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骑士圆舞曲 第3章 只多看了你一眼

突如其来发生一阵骚动，人群渐渐往某处聚集。

与此同时，基拉的右眼皮似被烛火烫到般剧烈不安地跳动着。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迅速站起身直朝现场奔去。

水泄不通人山人海，导致他无法跻身而入，凭着身高优势勉为其难捕捉到一抹熟稔的淡蓝。

他生性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晃眼闪过的图像让他再也无法无动于衷。据他所知应该是薇薇公主才有的纯净发色，和抬头可见的天空同一种颜色。

踮起脚尖，只见人群中间薇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一声不吭，她对面的中年男人是本地大名鼎鼎的富商瓦波尔。肥厚手掌里握着的酒瓶颠倒，将香槟尽数倒在她的头上，瓶底剩的也不浪费，干脆全泼到她脸上。

酒水变成一条条狡猾的小蛇，侵略她的头皮，钻进她的毛孔，打湿她的羽婕，心底的寒意仿若雨后春笋般节节升起。

观众们不明所以的起哄，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帮她解围。他清楚地瞥见女孩纤弱的身子骨正在瑟瑟发抖，那是极力隐忍的表现。

光是这样还不够，身材臃肿的富商大力甩了她一个耳光，立刻大惊失色道：“哎呀不好意思，今天手滑的次数有点多。”

比她高出大半个头，比她重两倍有余，体态玲珑的薇薇差点被他打趴在地，人墙之后的基拉难免有些愤愤不平，“社会的败类。”

随后剧情以跌破眼镜的方向发展，薇薇抬起头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面带笑容道歉道：“非常抱歉，是我不好，挡着您了，您的手没事吧？”

如若忽略她肿胀的脸颊和嘴角的血丝，的确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强颜欢笑拼命振作。

何等了不起的姑娘。

刚才基拉内心汹涌澎湃的坏情绪逐步平静下来，紧紧抿着唇。深刻钦佩薇薇的坚强，这件事换在任意一个人身上都是不能忍受的屈辱。

一直以为只有红尘之外的神抵才能有如此宽阔的胸襟和气度，但就在今天，一个不满十八岁的小丫头也做到了，彻底颠覆了他的世界观。

难怪都说薇薇和向日葵很相似——面向太阳成长的骄傲花朵。

他算是看着女孩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亦兄亦友，却从来没有刻意留心她，接近她，甚至了解她。都是她一厢情愿主动和自己说话，尽管缺乏营养的话题老是被他忽视。

明眼人都清楚她没有犯错，许多人理所当然认为弱势力就该被欺负，该忍气吞声。忍无可忍得罪客人的下场可不好受，他们都等着看好戏，却低估了少女独自闯荡社会的思想觉悟。

不知不觉周围的众人闭上了嘴，投向薇薇的眼神也都是大同小异的赞许。瓦波尔面红耳赤地离开了是非之地，不得不心服口服，这场不公平的对弈是他输了。

见势头已过，卡文迪许和基拉上前小心翼翼搀扶受伤的薇薇，她是歌厅最年轻漂亮，最受欢迎，歌声最优美动听的公主。高处不胜寒，越是出名的人越容易被推上风口浪尖。

散场的混乱中有一道视线笔直注视着基拉，宛如钢铁一般坚定又炽热。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记你容颜。

一眼万年，再续前缘。

薇薇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往后仰，卡文迪许眼疾手快托住她摇摇欲坠的躯体，抽出手绢擦拭她唇角凝固的血迹。

黑灯瞎火的长廊里，那个前一秒还镇定自若的女孩此刻卸下所有包袱，以最真实的样子面对他们俩。

见状，基拉绅士地把肩膀借给她倚靠，起初是隐隐约约酸楚的抽泣，不久似将苦水与委屈通通发泄出来般号啕大哭。

瞧，活泼开朗的薇薇也有梨花带雨的一天，不管是她，还是自己，都难逃苦海。

要是笑容真的能解决问题，世界上就不会有苦命鬼的存在了。问题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过程也从来都不是这么轻松的。

“到底怎么回事，薇薇？”第一次有姑娘在他面前哭得声泪俱下，身为大男人却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只能作势拍拍她的后背，仿佛那样就可以把力量注入她的身体。

“好痛，呜呜呜……”很明显薇薇还没从低落的情绪走出来，哭声断断续续不绝于耳。

“客户要你陪他过夜是么，还是想要一掷千金包养你？但你向来对这种小事处理的得心应手，全身而退的同时也有办法不让他们生气，这是你最擅长的区域。”

在旁忙不迭为她擦眼泪的卡文迪许替她解释道：“要真是如此倒也还好说，关键是她干预了另一个公主的包养权。”

点到为止，不用继续说下去基拉也差不多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薇薇好歹是乔艾莉歌厅的头牌公主，就算顾客想买人家也未必肯卖，再说有老板罩着她，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在这方面她有自己的选择权，任何人强迫不得。

但别的公主就没那么好运了，而且大多数为了钱什么都肯做。店里的规矩也摆在那：不准同行扰人春梦，更不准为了一己私欲破坏会所的利润。

能让薇薇出手的公主估计是不情愿卖身的新人，没有人听到她抗拒的声音，尽管听到了也不敢贸然多管闲事。

只有心地善良的薇薇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并且毫不在乎会把自己拖下水，两肋插刀的傻姑娘。

“他垂诞薇薇的美色已久，总是想方设法得到她，甚至有一次直接塞钱给她，见她还不改主意就另寻目标，专找年纪轻，没有那方面经验的少女。”

说到这卡文迪许自嘲地笑了笑，冰蓝的眸子闪射出洞悉一切的敏锐光芒，“不妨也可以理解为他是狗急跳墙故意如此做的，求爱不成故而怀恨在心，对最亲密的朋友下手，赌她会不会挺身而出。”

好久不见这种心念成灰的表情。

把事实剖析成碎片后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