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峪也不知去哪里寻找秦暮海,只是漫无目的地御剑游荡。
“刚才应该问问小师妹再出门的,她那么聪慧,定然能猜出他们的去向……”岑峪颇为懊恼,他空有一身通天修为,却无济于事。
恰在此刻,岑峪的耳朵微微一动,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阵风声。
转头果然瞥见一抹藕粉色在迅速逼近。
连荟霖御剑飞来,停在他面前。
“我意已决,”岑峪轻轻一抿唇,“师妹,你还是别劝我了。”
“我才不劝你呢,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岑峪疑道:“你不是反对我去吗?”
连荟霖叹了口气,道:“我是反对,但我知道你一根筋,劝了也没用,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外面晃荡一整日吧。”
“抱歉……”岑峪垂下脑袋,自知给连荟霖添了麻烦,心中愧疚不已。
连荟霖见他这副模样,心里哪还生得出脾气,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谁让你是我师兄呢。”说着从腰间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儿抛给岑峪。
岑峪连忙接住,定睛细瞧,见那是一个银制的镂空小球,内里镶嵌着一枚灰色圆珠。
“这是什么?”
“师兄,你还真是对灵器一窍不通,”连荟霖只得和他耐心解释,“这是天眼球,把你所找之人的一丝灵力喂给它,它就会记住那个人的气息,但凡靠近对方,中间的圆珠就会发出红光。”
岑峪一愣:“但暮海不在这,我怎么喂它灵力?”
连荟霖被噎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师兄你是真的傻啊。”
岑峪早已习惯了被挖苦,毕竟流青阁上下唯独他这般愚钝,他挠了挠后发,虚心求教。
连荟霖解答道:“你身边是没有他的灵力,但他经脉里有你的灵力啊,你为了给他疗伤,注入了那么多灵力,现在可就派上用场了。”
这下岑峪听懂了。既然秦暮海体内有自己的灵力,那么只要把自己的灵力喂给天眼球,它就会指引自己寻到秦暮海的方向。
岑峪收下东西,对连荟霖满怀谢意。
连荟霖转身回流青阁,背对着他轻声开口:“太师父虽然说过让你不要轻信别人,但也说过希望你拥有一位生死与共的至交……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言至于此,径直离去。
岑峪眼望连荟霖离去的方向,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天眼球。
有了这件灵器,找起人来就轻松多了。
起初岑峪还担心注入灵力后,天眼球会搞错追踪的对象,围着自己闪红光,后来才发现全然是自己多虑了。
人家灵器可不像他这么呆板,主人和追踪对象还是分得清的。
岑峪跟着天眼球一路加紧御剑,本以为不出半个时辰便能寻到对方,谁知都过了四五个时辰,天眼球依旧指示着前方。
岑峪皱了皱眉,心道:“他们到底传送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远。”
他心中虽有疑惑,却始终不敢放缓速度,生怕晚到一步,便抱憾终身。
眼见太阳西落东升,赶路竟赶了一整日。
这十个时辰,岑峪全神贯注,不敢有半点松懈,早已累得精疲力竭,全凭一腔赤忱苦苦支撑。
他这两天服用的灵药数不胜数,加之自愈力强于他人,身上的伤势已无大碍,但灵力毕竟损耗过度,刚刚恢复三成,又被这般毫无节制地消耗,经脉酸胀,困乏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如今见路途遥遥,别说秦暮海的身影,连一只飞鸟都没瞧见,不仅心灰意懒,心底生出挫败感,操控灵力当即乱了,佩剑在空中行得歪歪扭扭,险些将他颠下来。
岑峪这才不得已停下来休息。
“暮海不知被带去了何处,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事……”岑峪坐在岩石上,手臂搭在膝头,垂眸深思,心中仍念着秦暮海的事。
他不敢延误时间,稍作休整,继续赶路。
这次又不知过了多久,夕阳已将天际染成橙红色。
目光所及终于不再是无边的山林旷野,而是一座刀削般的陡峰直入云霄。
“那是……”岑峪朝前方疾飞而去。
稍微近了些,见那山峰上用朱红的墨刻着三个大字:三尺锋。
“三尺锋?”岑峪低声喃喃,总觉得异常熟悉。
他将这三个字颠来倒去在齿间念叨了几遍,猛地一抬头,终于恍然大悟。
第一大宗三尺锋,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修仙界的宗门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每年排行榜上的宗门名次都会更换,甚至连乌龙玉林都有屈居第三的时候。
唯独这第一大宗三尺锋,地位不可动摇,永远钉在这天下第一的席位上。
