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青梅 第25章 神出鬼没的人们

实在不愿意就算了。柳频云对任何人都是这种态度。

实际她也不知道这场仗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原著结局的时候，战争并没有结束，朝廷虽内斗得厉害，却不是没有获胜的希望。

最终，少侠并没有将柳频云送到昊州城，因为惠辞还在坚持不懈地找她。当他们顺着夜枭声找到惠辞，惠辞倒吓得不轻，但见少侠没有一点动手的意思，也就不理论了。

“她肩上脚上都有伤，得尽快找个大夫。”

惠辞将柳频云扶上马，闻言不悦：“不用你说啦！”

少侠也不生气，行了个礼就策马走了。惠辞这才转头对柳频云道：“他武功真高，要起动手来，我肯定不是对手。姐姐，他是什么人？”

柳频云疲惫摇头：“我也不知，不过，他确实没有恶意。”

“不知道心姨认不认识这人……”惠辞嘟囔着，牵着马向山下走去，“姐姐，我找了你一夜，我真怕找不回来了。你怎么受伤了，这人不是没有恶意么……”

怎么受的伤啊。柳频云也不知该怎么说，机缘巧合，自作自受？唉，不知道啊。

待回到昊州城内暂居的住所后，惠辞出门去通知还在寻找柳频云的心姨等人，柳频云则躺在床榻上休息。

她迷迷糊糊地躺着，一时觉得自己还在大雨中奔跑，一时是那孩子无邪地说：“你们一定会输的。”

奇怪，她怎么搅进这些事里去的？不不，是她之前想得太简单，独善其身？太天真了。没有结局又怎么样，她会活到结局的那天的。

柳频云猛地惊醒过来。

“你醒了？”

她偏过头，心姨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

“我……怎么了？”她觉得嗓子异常的干，而且，天怎么黑了呢？明明躺下时是清晨呀。

心姨道：“你不记得了么？你发烧了，大夫来的时候，你都晕过去了。”

这话奇怪，什么叫“记得”？她根本不知道啊。

“大夫还在这儿呢，不是你叫的么？”心姨回头，果然有一个医女站在不远处，见柳频云看来，她就笑着点头。

柳频云：“我……”刚说一个字，她忽然看见了枕边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中空银镯，上面有两个相对的、清晰的牙印。

“肩上和脚上的伤都不严重，这段时间少活动，要不了几天就都好了，”大夫站起身来，背上医箱，“我就先告辞了。”

“诊金……”

“已经付过了。”

惠辞去送大夫，心姨道：“事情惠辞都和我说了，那少年大概也是康则的仇人，说不定，是他父母辈……”她忽然起身，仿佛明悟了什么事情，柳频云不解地看着她，心姨道：“我想起来一件事，得去和王大哥说说。频云，我稍后再过来看你……”

“王大侠来了？”柳频云不免惊讶。

王大侠功夫奇高，喜欢单独行动，这几年柳频云也不常见到他，但每次他出现时，总有些十分重大的消息，有的是柳频云可以知道的，有的则属于王大侠和心姨他们的秘密。

心姨点头：“中午刚到的，我去去就来，你好好休息。”

她转身匆匆离开。

柳频云盯着那扇合上的门，缓缓叹了口气。她如何能好好休息呢？这样想着，她的视线又落到那只银镯上。

里头的药已经流尽了。

不是说不会跟踪她么？果然信不得啊。不过，既然帮她叫了大夫，还垫了钱，那姑且就算他是一个好人吧。

不过，昊州是不能留了。

心姨回来之后说的话也一模一样：“城门口挂了你和惠辞用的假面的画像，连身形身高都有，此地不宜久留，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回南边么？”

“你和惠辞回南边，”心姨蹙眉，“我和王大哥他们得去一趟大都。康则这家伙跑回大都去了。”

“心姨，说不定你们路上也会遇到那位少侠。他用的是剑，剑上挂着黑色的剑穗，要是你们路上遇见了，先别直接动手。”

心姨忽然瞅了她一眼，说了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频云，你肩上不是有伤么？你这头发是惠辞给你梳的？”

柳频云疑惑道：“不是啊，是那位少侠帮我梳的。说来也奇怪，他手真巧，或许家里有姐妹吧。”

心姨莫名其妙地站了起来：“我又想起件事。”

又得去和王大侠说？柳频云道：“那您快去吧。”

于是心姨又去了，这一次，柳频云没等到她回来，就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翌日她醒来时，惠辞正在房间里收拾行李，见柳频云醒了，她道：“这次咱们可以在惠州多留些日子了。心姨刚才过来说，咱们得去惠山老宅上找把剑出来。说是把绝世名剑呢，我看王大侠的剑还好得很啊，不知为什么要换。”

