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红色烟雾的次日,林鸿凯旋而归,不仅安然送回冯翊郡百姓,还将须卜留等人押送回冯翊郡。
这日,冯翊郡百姓挤满街道两侧,欢呼着迎接林鸿归来,顺带朝须卜留等人脸上大手笔地扔烂菜叶和臭鸡蛋。此情此景,令言溪想到电视剧大结局时反派伏法的场面。
言溪一路边看热闹,便跟着林鸿的队伍往郡守府走。
此时,顾容卿正坐在郡守府里。至于言溪,她真的只是来凑热闹的?
当然不是!
林鸿刚下马,言溪便从人堆里冲出来,一把揪住人将往旁边拽。
“夫,夫人,怎么了?”林鸿盯着突然冒出来的言溪,少有的露出了几分慌乱。
言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跟你商量个事儿,就那个......锦囊的事,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经她这一提醒,林鸿立马又回想起那张地图,当时情况紧急,他没办法想太多,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想起来,自然会觉得奇怪。
言溪怎么会有须卜留营帐的地图,而且,上面的标记当真是分豪不差。
“夫人见谅,恕属下不能欺瞒顾相。”林鸿坚定道。
“没说让你骗他,我只是让你不要主动提这件事,这样也算不上欺瞒吧?何况,我这也算是帮助过你。你扪心自问,若是没有那张地图,你还能这么顺利救到人?还能像现在这样受百姓拥戴?做人可不能忘恩负义的。”
见晓之以理行不通,言溪只好对林鸿动之以情。果然,听她这么说,林鸿真的有所动摇,踌躇半晌后,他终于点头。
“夫人,属下答应您,若是顾相不主动问起,属下必定只字不提。”
“行!就这么说定了。”
二人达成共识后,言溪才放林鸿进郡守府,而自己则转头回了客栈。
林鸿亲自将须卜留等人押送进大牢中,便赶去顾容卿面前复命。
“顾相,含须卜留在内共八十六人,已悉数关进牢中。另外,司马将军和匈奴公主正领兵攻打匈奴,匈奴如今群龙无首,想必不多时,将军就能回到冯翊郡。”
顾容卿点点头,起身正要向大牢走,结果发现跟在身后的吴千仁。
他转身道:“郡守大人,将士们凯旋而归,司马将军又不在,如此不管不问恐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不如就劳你去慰问一番,如何?”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吴千仁虽心有不满,却也只好腆着笑脸咽下,然后转头往军营中走。
待吴千仁走后,顾容卿二人便径直走到大牢中。
须卜留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中,见顾容卿过来,立马像磨了爪牙的狮子,只能冲他发狂。
“顾容卿,你竟然敢设计陷害我!懦夫!怪不得只能一辈子给人当臣。”
听罢,林鸿就要拔剑,却被顾容卿阻止。
“当个臣子总比你当阶下囚要好,说不定过几日,就成了刀下亡魂了。”顾容卿看起来丝毫不恼,继续说,“别以为本相不知道,你借除掉司马佑为由,实则是想趁机攻下冯翊郡。你当真以为本相这么好骗?”
须卜留不屑地哼一声:“哼,那又怎么样,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不是照样没办法除掉司马佑。只要司马佑一日不除,你的野心就没办法实现,你真这么甘心?”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多想想怎么度过剩下几日活头吧。况且,本相今日来,可不是要找你的。”顾容卿冷声道。他转身望向对面的牢房,冰冷的双眸中渗出几分寒意,“你们谁是乌木哈?”
此言一出,牢中几人傻了眼,半晌都没人吭声。
最后还是由林鸿亲自开门拖着人出来。
早在出发前,顾容卿就曾叮嘱林鸿,谁都可以死,但唯独有个叫乌木哈的一定要活捉回来。所以,他一早就弄清了乌木哈是何人。
“你们要带他去哪儿!”乌达拍着牢门,恶狠狠地瞪向二人。
顾容卿停下,冷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下一个就是你。”
乌木哈被林鸿拖着出去,然后绑在刑架上。此时此刻,相较于恐惧,他反而更多的是疑惑。
乌木哈从未见过面前这人,更别提招惹到他,也不知怎么就成了这人的眼中钉。
许是看出他的疑惑,顾容卿坐下,从容道:“既然要死,就让你死个明白。不久之前,本相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你打碎了本相极为重,不对,是还算有点价值的东西,为了避免此事真的发生,本相得亲眼看见你死才方觉得安心。”
荒唐至极!
