枷锁 第8章 零碎的岛屿终会遇到海

一转眼已经到了高一选科组班的时候，凌默收好全班的表格后，默默翻出那张许时雨的，跟自己想的一样，史政生。

不过这次，该轮到自己走向许时雨了。

几天后，徐老师叫凌默到办公室。

“凌默，全班选这个组合的，只有你们几个人，别人我暂且不说，你怎么也要凑这个热闹？凌默你应该知道，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是理科”

“徐老师，我已经决定了，没必要劝我改科了”

徐老师见凌默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生气的拍了拍桌子，引得周围老师的目光集聚于自己。

“凌默，你是在拿自己的人生开玩笑吗？你能不能像你姐姐……”徐老师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是让凌默回去再好好想想。

那之后的每一天，凌默和许时雨两个人，就像再普通不过的同学那样，刻意保持着距离。

学校里有些同学也纷纷议论起来。

“你看吧，我就说，凌默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被甩了吧”

“可不是嘛”另一个女生附和着。

“给我闭嘴，谁让你们传谣的！”眼瞅着一个球差点砸了过来，刚好砸中了旁边的球网，吓得两个女生仓皇而逃。

许时雨低下头沉默了几秒，刚想提醒阿念赶快离开。

“自己家都一堆子破事，还有心思管别人，笑死人了。”显然她们是故意说给顾念娣听的。

“你们……”许时雨刚想反驳她们，顾念娣拉住了许时雨的衣角，摇了摇头，示意她离开。

许时雨只好默默离开，在校门口的椅子上等着顾念娣。

秋风吹拂着流云，云间暗藏着淡淡的忧伤。许时雨不知道就这样看着云过去了多久，直到日落，许时雨都没看到阿念出来，阵阵雷声传来，许时雨掏出伞打算再进去找阿念。

许时雨转身发现远处有个人影，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仿佛随时都要倒地的样子，那个人，是顾念娣。

“阿念！”许时雨皱了皱眉，心跳加速，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许时雨扶住了快要摔倒的顾念娣，将她扶到了椅子上，浑身都是伤，白皙的皮肤上满是泥土，甚至还有血迹，许时雨心疼得看着这一切，眼中闪烁着泪光，心如刀绞。她知道，那句话，已经触碰到了阿念的底线。

“对不起，让你变成这样，对不起阿念”许时雨蹲下边哭边给阿念擦拭污泥，她恨自己的软弱，总是要阿念保护自己。

“我可没让你等我啊……傻瓜，高中生了，怎么还跟初中一样，哭哭啼啼的……”顾念娣伸出手轻轻地给许时雨擦去眼泪，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慰着时雨。

“什么都别说了，我们去医院”许时雨说着便要扶起顾念娣。

“傻子，这点小伤，我还是能处理的，不用……”

“顾念娣——”许时雨想，这个时候，会是谁呢，谁还会愿意搭理她们。

“子轩？你怎么会在这？”

眼前的男人惊愕到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怎么会……。”季子轩紧紧攥着双拳，眼神变得犀利可怕。

“先去医院吧”许时雨的话将季子轩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

没等顾念娣再应答，季子轩弯下腰，顾念娣伸出右手环住他的脖颈，季子轩顺势将顾念娣抱了起来，阿念感受到他的力量和稳定，仿佛在季子轩的怀抱里，世界的一切困扰都可以烟消云散。

季子轩边走边解释道：“许时雨，你回去吧，不然你妈那儿不好解释。阿念交给我，放心吧，她身上虽然很多伤，但都是刮伤擦伤，我能处理。”

“我不放心！我要送她去医院！”

“许时雨！”顾念娣拍了拍季子轩，他只好放低语气。“她已经为了你变成这样了，她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你吗，不想让她担心，就赶紧回去，我没工夫跟你在这浪费时间”说罢，季子轩转身要走。

许时雨叫住了他，将自己的伞递给了季子轩。

她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回到家，被妈妈斥责一顿后回到房间，紧锁房门。

许时雨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阿念最后对自己苦涩的笑，好像是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时雨，又好像想让许时雨放心。许时雨又仔细回想着阿念跟自己说过的季子轩的事……

那年的顾念娣不过十六岁，因为不想待在家里，初中毕业以后到处找工打，她找到了一家酒吧，只有他们肯收自己这个大麻烦。顾及她年纪小，老板只让她在后厨干些杂活。

也许命运的齿轮就在此刻转动。

有一段时间，季老爷子莫名把财产的继承人改成了季子轩，他的亲哥哥季子佑气愤之下日日来酒吧，每次来就要带一堆男女，夜夜笙歌，于是季家传出了季子佑不务正业，不学无术，根本不配做继承人，季子轩无法看哥哥这样颓废，去劝他回归正轨。

季子佑十分讨厌他这个弟弟，于是想伺机报复，强迫他喝下三杯用分酒器盛的白酒，如果他喝完，他就跟他回去。季子轩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季子佑觉得他疯了，愤懑的离开了酒吧。凌晨两点，顾念娣收拾完所有的活，最后要检查监控时发现了季子轩一动不动地躺在卫生间门口，去找到他时，季子轩皮肤潮红，只有鼻尖还存留着孱弱的呼吸声，顾念娣吓坏了，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洗胃，折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季子轩醒了，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面色蜡黄蜡黄的，看起来憔悴极了。

“我……我记得你，你昨晚救了我，对吗？”

“你记得就好，嗯……，我就开门见山了，那啥，昨天给你打了120，又到医院给你洗了胃，前前后后也就五百多，你要方便的话……”顾念娣毕竟只是个打工的小姑娘，这一花，小半个月工资没了。

“对不起啊，我现在，可能没钱”

“理解，你身上连手机都没有，这样吧，我拟了个欠条，麻烦你签个字，我就要去上班了”季子轩看了一眼，却发现眼前的女孩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信息……

“你不是季子轩吗，那名片上不是吗？”

季子轩笑了笑，快速签好了字。

那之后季子轩频频和顾念娣接触，顾念娣也愿意把他当朋友，告诉他自己的事情，季子轩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极度缺爱的女孩。在那个寂静的夜晚，两人并肩而坐，望着满天繁星，季子轩的内心像被打了甜蜜素，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终于说出了那句藏在心底已久的话：“阿念，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于是，这场单向暗恋变成了双向奔赴。后来，季子轩经常带着顾念娣到处玩，见识了很多她从来都没有见到的东西，顾念娣才知道，这个世界的变化有多快，自己早就是那个被淘汰的人了。因为季子轩，学校里再没有对顾念娣鄙夷嫌弃的人，顾念娣觉得这一切跟假的似的，然而，在知道许时雨在其他学校受到了欺负时，她毅然决然放弃了眼下的美好，让顾念娣最舒心的是，季子轩并没有阻止她，而是默默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