静下来。卫祁分心听外面的动静，贴近孟稚耳廓，“别说话，我正在执行公务，不能被人发现。”

卫祁用眼神示意不要出声，孟稚紧张的点点头。他松开手，想往后靠，可惜夹缝太过狭窄，根本退不到多远，两人依旧紧紧贴在一起。孟稚身上的玫瑰香丝丝缕缕钻进卫祁的鼻腔，缠绵暧昧，抢占他所有的注意力。

居高临下看去，垂落颊侧的碎发，肌肤细腻白净，一截颈子裸露在外，纤细得一手就能折断。胸口的饱满紧紧挤在他身前，卫祁发现，全身的热血可耻地向同一个方向涌去。

孟稚似乎觉出他的不对劲，困惑地看过来，茫然无邪的视线更叫卫祁难以面对，他侧过头去，喉结滚动。

数日来引以为傲的自持一瞬间崩塌，卫祁难耐地牵起孟稚的手腕，拇指在上面摩挲。孟稚当然不会以为卫祁在轻薄她，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仔细侧耳倾听。

果然，外面传来卫珊崩溃的大哭声，楚寒讪讪的解释，红芍怯生生的解释和马上落到她脸上的巴掌声，人群骚动，围观百姓哗然……对比外面的人声鼎沸，此处角落安静到诡异。

仅仅瞬间，却仿佛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