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簪为这一刻准备了十三年,怎能可能就此放弃。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领,稍微调整了一下针孔摄像头的位置,便坚定地推开了包厢的门。
吴清一脸满意,微笑着跟在他身后。
“顾导、莫少,晚上好,这个是我们公司新签的艺人小陆。”吴清一进门,便熟练地向斜斜坐在包间沙发上的两个男人介绍道。
陆簪来之前,吴清已经将橙诺娱乐旗下,一个小有名气的男团idol带了过来。他正依在顾长平的怀里,顾长平在喂他吃葡萄。
他身上的衣服被掀开一半,极度暧昧的昏暗灯光打在他冷白的肤色上,将印在他身上的一个个暧昧的红痕曝光。
陆簪是被带进来介绍给莫印竹的。
看到先他一步进来的那个男团idol,突然被按着跪了下来,像狗一样匍匐在了顾长平脚下,被要求舔他的鞋,陆簪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莫印竹一直在打量他。
莫印竹桂系出身,他祖上有从龙之功,家世煊赫,顾长平的电影基本都是他投资的,他人如其名,长相清隽,挺拔如竹。
陆簪很对他的胃口,笑着招手,道:“过来,小家伙。”
陆簪不是很想过去。
先他一步进来的那个男团idol,正被顾长平踩在脚下。
顾长平正极富侮辱性地拿鞋尖碾压他的裆.部。
那种地方被男人粗暴地碾压,那个男团idol痛极,但碍于身份,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像只狗一样趴在地上呜咽。
一个朋友圈出来不了两种人。
陆簪不敢过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陆青云。
陆青云一个人坐着,他面前的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干净的一尘不染。
“哥。”陆簪声音哀求,凄凄切切喊他。
莫印竹以为再喊自己,调笑道:“声真甜,小家伙,过来,让哥亲亲,哥给你大富贵。”
陆簪刚十八,还太小,虽然在回来之前,有做过心理准备,但真遇上事,他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哥。”陆簪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他期期艾艾望着陆青云,希望陆青云可以伸出援手,但陆青云仅是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看了一会,陆簪逐渐绝望,跨过他,往莫印竹身边走。
但没等走到,被陆青云扽着手腕,拉了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青云?”莫印竹坐在包厢最正中的沙发上,见状,勃然大怒,站起指着靠左的陆青云道。
“没什么意思。”陆青云冷冷把陆簪压回自己怀里,让他打横坐在自己腿上,护住他道:“如你所见,莫印竹,我也挺喜欢他的,希望你可以忍痛割爱。”
“你……”莫印竹勃然大怒,陆青云的靠山里有一重是他姐姐莫邵兰,陆青云现在公然和小男孩暧昧,明显是不把他姐姐放在眼里,莫印竹怒不可遏,吼道:“你不要以为我姐姐对你有意思,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交代?”陆青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让他给交代的,他抬眼冷冷睨了莫印竹一眼。
“够了,够了。”眼看气氛一触即发,顾长平紧急站出来打圆场,道:“你瞎说什么呢,印竹。邵兰姐和青云八字连一撇都没有,你快别瞎给邵兰姐拉郎配了。”
莫印竹冷笑,而陆青云本来就不需要任何人做靠山,置若罔闻,低头附在陆簪耳边小声道:“现在知道怕了?刚才不还挺信誓旦旦,说来这里工作的吗?”
陆簪紧紧缩在陆青云怀里,小声呜咽:“对不起,哥。”
“知道错了?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先斩后奏了?”陆簪躲在陆青云怀里呜咽,他偶尔露出来了一小截侧脸,眼眶通红,清亮的眸子里里面沁满了水雾,陆青云本就溺爱他,越看越心疼,哪里还忍心责怪他,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哄他道。
陆青云说话时将声音压得非常小,只确保他和陆簪能听见,从旁人视角,只能看到他在哄陆簪玩,但却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莫印竹怒气上脸,白皙的面庞涨成了猪肝色,“好好好,陆青云,真有你的,你竟敢侮辱我和我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青……青云哥。”陆青云还没反应,陆簪已经局促抓住陆青云的衣襟,手足无措道:“我……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陆青云本来想说有,逗一下陆簪的,但瞥到他凝结在眼底的水雾几欲滴出,陆青云哪里舍得,轻柔地揉他的头发道:“怎么会呢,我是谁,这种小事无需放在心上,宝贝。”
虽然陆青云是当今电影圈最炙手可热的影帝,但得罪权贵可不是闹着玩的,陆簪没想到回来复仇的一步竟如此出师不利,把妈妈死后对他最好的陆青云给拖累到了。
陆簪无措地呜呜哭泣。
他越是哭,陆青云越是怜爱他。
“宝宝乖。”陆青云眼神温柔地都能挤出水来,他把陆簪轻柔抱在怀里,耐心地哄他道:“不哭,乖,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陆簪哭得抑制不住,死死趴在陆青云怀里,没看到屋里除他以外,其他人都宛若活见鬼一般。
尤其顾长平,他跟陆青云认识已经快十年,却从未见过陆青云如此温柔的样子。
他一直以为陆青云天生凉薄,没有感情,谁承想,他竟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青云。”顾长平就跟泡在了醋坛子里一样,酸溜溜道:“看样子,你还挺喜欢你怀里的那个小鬼啊!”
