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心话 第8章 第 8 章

察觉到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陆澄有些急于求成地想要套出点话，“哥，你那个备注好漂亮啊，我可以再看看不？回头给你也安排上。”

陆叙言净身高有一米八三，陆澄站在他旁边显得自己像个小手办似得，她被迫仰起头，带着讨好的笑，“哥，我是真心的。”

以防陆叙言不相信，陆澄乖巧地伸出两只手指头立在脑袋旁，“我发誓。”

陆叙言垂着脑袋睨着她，眼里的探究意味一点也不加掩饰，旋即慢腾腾地伸出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慢条斯理地把她的无名指从弯曲的那一众手指头里面扯出。

他扯着唇角点评，“撒谎这件事对于呆瓜来说还是需要打下草稿的。”

“陆叙言。”点名道姓的，陆澄不打算再装下去“嘴这么毒，难怪找不着女朋友。”

“不好意思。”他难得地带着几分礼貌性地弓着身子跟她平视，“现在貌似正有人追我呢。”

臭屁的不像话。

“左柚姐姐？”她轻嗤，“你可拉倒——。”陆澄紧急刹车，还是没控制住把关键词给脱口而出，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把手掩在嘴边上。

眼睛闪躲着错开视线。

“你认识？”他声线拉直，带着轻微的审视的意味，“还是说你跟人很熟？”

“不认识，”陆橙撇撇嘴，小声嘟囔，“就是感觉有点熟悉。”

“哦。”他淡淡的出声，丝毫没有一点被人发现秘密的心虚，“你感觉错了。”他撂下话，重新把那只没拎服装袋子的手抄进衣兜里，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陆澄小声嘟囔：“你就装吧。”

察觉到前方复又投射过来的视线，陆澄紧急闭嘴。

-

忙完手上的工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左柚没有常吃外卖的习惯，去厨房找了包泡面，又拿了几颗鸡蛋，算是应付过今晚的晚餐。

端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找下饭的剧。刚工作完，现在属于是看到电脑就想吐的程度。

左柚把放在桌角充电的手机充电线拔掉。

随着数据线的拔下，锁屏再度亮起，直至屏幕上的字眼变得愈发清晰。

最上面的消息弹窗来自两个小时前的“L虚Y”

正盯着出神。

砂锅透过湿毛巾传来的热度再度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浪一浪地袭来。

左柚迅速把砂锅放到桌子上，手摸到耳垂的位置，降温。

点开微信。

L虚Y：【嗯，找这个‘陆总’还挺....】

【不容易吧？】

语气格外的高高在上。

倒有了种左柚对他极其死缠烂打，但对方不太在乎但很受用的臭屁感。

几秒后。

L虚Y:【所以是——真心话?】

左柚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有片刻的怔愣，复又想起下午自己的努力澄清。

原本以为这件事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

没成想，还是个连续剧。

左柚的倔强脾气一向是熟识的人所公认的。

这会儿，因为酒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缘故，再加上下午看的那片某书上的笔记的洗脑，似乎让她更坚定了点要装死到底的决心：

左柚:【是——】

【大冒险。】

毕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左柚不想因为这点事闹得尴尬且不自在。

毕竟本来这件事一直以来似乎都是自己的独角戏。

【那...】出乎意料的，那边的消息回的很快。

几乎是这边的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收到回信。

左柚盯着“那”字出神，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是可以单独拎出来说的。

L虚Y:

【列表第一?】

心脏在眼睛触及到上面的字眼的时候不受控制地狂跳，继而以一种极其灼热的温度，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到耳尖。

打字的手不由分说地带着几分颤意，却也还是嘴硬:

【不算是吧。】

左柚盯着比周遭都要深上一个度的对话框发愣，转而想了个借口，【毕竟当时是刚加上的。】

其实一开始是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学生时代的记忆里。

他表现得太过耀眼，却又也因此生出一种无法接近的，对一切外在事情的淡漠。

也许是夜晚的emo情绪在此刻得到充分的释放。

就连最初的关于他的回忆也暂且被搁置在了脑海的深度，拉扯出久远的记忆链条。

左柚刚中考完那会儿，父亲左明江就因为人事调动的事情，被从长汀市调遣到了北川市。

也是在那一年的夏末，左柚遇见了陆叙言。

二零一六年的夏天，满是燥热，吹起来的风带着北部湾的潮意，濡湿的咸水味混合着黏腻的风，洗涤着少女的一切心事。

北川一高算得上是除了北川私高这所私立的高中外最好的公办学校。

左明江是做教育行业出身，对于孩子在学习方面的选择似乎有着不同于别的家长的特殊的情结，尤为注重学校的公立私立性质。

左柚的性子几乎是公认的有几分倔强的潜质，多半是遗传了左明江的性子。

执拗的不像话。

最开始刚上高中的那一年，左柚还不算太能接受当地的方言，一度想要回到长汀，那时候甚至觉得自己在长汀读书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

左明江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地拒绝了左柚的要求，对于这点，左柚其实还算能接受。

只不过对于学校的选择，似乎他这个父亲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要更有话语权。

左柚的成绩中上，中考的成绩，刚刚好卡过北川一高的最低录取分数线。

最开始的时候，左柚在心里的第一选择还是北川二高。

虽说排行第二，但是成绩似乎也跟一高相差不会太多，再加上地域差异的缘故，左柚也想给自己一点放松的时间，慢慢先适应稍微宽松点的教育氛围，顺便适应这里的生活。

但是一切在左明江的安排下都显得有些徒劳无功，最后左柚还是遵循左明江的意愿，填报了北川一高的志愿。

入学的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艰辛，这是左柚所没有想到的。

一高的学习氛围很好，再加上左明江也在教务工作，左柚在一高度过了可以算得上是还不错的一年。

高中生尤为注重自己的学业成绩。

左柚也不例外。

上高中的时候，左佐已经在上初中三年级。

可能是男孩子的头脑发育在初高中衔接的部分的时候总是能迎来发育大关，毫不意外的，在初三那年他的成绩一直都挺不错。

再加上他极其臭屁的性格，每次考了场大考，必定要在左柚面前信誓旦旦一番，顺带拉踩一下左柚的家庭地位。

左柚也不太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年纪的排名排行榜，也许是高一下册成绩急转直下的期中过后。

左柚数理化中数学最差，刚上下册的课本的时候，左柚已经感受到了深深的力不从心。

期中考的时候更是跌破了最低分的界限。

创了历史新低。

左明江是她们年段当时的教导主任。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左明江也不例外。

期中考试是市里的联考，学校对于这场考试很重视。

所以，成绩必然是关注的重中之重。

好巧不巧的，左柚这个退步的学生刚好躺到了枪管口，被老师当了反面教材。

时至今日，左柚仍然能回想起来当时班主任吴伟的话：“不要每次取得点成绩就骄傲自满。”他话里意有所指，尽管没有点名道姓，却又感觉暗示意味十足：

“每次关键时候就掉链子，我们班是和八班同等水平的，你们看看现在成绩跟他们班相差了多少？！”

唾沫星子因为他过于激动的情绪而在空中乱飞。

整张脸涨得通红。

倒像是——他考砸了？！

吴伟自然不知到左柚心里的小九九。

他说着便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掏出了张被折得四四方方的成绩单，手指激动地点着某一处的成绩:“这次的第一名还是八班的陆叙言，人家成绩每次几乎都八风不动的，你们都给我好好记着——”

“不要骄傲！！”

言罢，教室陷入了激烈的讨论。

“我去，又是那个男人！！”

“这还用说，每次都是他，真的不得不说——实力！”

谈论八卦的声音被吴伟的一声令下中止：“左柚，跟我去趟办公室。”

