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 第3章 第3章

他做的那样自然，以至于梁权短暂的恍惚了一会儿 ，在那些繁冗沉疴的记忆中寻找面前这个人的身影。

可还没等他想起来什么，见离就将手收了回去，光着脚踩在地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好意思道：“我睡迷糊了，冒犯您了。”

“……无妨。”梁权稍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那双雪白的脚上，现在是十月份，前些日子刚下过雨，寒气渐生，见离的脚趾无意识的蜷缩在一起，像是冬日里报团取暖的流浪猫，梁权只看了一眼便错开了，顺手坐在榻上，随口吩咐道：“明日让人将地龙烧起来，里面搁几个炭盆，去库房多拿些狐皮毯子备着。”

喜乐一激灵，连忙应声，忙不迭的下去安排，东厢房内便只剩下了见离和梁权两人，一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另一个却是什么也不敢说，整间屋子静的让人心慌，见离垂着头乖乖的在梁权跟前站着。

他觉得自己是应该向梁权道谢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才十月份就要烧地龙，可那狐皮毯子，却明明白白的是给他准备的，见离抿了抿嘴唇，右手贴在腿边紧张的要命，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小声说道：“谢谢督公。”

梁权看了他半天，看他紧张巴巴的样子，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没想到憋了半天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顿时笑了出来，“嗯”了一声便招呼他来坐。

见离见他终于不再绷着脸，也松了口气，捏着袖口给梁权奉了杯茶才挨着榻边坐下，梁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他的主人，更是他的……恩客，论理说他更该讨好才是，可他对着梁权的脸，实在是说不出来那些媚上的话，好在没等他纠结多久，梁权便伸手摸了摸他的后颈，一下一下的，像摸一只小猫。

见离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静，等着梁权说话。

“昨日忘记问你，多大了？”梁权随手拿过放在边上的毯子搭在见离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

“十八岁。”见离说。

梁权“嗯”了一声，松开他的后颈，仔细打量面前坐着的人。

其实对于那一夜的印象，梁权已是记不大清了，但那种感觉却让他每每想起来都欲罢不能，他从小在宫里长大，又得防备着不让人看见身上，因此这么多年来从没纾解过，那一夜……虽然是个意外，却让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索性人就捏在他自己手里，也不怕能翻出来什么浪花，不若就留在身边，闲暇时逗弄几下，也算个意趣。

梁权还要再问点什么的时候，喜乐站在门外轻轻叩了几下门，低声禀道：“督公，三皇子来了。”

“请他去花厅稍坐。”梁权说完便起了身，见离知道他这是要去见人，连忙要从榻上下来送他出门，结果脚刚触到地上就被薅了回去，梁权按着人的后颈，沉声吩咐：“不用起了，早些睡。”

“……是。”见离被按着脖子没法抬头，只能看见梁权的靴子，带着寒气，上面还蹭到了一点土。

梁权说完便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榻上的人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他，颇有些不舍的意思，梁权心里熨帖了些许，嘱咐道：“以后穿上袜子。”

见离的脸霎时变的通红，恨不能拿毯子捂住脑袋，闭着眼不敢看梁权，好不容易脸上的热度下去了些，悄悄睁开眼睛，门口那个让他羞耻的人早就没了人影，倒是喜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

“……”

萧景宣坐了没多大会儿梁权就到了，他歪着身子靠在椅背上，轻睨了一眼，意有所指的打趣道 ：“呦，咱们的九千岁到了，是我来的不巧，打扰了九千岁的良宵。”

梁权没搭理他，等喜明上好茶退了出去才不耐烦道：“什么事？”

萧景宣早已习惯了他这副冷冰冰的样子，丝毫不在意的接着打趣：“当然是来道贺督公府上新进佳人，毕竟外面可都传开了，说是你收了云麾将军的人，被小妖精磨的已经三天没出寝房了。”

“……”梁权颇有些一言难尽，但他平日里脸上鲜少有表情，此时也只是皱着眉头看着萧景宣，大有“你再胡诌我就把你打一顿再丢出去”的架势。

萧景宣不敢把人真惹急，笑眯眯的闭上了嘴。

梁权不耐烦陪他在这里打机锋，他们关系好，也不在乎这些虚礼，见萧景宣不说正事便起身要回去，又被萧景宣 “哎哎”几声叫了回去。

“我有正事！”萧景宣语速飞快，“我是来跟你借人的。”

“借人？”梁权皱眉看他，想不通他要借谁，便指着门外的喜明道：“借谁你直接跟喜明说，让他给你安排。”

“不不不，”萧景宣摇摇头，“我可不是来找你借东明卫的，父皇尚在，我若敢借东明卫，八成明天就得被打发到封地去了，”他说着自嘲的笑了笑，失落在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笑嘻嘻的，“我是来管你借你新收的那个小倌的。”

这下梁权是真的皱起了眉头，萧景宣十分自觉，不等他再问便一股脑的把理由都倒了出来，“上回言宴打了我之后就躲在家里不出门，母妃告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勒令我不许再去云霄阁，我这两天都快憋死了。”

梁权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着他说出来要借人的“必须”理由。

萧景宣心虚的摸摸鼻子，接着说道：“我这一无聊，就跟人打了赌，结果赌输了……”

梁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萧景宣的声音越来越低，十分没底气道：“他们让我把你新得的人借出去让他们开开眼界……”

“啪！”梁权顿的将茶杯磕在桌上，溅出来几滴茶水，萧景宣越发没底气，“愿赌服输嘛，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得说话算话。”

“所以……”梁权一字一顿的道：“你愿赌服输，我就得出人帮你说话算话？”

眼看着要把人惹急，萧景宣连忙抱着椅子上的扶手怕被扔出去，大声叫唤道：“师哥师哥，你别打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再帮我一回嘛。”

梁权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门外的喜明冷声吩咐道：“扶三皇子去西厢房休息，顺便帮他洗洗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