乌木哈平生杀人无数,也无数次见过杀人场面,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杀人理由。
不仅是乌木哈,就连旁边的狱卒听到,也皆是一脸呆滞。以前,他们就常听到顾容卿的传闻,说他心狠手辣,没想到,今日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即便再觉得荒谬,也没人敢吭声,何况这乌木哈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很快,牢中便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匈奴男儿,一直就是在摸滚打爬中长大,什么样的伤没受过?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就是男儿流血不流泪。可如今,这不断传来的惨痛叫声,全让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信念。
就连须卜留,听着也不由得胆寒。
而对面那间牢房内,乌达早已面如死灰,早没了方才的气势。
那人刚才说了,下一个就是他......
***
顾容卿不用再天天往郡守府跑,言溪最是开心,于是在这日戊时,她精心梳洗打扮一番,到顾容卿屋子里串门。
“大人,我们今天出去逛逛吧。那些匈奴人被抓,百姓们终于可以放心出门,听说为了庆祝这个,今夜冯翊郡街头要举行花灯会。”
还用提什么花灯会,一听到要出去逛逛,顾容卿就立即不愿意了。上次的经历,而今还历历在目。逛的浑身酸痛也就罢了,甚至还一举打破他多年来的习惯,这才是最不能忍的。
就算顾容卿摇头,言溪还是没放弃:“大人,您看林鸿这次立了这么大功劳,也没休息什么,还得天天守在客栈里,也太委屈了吧。您去了,他不也可以跟着放松放松吗?”
“哼,你倒是挺为他着想。”顾容卿继续翻着书页,似是毫不为所动,“要去你们去,本相没那个兴致。”
这也没把他说动,言溪也没辙了,无奈只好放弃。
她起身挎好自己的小包:“那大人,我们就自己去了?您读书别太晚,记得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林鸿一道出了门。
唯留下顾容卿满脸震惊地盯着门口方向。
临走时,言溪甚至还极为贴心地替他关上了门。
顾容卿无语地扔开书,气得面色青一阵红一阵。
说让他们去,他们还真去了......
原来,那个女人真的只是要去逛街,至于跟谁一起,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林鸿也是,一直以来也是尽忠职守地候在他旁边,没想到就打了次仗而已,回来竟然就忘了自己的职责,扔下他出去闲逛。
还是跟那个女人一起!
顾容卿气恼得开门走出,却早已看不见那二人的身影。倒是客栈内灯火通明,客人来来往往。
正如言溪所说,今夜热闹的很。
冯翊郡街头四处已经挂起了灯笼,有了十足的“火树银花不夜天”意味。不像前些日子那么荒凉,今夜的冯翊郡街头,行人熙熙攘攘,道路两侧还摆满了各种摊位,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
有林鸿护着,言溪毫无压力地穿梭在人群中,又辗转于各个摊位间,玩的不亦乐乎。二人甚至还猜起了灯谜,随着人流去湖边放了花灯。
花灯追随着水流一路往下淌,言溪笑了笑,问林鸿许了什么愿望。
“属下愿顾相一生平安无忧,得偿所愿。”林鸿望着花灯直言道。
能得这样一个忠心且真心为自己好的侍卫,顾容卿真的很幸运了,不知为何,言溪竟然还有几分欣慰。
林鸿转过头反问她:“夫人许了什么愿望?”
“我?我这个人就比较贪心了,愿望太多,一个花灯哪里写的下。所以,我就写了‘祝言溪实现所有愿望,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听她说完,林鸿不自觉地笑出声。
言溪见了也只当作没看到,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林鸿笑,可不能没眼力见地打断。
二人尽兴时,已近子时,这才悠闲地回到客栈。言溪径直回了自己屋子,林鸿见天色已晚,顾容卿屋内又已熄灯,猜他应是睡下了,正准备离开时,突然,门被人猛地拉开。
“顾相?”
顾容卿阴沉着脸走出,瞧了眼林鸿手中的糖葫芦,一把夺了过来。
“你们倒是玩的挺开心,夫人呢?”
林鸿咽了咽口水,战战兢兢地指了指那间屋子:“夫人已经回屋子了。”
“你也滚。”
听罢,林鸿逃似的赶紧离开。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顾容卿这副神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顾容卿在门前踌躇片刻,最终还是转身进了自己屋子。
那个女人,只顾自己开心,怕是早将他抛之脑后了。他气恼地将糖葫芦随意扔在桌上,然后就钻进了被窝。
只是,如今早已过了他休息的时辰,他又睡不着了。
再一次,他的生活被言溪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