他冷着脸，伸手扶了下眼睛，而后重新把拿着成绩单的那双手背到身后，慢腾腾地兀自走到了办公室。

那不是左柚第一次去办公室，难得的第一次因为如此指向性明显的指责过去。

晌午过后，温度格外得高，办公室里没开空调，几个老式的吊顶风扇吱呀吱呀地在头顶旋转，带来点不算太凉快的风。

余晖的光线斜斜地打在澄澈的玻璃窗上，折射着槐花树的绿意，盈盈出过分明媚的暖意。风乍起，牵动不少簌簌的叶落声，顺带带来一丝沁人心脾的青草味儿。

“左柚！”冷不丁的点名道姓把左柚的神游打消了大半。

左柚急忙回过神，“老师。”

“知道我叫你过来的原因吗？”吴伟刚坐到办公桌前，把手里的成绩单再度展平，用保温杯压着翘起的角落。

“....”左柚憋了半天，觉得不说也不对，说了好像也不太对。“这个估计得问您了——”她抬眼迎上吴伟不算太和善的眼神里的那点诧异，“毕竟是您叫我过来的。”

吴伟：“....”

“叫你家长过来——”像是想到什么，他折返话术，“不要打岔！！”。

他手重重的点在纸张上，力透纸背的声音掺杂着敲动桌面的声响，显得格外有气势。“你看看你最近的数学成绩成什么样子？”

吴伟是教数学的，按理说不该这么啰嗦，可是，吴伟就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那一挂。

啰哩巴嗦。

班会课的时间点，办公室里面的老师不多。

也基本上不是一个年段的，唯一认识的，大概是斜对面的车明磊老师。也是管理整个年段的老师，开会的时候几乎每次都有他。

貌似是八班的班主任。

“老吴，你都给人小姑娘吓着儿了，等会儿老左该找你麻烦了。”车明磊理着手里的试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点评。

“老左？”貌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吴伟拖着强调，“他感谢我都来不及哦。”

调侃过后，话又重新扯回正轨，“是不是我上次夸你夸的太过了？”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左柚。

记得那次貌似是一场小月考，左柚考得不错，进步了大几十名，特别是文科类的，为此，吴伟还在班级里大放厥词地夸了左柚一番。

“左柚下次再加把劲把数学提上去，班级第一指日可待。”

现在倒像是他自己打了脸，然后来恼羞成怒地质问一个毫不在线的人。

左柚很认真地想了会儿，继而回复他的话：“可是那好像是您的flag。”

吴伟：“....”

左柚听见了不加掩饰一声大笑，带着独属于中年人的老成，略显浑浊的嗓音中透露着震颤胸腔的快意。

好巧不巧。

就是旁边跟一班明面上是竞争对手的，八班的班主任车明磊的笑声。

在吴伟转头看过去的一瞬间，车明磊及时止住笑意，装模作样地看起了学生的成绩单。

“左柚。”吴伟的声音压低了点，本来就上了年纪，声音就不是吐字特别清晰，带着中年独到的老气横秋的意味，这会儿刻意压低的声音倒是相比平时的和蔼可亲的表面功夫要更多了几分压迫的意味。

“不要给我搞什么洋玩意儿。”

吴伟的老婆是英语老师，很强势的一个女老师，左柚有幸上过吴伟老婆的英语公开课，那压迫感不是一般的强。

可能是由于老婆是英语老师的缘故，吴伟对于英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鄙夷，“还弄什么扶莱格？我看你是脑子卡bug了。”

左柚张了张唇正想反驳。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恰好被人推开。

透过窗户溜进来的风拂过耳边的碎发，随即卷入门口的温热浪潮。

在风里，左柚听见了他的声音，干净的嗓音带着几分青春期独有的低哑的意味，微微的凌冽感：

“吴老师也还挺潮。”

声线偏硬，带着十足的戏谑。

吴伟：我看你是想请家长？

左柚：叫左明江老师来和你battle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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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