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卿在美国习惯了雷厉风行,她所向披靡这么多年,怎么会想到自己刚回国就闹出了那么大一个乌龙?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借用温梦卿的睡衣与洗漱用品,等第二日再去思考行李箱的解决办法。
“姐姐,你们这次会在家里住多长时间?”
温梦卿将脑袋枕在温玉卿的臂弯里,她嗅着姐姐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香气,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就像小狗一样。
“妈妈这次一定会生好久的气,我们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我不知道。”温玉卿叹了一口气,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我当时只想着要结束这段婚姻,可当我真的从围城里走出来以后,却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无处可去……”
“不过我应该不会在家里住太久的,就当作是一个缓冲。不然妈妈肯定会天天催着我和李郁复婚。”
“你们是知道我的,我不可能和妈妈在一个屋檐下超过48小时。”温秀卿坐在床的另一侧,她正在敷面膜,现在的流程是需要用手将面膜拍服贴。
“明天我会去市中心租一个房子,买辆代步车,再找一份工作。到时候我会尽快搬出去的,不和她相看两厌。”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是温梦卿却感到很震惊:“二姐,市中心的租金平均要2万多一个月啊!”
“我知道,但是没关系。”温秀卿将合适的房型加入自己的收藏夹,然后给了妹妹一个甜甜的笑。
“我给美国佬们打工,这些年赚的可是香喷喷的美金。”
温梦卿知道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她立刻改变策略,过去将温秀卿抱住,然后大哭。
“呜呜呜呜,二姐你带我走吧,我睡你家的洗衣房就好,我还可以给你打扫做饭和洗衣服……我不要留在家里了妈妈肯定会杀了我的!!”
温秀卿感到无奈又好笑,她伸出手点了一下妹妹的额头,“你现在害怕了?一开始出主意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我实在走投无路呀!”温梦卿委屈地捂住额头,小声抱怨道:“你们这几年不在家,所以不知道。妈妈她天天和那些夫人太太们打牌饮茶,我觉得她打得脑子都糊涂了!好像女人不嫁给一个有钱的丈夫,这一辈子就一事无成似的。”
“我也和妈妈说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可是她说那种家境的男生只能谈恋爱,结婚不能作数。”
“妈妈虽然做得不对,可你这么说她,就有些太刻薄了。”温玉卿轻轻蹙眉指责,又忍不住开口问她,“我们梦卿有男朋友了?”
“嗯哼!”温梦卿闻言,她的脸上立刻浮出一抹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道:“是我的大学同学,隔壁理工系机械工程专业的,比我小两个月,人有些呆,性子也很直,但我觉得很可爱嘿嘿嘿。”
温玉卿看她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的小妹妹是彻底地栽进去了,她在心里默默地为那个不知名的大男孩点了个蜡。
“你可不要仗着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啊?否则到时候别人吓跑了。”
“跑?他如果敢有这个想法,我就第一个去帮你把他抓回来。”温秀卿霸气地拍了一下床单,“敢离开我的妹妹,我就打断他的腿!”
“……”
温玉卿想说点什么,她思索再三,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好吧,妹妹们开心就好。
同样的,她也有很多年不像今晚这般,如同回到了少女时代那么快乐了。
温秀卿睡觉之前起来扔面膜,路过那行李箱时,她停下了脚步,然后蹲下身礼貌地翻了一下。
接着她恰好在一个公文包内发现了一沓写着联系方式的名片。
温秀卿拿出一张,她看清楚上面的职级后下意识地挑眉,有些玩味地吹了一声口哨。
怡瑞创意广告传媒有限公司,亚太副总裁。
陈栋盛,男,28岁,身高1米86,华盛顿精英海归。
他此时正站在H市市中心大平层的客厅内……对着错拿的行李箱发愁。
秀卿,黑猫,两个元素加起来很容易便能判断对方是一位年轻的女性。
陈栋盛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告诉他,身为一个异性,擅自翻动一位女士的行李箱实在是一位过于失礼的事情。
可是仅凭行李牌上的名字和一个美国的手机号码,他是在难以联系到对方。
正当陈栋盛拿着手机苦思冥想自己是否该给航空公司打一个电话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只听声音的话,对方的年纪似乎比他猜测的年轻一些。
她的英语非常流利,让在美国生活了许久的陈栋盛听不出口音。
对方急急地表明了自己的歉意,并且询问他是否可以提供一个地址,明天会将行李箱送过来。
“不用,我给你送过去就好。”陈栋盛笑道,“我怎么好意思让小姐你给我送过来。”
对方顿了一下,她委婉地再次推诿了一番,最后没再拒绝。
双方妥协之下达成共识,他们约在距离女方家不远的公园相见。
同时陈栋盛很惊讶地发现,他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更看重这场会面。
第二天一早,他特意刮了胡子,喷了古龙水,选了一件藏青色的衬衫和深色的风衣。
站在全身镜前,确保一身打扮不会太随便,也不会显得过于隆重与浮夸后,他才堪堪带着箱子出门赴约。
“半山公园……”
半小时后,陈栋盛将车停下,他看着四周的环境感到些许的讶异。
即使他多年不曾回国,也知道这里是X市最为寸土寸金的富豪街区之一。
初秋时节,公园里的银杏树落下了一地的芳华,老人们戴着针织帽,带着自家的宠物狗悠闲地散着步。
陈栋盛走进公园里,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自己要寻找的对象——那个人的身边同样放着相同的、银灰色的行李箱,她正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素描本在涂画。
她上身着塔夫绸的米白色衬衫,灰色格纹西装外套,下身着浅色牛仔裤,黑色乐福鞋。笔直的黑色长发柔顺地披散着,一顶贝雷帽又为这身娴静的打扮增添了几分俏皮。
银杏的叶瓣落在了她的肩头,野猫蹭在她的脚边。她整个人被如此完美地融进这幅图画,成为组成这秋色的一部分。
忽然,似乎是感受到了陈栋盛的视线,她将头抬起来,朝着陈栋盛的方向看了过去。
陈栋盛不知为何感到一瞬间的心虚,只见她秀眉微蹙,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然后渐渐展开了一个明媚的笑颜,冲着他试探性问道:
“陈……先生?”
女人的骨相分外清冷,让她莫名地体现出凌厉感,她的眼尾略微上挑,如赤狐般妩媚,笑起来时双眼可以弯成两枚月牙。
小狐狸仅仅对他露出了点到为止的好意,却好像在他的心上不清不楚地挠了一下。
陈栋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绅士有礼地将行李箱递过去,“很抱歉,这次给你添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不不不,这明明是我先拿错的,还麻烦你从那么远的地方给我拿过来,我请你喝杯咖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