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八卦着,就见季澜青从里面出来了,他已经换好了球服,经过他们的时候,连余光都没有给一下。
“妈耶,”在他身后,程奇竖了个大拇指,小声吐槽道:“居然比张嘉翡还目中无人!”
“我说哥们,你们再聊下去,可就真的要迟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换号了球服,走之前还不忘幸灾乐祸一下。
两人听他说完,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间,三点的训练已经到了两点五十九分。
完蛋!
焦城羽更是没想到他紧赶慢赶一路跑过来的,居然因为八卦两句,还是迟到了。
要知道清川高中不光老师严厉,就连篮球教练也是说一不二的,迟到的两人毫无意外的被罚了俯卧撑。
整整三十个!
下午的训练也并不乐观,起先几人还以为那季澜青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他居然一点都不懂!
一个打法教了几次都还学不会,教练也气的不行,偏偏季澜青还是个闷葫芦,怎么说都不回。后面教练也被磨的没了脾气,中场休息的时候,就罚他在场上继续训练,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他怎么跟个哑巴似的?”
“谁知道呢……”
“下礼拜就要比赛了,这人什么都不会,比赛时能有什么用?”
“那么多替补不用,怎么就让他……”
“小声点,我听说他可是季家的。”
焦城羽坐在台阶上喝水,旁边其他几个队员无一不是在讨论这个新来的季澜青。
说什么的都有。
程奇累的不轻,等歇够了,才又起了八卦的心思,挤到他身边小声说道: “我刚偷偷去问了教练,他说中午季澜青来报名的时候看着还挺有水准的,比替补那几个不着调的大少爷强,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僵硬。”
说到这程奇撇了撇嘴,肯定道:“我觉得他就是看走眼了,给自己找补呢。”
初秋的天气依然热浪滚滚,焦城羽扔了见底的矿泉水瓶,摇着球服的衣摆给自己扇风,一边扇一边观察还在场上练习的季澜青,最后只剩下失望的叹息,“也不知道比赛前他能练成什么样。”
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少年没有不在乎输赢的,焦城羽也不例外。
程奇比他看得开,无所谓的劝道: “每次都是这种小比赛,奖励也不吸引人,不行就不去了呗。”
“那怎么行!”教练的哨声传来,是休息的时间到了,焦城羽就起身边走边说,声音有些向往,“再赢一次就是五连冠了。”
训练一共是两个小时,结束之后还要回教室上晚自习,高二的晚自习要上到九点,焦城羽也没什么心思做题,心里一直想着篮球赛的事,他觉得自己得在替补里找个能力强的,以防万一。
教练或许是顾忌季氏才让什么都不会的季澜青顶了张嘉翡的位置,但如果自己去向他施压,再劝说一番,他能顾忌季氏肯定也不敢得罪焦氏,只要他犹豫,这事就能成!
焦城羽把替补人员名单列出来,又做了好几个计划表。
一直忙活到晚自习结束,焦城羽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钱包居然没了。
他并不是丢三落四的人,只有在更衣室换过衣服,应该是忘在那里了。
焦城羽收拾好书包,就去了篮球场。
更衣室在篮球场里面,焦城羽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却听到那边有人在说话。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谁在那里,该不会是程奇他们几个在偷偷努力吧?
他心里猜想着,就下意识的走了过去,离得近了些,才听到说话的是女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哪怕是说着打击人的话,尾音听着也像是在撒娇: “哎呀,青青你怎么这么笨,说了这么多次都记不住!”
“我不管,我说你投球的动作不对就是不对!”
还真是在练球?
焦城羽已经来到了篮球场的边侧,也看到了场上正在练球的人,居然是季澜青。
而刚刚说话的应该就是站在台阶上正趾高气昂指挥着的小姑娘,焦城羽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侧脸,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白嫩的脸颊红扑扑的,像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挥舞着双手指挥的时候,又像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
不过她说出口的话可不像只小兔子,倒更像只刺猬。
焦城羽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还不认识的女生做那么多比喻。
昏暗的篮球场上,季澜青的球终于投中了一次。
“就说我教的是对的吧!”