“对。”陆青云资助了陆簪十三年,却从未让任何人知道过他和陆簪的关系,并且以后他也不打算公之于众,装傻充愣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合我眼缘的小孩,我们那个戏不还差一个主演吗?就他吧,我喜欢他。”
“呵。”顾长平轻笑一声。他和陆青云是大学同学,他拍得每一部戏,陆青云都是主角,他对陆青云的心思也不是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密谈。他冷冷注视着陆簪。
“啊?”
陆簪惊愕,他脸上还带着泪,一脸懵懂且天真地望着陆青云,道:“为什么,哥?”
“不是你想要一个工作吗?”陆青云揉他的头发,低头和他咬耳朵道:“我现在让你回去,你一定不开心,我可舍不得让你不开心,我给你找了个工作,好了,从现在起开心起来,宝贝。”
虽然真正能牵动陆簪心弦的并非在此,但陆青云毫无条件,堪称宠溺的好意,陆簪还是非常受用的,陆簪耳朵尖通红,撒娇一般在陆青云怀里乱蹭。
陆青云被他蹭乐了,宠溺地揉他的头发,顾长平脸色阴沉如水。
莫印竹看着,只想耸肩,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喜欢陆青云。
他一脸怨恨地凝视着陆青云。
而陆青云压根就不看他。
屋里诡异地维持住了你看我、我看你的微妙平衡。
直至元白的到来,这种诡异的平衡才被打破。
“印竹、长平。”
他人未到,声音便已经先到了。
听着富有磁性的声音,陆簪浑身一颤。
他的记忆瞬间被拉回了那个带血的下午,黑黝黝的枪.口指着他,他瑟瑟发抖,哭着求元白放过他。
可他的好舅舅做了什么。
一枪。
只有一枪。
□□的疼痛依旧印在身上。
但陆簪心里只存激动。
在被枪指住那一刻,他便已经向他妈妈发誓,一定不会让她白白死在LA,他一定会为她报仇雪恨。
现在这一刻终于要到来了。
陆簪激动的浑身发颤。
而从屋外进来的元白压根就没注意到他,元白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陆青云身上。他流露出一副“你也在这里啊”的神色,冲陆青云道:“青云,你也在啊!”
陆青云没理他,元白稍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冲另外两个人道:“不好意思,印竹、长平,路上耽误了一点时间,来晚了,自罚三杯。”
说着,他便指使一直留在屋里,等着伺候局儿的吴清道:“吴清,倒酒。”
吴清慌忙跑过来,端起分酒器,将透明修长的玻璃容器里,暗红色的液体倒至一旁半掌大的方口杯里。
“你先别急着喝啊,元叔。”莫印竹知道,顾长平不会不答应陆青云钦定的另一个主演,顾长平背景同样深不可测,莫印竹不想得罪他,故意借刀杀人,道:“你来晚一步,元叔,刚刚青云已经钦点了我们新戏的男主。”
“青云已经钦点了新戏男主?”元白爽朗地喝下半杯酒,满面错愕道。
“对啊。”莫印竹看似无心,实则有意道:“就他怀里那个小孩,青云喜欢他,钦点他当了男主,你来晚了,元叔。”
听是陆青云亲自钦点的男主,元白放下手中已经喝空的酒杯,好奇地投来一瞥。
与他投来的目光相接后,陆簪心绪难平,他等这一天等了十三年。
他浑身都在颤栗,宛若抽羊角风的病人。
元白也在颤栗。
陆簪长得太像他妈妈了。
那个跟他错前错后,一同出生的孪生妹妹。
“林遗?”
元白颤栗着叫出了陆簪真正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