“三尺锋,那不是修仙界第一大宗吗?他们怎么会来了这?”岑峪心中想着,御剑上前,却是被无形的墙阻挡了去路。
他散出灵力探查了一番,才知自己是被护山阵法拦在了外面。
岑峪两次下山,分别见识了两大宗门,倒也算增长见闻了。
乌龙玉林以丹药闻名遐迩,上山求药者络绎不绝,因此并未在山门外设置护山阵法,而是将防护放在了宗内。
三尺锋与之不同,戒备森严,禁止外人入内。
岑峪深知没法轻易进入其内,即便有滔天灵力,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击碎护山大阵,更何况他还不打算与三尺锋为敌。
岑峪御剑停在三尺锋附近的林地里,打算先在周围逛上几圈,熟悉一下环境,再思考进宗的方法。
岑峪落在一条溪流旁,收起佩剑,余光一瞥,忽瞧见不远处的河流中一抹淡淡的赤色。
那抹赤红随溪水流淌而下,慢慢扩散,稀释,污染了原本清澈见底的溪水。
——是血迹。
岑峪皱起眉头,脑海中霎时浮现出秦暮海的身影。
他几乎没有思考,立刻朝河流上游奔去。
越往上游的方向走,血色越是浓郁,似要将整条河流浸染成赤色。
看这个出血量,寻常人怕是早已死了。
岑峪不敢多想,聚精会神地扫视四周,终于在密林遮蔽处,看到一个人伏趴在河流旁,鲜血从那人身上缓缓渗出,浸染了一旁的水源。
岑峪呼吸一凝,三步并作两步,疾奔至那人身旁,将对方翻过身来一瞧。
登时长呼一口气。
是一张陌生的脸,并非秦暮海,幸好不是秦暮海……
那人面色惨白,瞳孔涣散,喉间有一道狰狞的伤痕,鲜血正汩汩流淌,看起来早已断气。
岑峪定睛细看,见对方十七八岁模样,眉目英俊,生前应当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那副面孔有几分眼熟,他一时记不得在什么地方见过。
目光下移,见那人手持长剑,寒芒闪闪的剑锋上沾满了血迹。通过对方倒下的方向,和周围喷溅的血液来看——乃是自刎而死。
岑峪心道:“不知这位兄台有什么烦恼,竟这样自寻短见。”
夕阳的余晖洒落湖面,连那具死相凄惨的尸身也染上了一点暖色,岑峪望着那人,不禁生出了几分怜悯。
既然有此一见,便是缘分,岑峪不忍对方曝尸荒野,挖坟将他埋葬。
搬运尸身之时,有什么物什坠入草丛。
岑峪伸手捞起,见那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牌,其上雕刻着“三尺锋”几个大字。
岑峪捏着弟子玉牌,转头看了一眼倒在一旁的尸身,脑子里忽然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冒名顶替了……
有了前车之鉴,说不定还能更加得心应手呢?
半个时辰后,岑峪改变容貌,又给自己加了一层混淆认知的幻术,穿着三尺锋的玄色弟子服,来到了三尺锋山脚。
他怕天眼球猩红的亮光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在踏进三尺锋之前,将它暂且关闭,丢进了储物袋里。
有了弟子玉佩以及天衣无缝的化形,岑峪在三尺锋内畅通无阻。
三尺锋不愧是第一大宗,众弟子秩序井然,宗内建筑极为气派,但岑峪一心急着寻找秦暮海,哪怕此时身处仙界,也是无暇观赏了。
他原本打算寻一处僻静的角落,再悄悄取出天眼球,借其寻找秦暮海,谁知还未走出多远,突然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喊道:“楚岱,你给我站住!”
岑峪充耳不闻,大步流星向前走。
那人见他不理会,疾步追上去挡在他身前,岑峪见那人怒气冲冲地瞪视自己,这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喊他。
原来自己假扮之人名唤楚岱。
这个名字略有些耳熟。
岑峪回忆良久,忽然想起,自己与楚岱是有一面之缘的。
在封家少主的洗尘宴上,三尺锋派来的弟子便叫这个名字,是个有些骄纵轻狂的少年郎。
如此一来,岑峪好歹能有个参照,不至于一上来便露了端倪。
岑峪不知眼前之人该如何称呼,说多错多,干脆哑了声,一语不发地站在原地不动。
那弟子见了他,立时露出一副极不耐烦的神色:“你干什么去了?师尊让你看管囚犯,你擅离职守,竟敢晃悠到傍晚才回来。”
“犯人?”岑峪话一脱口,便意识到自己不该多嘴,好在对方并未在意。
“就是昨晚那个刺客。”对方回答完之后,突然抬眸瞥了他一眼,岑峪被瞄得有些心虚,但仍然木着脸,不动声色。
“你不会是找不到牢房了吧,早上不是去过一次了吗,还没记住路?”
岑峪当然不知道路,巴不得对方有此一问,连忙点了点头。
那人也不废话,直截了当:“跟上!”说着提步向前走去,嘴里还在小声地骂骂咧咧,“真是个废物,也不知道师尊看中他哪一点。”
岑峪不好推辞,而且也对那被关押的犯人有几分兴趣,便没有提出异议,安静地跟在对方身后。
岑峪心道:“看来楚岱在宗中不受待见,难怪他会自寻短见。”
第二卷开始!秦暮海被掳走后,岑峪万分气恼,为救老婆加速成长,终于从乖宝宝时期毕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三尺锋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