老宅？

柳频云常听心姨这边众人说老宅如何如何，她从来不主动问，只自己慢慢听门道，听了一两年，才推断出来，众人从前应当是一个山庄里的兄弟，除庄主一家人外，王大侠算是副庄主，因为战争，庄主一家人都去了前线，后来战败，人自然也都没了。在一种十分复杂的情况下，王大侠带着残存的人离开了山庄，心姨和惠辞是在这之后才加入队伍的。

据说当年是心姨救了王大侠，两人才结识的，但具体什么情况，没人细说，对于那“复杂的情况”，更是讳莫如深。柳频云也自觉地不去打听。

不过肯定和纪家有关。

出昊州城时，因为有海捕文书的事，再加上她和惠辞一高一矮如此明显的特征，柳频云原以为她们会遭遇严格检查，不想出城时，那搜寻的官兵只看了她们一眼，就摆手，让她们通过了。

惠辞趴在车窗边看了一会儿昊州的城墙，回头道：“高将军也不容易。”

高将军就是如今统管昊州的官员，是败将，是降将，更是叛将。

听说常有将领先降平人，后来又悄悄跑回南方。朝廷对这种将领也欢迎，甚至既往不咎。或许高将军也快了吧。

想来，康则这小人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马不停蹄地跑回大都。

“听说康则带着高将军给的人去了抱月山里，还找到了他那个小书童。但他这次回大都去，也没把书童带走。他看高将军发了文书过后，马不停蹄地就上路了。高将军要差人送他，他连忙就拒绝了。”

柳频云奇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

惠辞道：“王大叔趴他们房顶上听见的，本来王大叔是去找高将军谈事情的，没说上两句话呢，康则就到了。因为死了两个平人嘛，通报的人来得急，王大叔一着急，就飞房顶上去了。姐姐你说，在昊州死了两个平人，高将军会不会有事啊？”

柳频云思考片刻，摇头：“能出什么事，本来高将军也只是名义上管着昊州。不过，我们这车是得走快点了。”

说来也是太巧，如果康则没跑掉，那抱月山里的事也不会传出去，虽然少了一批俘虏去前线，但这事要发出来起码还得过上一两个月，现在倒好，康则跑了，矛头还直指南方，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心姨他们身怀武功，又会伪装，就是在大都行走，一时半会也不会被发现，而她和惠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年纪小太跳脱，果然只能打包送回家去。

柳频云忽然想起来一件大事。山洞里那些俘虏呢？去哪里了？

惠辞道：“我当时看那人出去了，我觉得他一定是出去捉你的，就也追出去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人已经全跑没了，现在这会儿……”

她面露难色：“我也不知道，心姨让人去找了。”

那也没办法了。柳频云头疼地叹了口气。这次行动实在是太失败了，竟然一个目的都没达成。

马车走出几十里，渐渐离开昊州地界，到了该弃车换马的时候了。车夫将准备好的马牵出来，柳频云同惠辞正要上马，忽然四周传来密密脚步声，柳频云与惠辞立刻靠到一起，惠辞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那车夫也是个江湖人，闻声也从车辕下拔出刀来，与她们站到一起。

然而，跑出来的这几个人却并不是什么山匪强盗。

他们穿着平人的衣衫，身形消瘦，肤色枯白，眼睛却极亮，为首的那个对惠辞道：“小姑娘，你的短剑是从哪里来的？”

惠辞原本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闻言一愣。这短剑是心姨给她的，据说心姨是从王大侠那里借来的。她扬了下剑锋，道：“要你管！”

柳频云却觉得这话有些来历，扬声道：“诸位是从抱月山里出来的？”

那人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柳频云道：“我们认识一位侠客，名叫王至琰。”

这名字果然有效，对面的人们让开了路：“你们走吧。”

惠辞也猜出来了，颇有些惊讶：“你们是心姨要……你们怎么找到我们的？”

“城门边上画像一挂，我们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了。我们猜，出了这事，你们肯定得往回走，所以就都在这条路上等着。”

惠辞道：“那两个平人官差是你们杀的么？”

她们用的毒药只是把人毒晕而已，最多最多，就是叫人肚子痛些，可当她追柳频云不得，再折回去时，那两个平人却已经死了。本来心姨是想捉住他们拷问点情况的。

说起来那两个平人身手也不弱呢，不然她也不会陪着演一场肚子痛的戏了。

闻言，对面的人冷笑道：“一人一脚踏过去，不知道死没死。”

“你们快走吧，我们自己跑回去。”

确实，她们凑不出更多的马来，而且这么多人一起上路目标太大。

柳频云拿出钱袋：“那这些钱……”

为首那人道：“你们两个小姑娘留着用吧。我们自己会找到钱的。”说罢，这几人就像早就有计划似的，互相对视一眼，转身朝山林退去。

惠辞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连一点踪迹都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