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份的太阳依旧毒辣,临近正午,阳光扑撒大地,晒的人眼睛都要睁不开。
收花生地的嘉宾没有阴影遮挡,为防中暑早早收工,三个人围在院子里把根上的花生掰下来。
赵芝玉没有一点前辈派头,哪怕旁边两个小辈不住劝解,还是加入了拔花生的队伍。
湿润的泥土糊了满手,腾不出手来擦汗,赵芝玉甩甩头,把头发甩到后面去。
抬头的时候,看见院门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蠕动着,越长越高。
赵芝玉眯起昏花的眼睛,那黑影越发高大了,定睛一看——
“嗯?”赵芝玉吸了口气。
莫文瑶齐遇闻声看过去。
纪屯背篓里背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玉米,晃晃悠悠过门槛,差点卡在院门里。
她弯了下腰,慢慢跨了进来,随后动作麻溜地卸货。
齐遇丢了花生,满手泥就跑过来帮她扶着,嘴里啧啧称奇,“哎你怎么做到的,他俩呢?”
“不知道,后面吧?”纪屯说,三两下抱着把蛇皮袋靠在了墙上,拍拍手叉腰休息。
院门外珊珊来迟的两人喘着气进来了。
“你怎么走的那么快?!”洛舒扶着腰,气都喘不上来。
“我们装玉米的功夫,回头一见你影儿都没了,跟都跟不上。”江予淮怀疑人生。
齐遇还在围着那袋子玉米,试图照葫芦画瓢给它抱起来,憋着吃奶的劲儿都纹丝不动。
“纪屯,你大力水手啊?”齐遇拍拍手,干掉的泥扑簌簌落了一地。
纪屯挠头,“我力气是比较大。”
“先别倒出来,我们一会儿挑着去镇上卖吧。”纪屯说。
临近饭点,有善良的村民邀请他们去他家了吃饭。
下午的任务就是卖玉米和花生。
其它人提了几筐玉米花生放到电动三轮里,准备去市里卖。
纪屯和江予淮负责守家。
纪屯帮着把筐子放到车上去,想了想,叮嘱他们买些鸡饲料回来,房主留下的鸡饲料已经见底了。
收拾好了几人整装待发,破电动三轮呜噜呜噜地开动了,车上的人都没坐过这种车,笑成一团。
笑声逐渐远去,纪屯眯眼看着,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拔花生。
镜头下,少女侧脸暴露在阳光下,光影交错间能看见些脸颊细小的绒毛,脸白的发光,看起来软乎乎的。
少女被晒的微微眯起眼睛,手脚麻利地一把一把将花生从根茎上拔下来,树影飘动,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江予淮也坐下来,笨拙地有样学样。
“要不要把那些鸡鸭放出来透透风?”江予淮无聊地左顾右盼,手上动作不停,跟纪屯搭话。
“不用,等会这几个子儿全炫它们嘴里了。”
江予淮不信,“花生这么大一个,它们怎么吃得下。”
“它们直接吞的。”
“你怎么知道?”
纪屯不说话了。
当然是因为在山里跟师父生活的时候,照顾那几只老母鸡得出来的经验。
能直说吗?当然不能,原主又没有这个经历。
于是纪屯胡诌道:“想以后做个养鸡大户,了解过一些。”
“你不是……”江予淮想到什么,下半句话又给吞了下去。
他想说,你不是纪家大小姐吗?
江予淮是个娱乐圈新贵,同时也是江家小少爷,江家花了不少钱捧出来的,对圈子里的事也知道些。
好听的难听的传闻当然也听过,只是并不以为然,尤其是接触了纪屯本人之后。
不过收养来的假千金这一条倒是真的,她早早计划好要去养鸡,不会在家里过的不好吧?
江予淮暗戳戳看他,生怕说错话惹了她伤心。
虽然这是网友都扒出来了的,人尽皆知的事,舞到正主面前总是不好的。
江予淮看到不远处的镜头,战术性咳嗽两声,帮她找补道:“是吗?那到时候我能入股吗?”
纪屯认真想了一下,竟然真的有些心动起来。
她需要钱。
她需要能够跟纪家割裂关系,还了养育之恩的一大笔钱。
“再说吧。”纪屯想起来自己现在似乎是个替嫁之身,还有个植物人老公,记忆里他们的婚房可大了,有一个非常广阔的后院。
或许,用他的宅子养鸡,没问题的吧。
大不了收成分他一半,不,三分之一。
——
半个下午的时间,两人把花生拔完冲洗干净,找了个高点的位置铺好晾晒起来。
矮屋里的鸡鸭终于能够出来透透气。
纪屯搬了张椅子到太阳底下,抓了把花生边晒太阳边吃。
院子里的鸡鸭追逐打闹,院墙下的少女眺望远方。
有两只母鸡探头探脑到了她脚边,大概是馋花生吃。
纪屯丢了两颗喂给它们,两只鸡也不抢,不慌不忙一人吃一颗,吃完也不走了,
有一只还顺势蹲在了她的脚边。
纪屯踢它一脚,没踢动,“没有了,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鸡不动,老神在在蹲坐在她脚边,纪屯也就不管了。
等出去卖菜的四人回来,看到的就是坐在院子里的纪屯和她腿下安安静静围了一圈的鸡鸭。
齐遇从车上跳下来,惊奇地走过来,边走边大呼小叫着:“诶它们不怕人的吗?我之前一过去它们都满天飞…”
还没走近,靠的近的鸡鸭已经扑棱着翅膀咯咯嘎嘎乱跑乱飞起来,带起一阵尘土。
齐遇尴尬地停住脚,看着又围到纪屯脚边的母鸡,“不是,你迪士尼公主吗?”
