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跌倒了,被竹篓压着起不来。”芯元无奈解释。
她背上的竹篓里装满了枯木树枝,原来她是上山捡柴火的。
只是她显然身娇体贵,捡个树枝却把自己摔了。
想到这姑娘这几日做的事情,何水来忍不住叹气。
她可真是干啥啥不行。
何水来点头,他帮忙把芯元的竹篓取下,又说:“你起来吧。”
他笔直站在一旁,没有上前扶她的意思。
芯元只得自己挣扎着爬起来。
她膝盖有些痛,不过忍一忍还是能站起来。
何水来垂头暼了她膝盖一眼,问:“能走路吗?”
芯元点头:“嗯,可以。”
“那下去吧。”他说提起竹篓,往坡下走去,芯元跟上。
何水来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停下等芯元,芯元就在后面慢慢跟着。
他不再多说一句,正如宋兰草说的,他的确不爱说话。
“何大夫,多谢你的药膏。”芯元道谢。
那药膏她才用了两次,手上的划痕就几乎消失了。
“不必谢,我算不得上大夫。”
“我觉得你就是大夫,你的药膏很好用。”芯元夸赞。
何水来面无表情,也不接话。
转眼到了村里,他将竹篓还给芯元:“宋姑娘,你想自力更生不必操之过急,先把身体养好。”
她方才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刚才她又把自己腿给摔伤了。
这倒霉姑娘。
“哦。”芯元不好意思,低头应下。
两人分路,何水来往村外走去,芯元则背着竹篓回家。
她才走两步,张小翠忽然从后面窜出来,吓得芯元一个趔趄。
“小妹,你刚才怎么和何木头在一起?你们刚才是从山上下来的?”张小翠一脸谨慎,显然是在害怕什么。
芯元心知肚明,她知道张小翠怕自己的秘密被发现,所以来试探她。
芯元将计就计:
“你说何水来?我刚才去山上捡树枝,跌了一跤,伤了膝盖。何水来就送我下来了。”芯元解释。
“这样啊。我刚才也在山上,怎么没看到你?”张小翠继续问。
“我也没看到你啊。山那么大,还有那么多树,互相看不到很正常吧?”
“也是。对了小妹,这何水来对你怪好的啊!昨日送药给你,今日又送你下山。”张小翠眼珠一转,顷刻间打起了算盘。
芯元顺着她的话点头:“嗯,何大夫是个好人。”
张小翠立即露出笑容:“小妹,这就对了嘛!早上咱们还商量你出嫁的事情,眼下不就有了!何木头一直未娶,他对你又这么好,多么好的缘分啊!”
张小翠这算盘把芯元吓了一跳。
她这是急着要把她嫁出去啊!
“大嫂,我不想嫁,再说了,我和何大夫根本不熟。”
“什么熟不熟的,都在一个村里,多见两次就熟了!多好的姻缘啊,这何木头来我们村六七年了,知根知底的,人老实、话不多,是个好男人,你嫁他,总比给昌行侯世子做妾强!”
芯元心头一跳。
今早她与四宝说话,她记得言辞间并没提及昌行侯三个字。
那么张小翠怎么知道想她做妾之人,是昌行侯世子?
看来春锦要张小翠所做之事,与钟念之脱不开干系。
听她话里意思,不想她和世子有牵扯。
柳华君的心思,芯元多少明白几分。
“大嫂,我思来想去,给世子做妾,虽然没有名分,却衣食无忧,好像也不错。”芯云下了饵。
果然,张小翠立即跳脚,脱口而出:“那不行!你怎么能给世子做妾呢?”
芯元好笑:“我怎么就不能给世子做妾?”
“你就不能!反正不能做妾,做妾可不好。做妾还得给夫人端洗脚水。”张小翠反反复复念叨。似乎生怕芯元要给昌行侯世子做妾。
芯元忍笑:“端洗脚水?”
“真的,小妹你别不信。不知洗脚,小妾还要给正夫人舔鞋呢。”
“那我再想想。”
芯元应付她。
这会儿,芯元已经可以确认,是柳华君交代了张小翠,不许她去给钟念之做妾。
两人到家,已经快午时了,张小翠不想干活,吩咐芯元:“你去生火,这次当心些,别把厨房给烧了,中午蒸几个馒头,我教你怎么蒸馒头。”
芯元却不干了。
既然得知大嫂在算计她,她又怎么会听话顺从?
“大嫂,我思来想去,还是去侯府做妾吧。我不会生火煮饭,侯府有专门的厨娘,不需要我做这个。”芯元道。
张小翠一听,急忙说:“不会煮饭就不会煮饭,没事的,不必为了这个去做妾。我来煮。”
“那就辛苦大嫂了。对了大嫂,我今日捡柴累了,我要吃两个馒头。”
“两个!”张小翠心疼:“你一个小姑娘,哪里能吃那么多!”
“我吃得了。大嫂,听说侯府给下人一顿三馒头,我要是去做妾,一顿起码得五个馒头吧,少不得配上三碟小菜。”芯元神色期待。
“哎哟,小妹你眼皮子浅了。怎么能为了五个馒头就自甘堕落!两个馒头就两个馒头,我再给你做个腊肉菜瓜,不比侯府吃得差!”
芯元微笑点头:“多谢大嫂。”
随后,芯元扭身回屋歇息,半点不愧疚。
事情缘由,她已经明白了。
柳华君心系钟念之,她害怕钟念之还惦记着她,所以利用张小翠出手。
这个张小翠,压根没把她当做亲人!