那女生正兴高采烈的鼓掌时,似乎感觉到什么,突然转头看了过来,未来得及收回的雀跃目光跟焦城羽是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似乎怔了一下,慢慢收回的笑容,在灯光的照耀下似乎被无限放大。
很美。
那是一种张扬的美,明艳昳丽,灿烂夺目。
没有经历过风浪的纯净,冲散了过于冷艳的眉眼。
像一朵不曾被风雨侵袭的花。
时间仿佛已经静止……
焦城羽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剧烈跳动的声音。
一下一下,仿佛能穿越时间空间,带给他一种来自灵魂的震颤。
心动一瞬,延展数年。
这是他第一次遇见季南娉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季澜青还是她身后的跟屁虫,她也不知道季澜青的真实身份。
而自己……也还没有犯那个错误。
后来的很多年里焦城羽总是会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心里的悸动不管经过怎样的变迁始终无法得到平息。
回不去也挺好,焦城羽看着季南娉的背影,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本来也没想着跟季南娉回到过去,他只想和她重新开始。
季南娉上了二楼,在客房门口停下,转身去看焦城羽,“我到了。”
焦城羽点头,他犹豫了一下,似乎要说什么。
季南娉在他之前,又再次开口,“我刚刚说的话,你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我也没办法,到此为止。”
焦城羽怎么甘心,他下意识的拉住季南娉的左手,紧紧的攥在手中,近乎祈求似的问道,“我们真的……”
话说到一半,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了。
季南娉也挣开了被他握着的手腕。
焦城羽默不作声的将指尖握紧,像是猜到什么,冷冷笑了下,抬头看了一眼过去。
果然是明景,他就住在季南娉的隔壁。
焦城羽可不信会有这样的巧合,一定是故意安排的。
他目光阴沉,却下意识的用笑去掩饰,“真巧啊?明景。”
焦城羽话里有话,季南娉一下有些恍惚,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高中的时候,他也说过同样的话。
“真巧啊,明大少爷。”
记忆中那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阳光有些燥热,焦城羽把她压在窗台上,吻的心无旁骛,霸道的在她的领地掠夺,这个时候的焦城羽跟平常很不一样,季南娉被吻的迷迷糊糊,耳边只剩下吵闹的蝉鸣,最后是被开门的声音拉回的思绪。
进来的是明景。
焦城羽在退开时还在她的唇瓣上吮吸轻咬了一下,然后把脸颊红成樱桃似的季南娉藏在怀中,漫不经心的去跟明景对视,“我逼迫她的,要惩罚我一个人来。”
清川高中非常严厉,季南娉到现在都还印象深刻。
那所高中是杨潜老先生的父辈所创立的,听说从建校时期就是以规训二世祖的言行举止而出名。
学校只招收富家子弟,季南娉还记得它的招生语录,‘把每一个叛逆的少爷培养成绅士,每一个娇惯的花朵养育成淑女。’
人送外号:继承人训练营。
主要还不是说说做样子的,而是实打实的实干派。
各种严苛的校规无处不在,比封建社会的礼仪制度还要可怕。
季南娉还记得,她当时进学校拿到的第一本书不是教材,而是厚厚的一本校规。
严厉的规训着每一位学子。
在那里享受不到任何特权。
这对于娇生惯养的季南娉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她不知跟陆望瑜闹过多少次,但陆望瑜很敬重杨老先生。
她也觉得季南娉被自己宠坏了,是该学着懂点事。
所以不管季南娉怎么哭闹,陆望瑜还是狠着心还是把她送了进去。
季南娉见哭闹不过,也改变不了,只能被迫着接受了。
好在清川高中里问题学生很多。
跟那些人一比,季南娉还算是个好学生,虽然小错不断,但大错几乎没犯过,于是也就这么混到了高二,眼看着要升高三的时候,她恋爱了。
清川高中为了学生的成绩,在早恋这块可以说是严抓严打,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那种。
有一系列的校规还不够,对付学生早恋这个问题,除老师外,学校还专门成立了一个督导组,挑选了十位品学兼优的学生在校园内监督,以学生会会长为首。
而当时的学生会会长正是高三的明景。
焦城羽跟明景这么多年不对付,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在那个时候结下的梁子。
她也因为早恋打扫了近一个月的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