纪屯看向脚边的鸡,又看向一脸怀疑人生的齐遇,无辜地眨眨眼。
也许是同为动物的卡皮吧啦的气息吸引了它们吧,她当年也是很招小动物喜欢。
个个都想要趴她身上去。
经历了鸡飞狗跳的一天,任务还算圆满完成。
天气有些热,几人都没胃口,拿着钱买了些海鲜,打算今晚做海鲜粥开开胃。
煮的有些稠,还有些过于软烂,纪屯掰了半根芹菜解腻,听餐桌上几人吵吵闹闹。
“水放少了吧?”
“不是,是煮久了吧?”
“盐也没放好像。”
“虾线也没去…”
“……”
餐桌上的人面面相觑,忽然大家一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纪屯也没忍住跟着笑。
“好了好了。”莫文瑶举起杯子,“庆祝我们第一天圆满完成,干杯!”
“干杯!!!”
夜色寂静,蛙声鸣和,漆黑的天空万里无云,月亮高高挂起,照应着灯火下的几人。
第二天大家伙一起起晚了,导演也没说什么,非常人性化地给他们多睡了一个小时才拿着喇叭挨个喊过去。
昨晚大家喝了点小酒,睡得可沉,洛舒扶着脑袋坐起来,正看见对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纪屯。
她换好了衣服,鞋子也穿好了,就直喇喇坐在床边没什么动静。
实际上纪屯已经出去过了。
节目组安排的时间一般是早上七点钟起床,她今天轻手轻脚起了床,出去看没什么人,只有导演和稀稀拉拉一两个摄影师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看见探头探脑的纪屯,他们显然有点惊讶。
节目里有统一的起床广播,所以大家都没有设闹钟,由于昨天第一天拍摄,导演商量着今天给他们多睡一会儿。
看见收拾好没见着人有些懵的纪屯,导演也有些懵。
纪屯轻手轻脚关了门,走到院子里乖巧站好,等着其它人醒过来。
导演才如梦初醒,哭笑不得道:“你怎么起这么早,今天本来打算让你们多睡会的。”
纪屯跟着师父修行时,一直是这个生物钟。
闻言纪屯呆呆点头,转身准备回去。
“诶。”导演喊住她,“来都来了,刚好拍个花絮,先别走。”
昨天拍她进组的摄影师也在,边暗暗瞄她边调整摄影机,准备拍一段。
纪屯找了张小板凳坐下,见她准备好了,导演清清嗓子,“昨天的任务安排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第一部农村下乡主题的综艺,虽然已有必火的准备,导演还是问的有些忐忑。
摸着石头过河,总是容易出问题的。
纪屯不太能回答的来这种宽泛的问题,歪头想想:“还行。”
导演哭笑不得,“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或者说什么见解?”
纪屯果断摇头:“没有。”
“……”
导演接着问了几句话,多被纪屯三两个字解决了,她没参加过综艺,回的实诚,压根不知道接话茬。
导演都要笑了,也摸到了些她说话的风格,于是引导着她说话。
“昨天洛舒似乎对你有点意见,你是怎么完美的化解了矛盾的,你对她的看法是什么呢?”
纪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
这张脸跟纪屯原先的脸一般无二,修炼成精的人身上多有些灵气,长的都不会太丑。
少女咧开了嘴,唇红齿白的,笑起来像是在发光。
阅人无数的摄影师都有些愣住了。
“她挺有意思的,嗯…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总是炸毛,也没什么坏心思,只是后来……”
纪屯难得絮絮叨叨说了挺多,想起什么,看向远方,眼神满是怀念。
导演看她幽远悲伤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忐忑道:“后来?”
生病了还是去世了?
“它搬家了。”
导演:……
纪屯挠头,看导演无语的表情,加重语气道:“那不一样的,它没再回来看过我,也没人爱跟我玩,就它愿意陪我玩。”
不过也不能怪小松鼠啦,它是没有灵智的小动物,不认得路是很正常的。
导演的一下子有些同情和羞愧,他当然对豪门传言有所耳闻,也无意揭人伤疤。
只是纪屯实在太实诚。
他只能假咳两声掩饰尴尬,挥挥手让她回去了。
纪屯没事可做,也不困,就坐在床边发了半时呆,终于等到导演来叫醒大伙儿。
院子里再次站满了人,导演捏着手里的卡片念:“接到村民委托,帮王生采摘莲蓬,报酬是一百块。”
“一百?”齐遇惊声道:“六个人一百?!”
“对。”导演拍板。
齐遇大声抗议,不过无效,他们的抗议被一票否决了。
几人只能认命到达场地,开始今天的任务。
委托人王生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老婆因病去世,留下四岁的儿子,他家荷塘大得望不到边儿,往年都是喊人来收的,只是今年儿子也生了场大病,花了不少钱,王生舍不得再花钱找人收莲蓬,于是自己收了几天,外圈的已经收的差不多了。
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只收取了两百块的报酬,王生当然是很配合的。
纪屯跟着走到王生家,看到满桌子的药,瓶瓶罐罐堆得高,镜头给了个特写。
王生家的四岁儿子在里间睡觉,王生在给他们找莲钩。
船只有两只,队伍又要分成两队。
纪屯这次被分到跟洛舒和莫文瑶一组,纪屯没觉得有什么,拿了莲钩出去了。
洛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眼珠子巴巴地转着,最后用力出了口气,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