……
家里里的活,芯元自然再不会动手。可有些事她得自己做。
下午,芯元擦洗沐浴后,打算去河边洗衣裳。她没找到自己昨日弄丢的衣裳。
不过这次芯元吃一堑长一智,她抱着一个木盆。
她先用盆子装了水,再把衣裳放入盆中洗,如此就不怕衣裳跑了。
这个办法果然不错,芯元终于做成了一件事,心中喜悦,哼起了歌。
……
芯元出门后,张小翠揣着两个馒头,匆匆去地里找张兰草。
“阿草哥,今日小妹出门去捡柴,不小心摔了一跤,你猜怎么了?”
“啊?摔了?可是摔断腿了?”小妹摔了这点事,张小翠特意来说,宋兰草不由得担心起来。
毕竟小妹这两天的丰功伟绩,实在惊人。
张小翠呸了下:“你扯什么呢!小妹没什么事,有人送她回来了!你猜是谁?”张小翠一脸兴奋。
宋兰草配合:“谁啊?”
张小翠用力拍手:“何木头!咱们小妹要嫁人,何木头没娶妻!你看看,这不正正好!”
宋兰草却皱眉:“这不好吧。何木头来历不明,一个人住在半山腰,跟谁也不往来,奇奇怪怪的,怎么能让小妹嫁他?”
“怎么来历不明了?他都在咱们村住八年了!这还不算咱们村的人,他虽然不爱和人来往,但人还是不错的。大家有点小病,受点小伤,不都找他拿药吗?他啊,就是面冷心热的大好人!”张小翠把何水来夸上天。
宋兰草一脸狐疑:“小翠,你之前不是说他人闷着不说话,心里一定藏着许多事,这种人不是逃犯就是避仇,要当心吗?”
张小翠一愣,矢口否认:“放屁,我没说过!何木头不是那种人!他和小妹非常般配!”
“那小妹生得好,他脸上有道疤。他们不合适吧!”
“男人要好看顶屁用!宋兰草,你是长得好,可有用吗?你能让我天天吃肉吗?何木头就可以!听说他上个月挖到一株何首乌,卖了半吊钱呢!小妹嫁给他,没准天天吃肉!”张小翠眼睛发亮,这夸着夸着,她都要动心了。
当初张小翠耍了心机嫁给宋兰草,就是因为宋兰草长得脸白斯文秀气。
如今她后悔都来不及了。
一个村夫,种地干活打架,需要的是力气不是秀气!
秀气不能当饭吃,连晚上办事都不得劲。
真是气死人!
宋兰草还是迟疑,他总觉得这么快把妹妹嫁出去,别人会背后说他不地道。
“可,小妹才十六岁,那何木头当年从河里漂来的时候看着都不小了,太老了吧。”
“你懂啥?老男人疼人!”张小翠有点不耐烦了。
宋兰草被媳妇一吼,瑟缩一下:“可咱们这么心急嫁小妹,会不会被人背后说闲话?”
张小翠没脸没皮,可宋兰草还想做个好哥哥。
“……你怕什么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嫁小妹,又不是卖她!”
“那,何木头能同意吗?从前也有姑娘想嫁他,可他从没点头啊。他也许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宋兰草说出自己的推测:“即便咱们愿意把小妹嫁他,也得人家愿意啊。”
闻言,张小翠沉默了。
她刚太过欢喜,忘记了这一茬。
即便她强行嫁宋小妹,也得何木头点头啊。
……
芯元在河边洗衣裳。
原本她是想认真搓洗的,可她没想到洗衣裳这么累。
所以不多时芯元就随意起来。反正这墨青色的衣裳,干净不干净都一样。
她只认真洗了贴身小衣。外衣便过过水。
很快,芯元就把几件衣裳过了水,洗好了。
只是她力气小,可以拧干贴身小衣,对沁了水的衣裙束手无策。
这衣裳湿答答的没拧干,一起堆在盆子里别提多重了。搬回去太累人。
芯元试图一点点把衣裳拧干,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熟人。
“何水来!”芯元忍不住叫出了声。
来到宋家村后,何水来是唯一对她好的人,看到了何水来,芯元心里莫名轻快起来。
按照她以前学的那些礼仪,见了外男,她是应该远远避开的。
可如今她不是小姐,只是村姑。
她从前学的那些,在这里一概无用。
她只想活得舒服一点点。
所以,芯元起身,朝何水来走了过去。
……
何水刚从城里回来,一路风尘,他来河边洗洗。
他家住半山腰,用水不是很方便。
他走近河边时,就看到了在河边洗衣裳的芯元。
何水来向来不轻易搭理人,便对她视而不见,自己走去河边,不料那姑娘却叫了他。
何水来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继续走到河边。
那边芯元却自己走了过来。
她看到何水来蹲在河边洗手洗脸,他身后的竹篓里,放了不少东西,那些东西用油纸包着,显然是从城里买来的。
“你去城里了?”芯元好奇问。
“嗯。”
“你买东西了?”芯元又问。
“嗯。”
“买了什么?”
“……”这姑娘怎么的这么聒噪?她之前不是官家千金吗?官家千金不都是文文静静的吗?
何水来暼了芯元一眼:“一些日常所需。”
“哦。”
芯元安静了片刻,很快她又开口:“何水来,你能帮我个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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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把她嫁给何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