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下肚,几人又聊了些许闲话,直到日头西斜,秦述之不得不离开。
送别秦述之,左鹤将傅清池安排在了自己厢房旁边,明晃晃是想监视对方。
傅清池未置可否,临走之前,她叫住对方:“左公子,我能出门吗?”
左鹤轻轻一笑:“清泉姑娘说笑了,在下并未囚禁你,姑娘自然想去哪就去哪。只是燕云城人多眼杂,姑娘若想出门,记得叫上左某。”
傅清池微微挑眉,这和监禁有什么区别?
“好吧。”
接下来三日,秦述之日日来找傅清池,而左鹤神龙见首不见尾。
傅清池懒得招惹左鹤,秦述之来时就与对方聊天,走时就自己一人倚在塌上,闲闲地看书。
观鹤山庄的弟子见秦述之与左鹤整日来了又去,时常在院门探头探脑,悄悄八卦里头人是什么来路。
“我看那女子跟左师兄没什么干系,反倒是秦少主殷勤得很。”
“若是那姑娘与秦少主有情,为何住在大师兄的院子里?”
“难不成……那女子脚踏两条船?!”
几个弟子面面相觑,无法想象一向光风霁月的大师兄被人迷得神魂颠倒,甘愿与他人爱上同一个女子。
“大师兄为人正直,断不会如此!”一弟子忍不住反驳道。
正当他们小声讨论傅清池有什么魅力,使了什么手段时,眼前忽然暗了下来。
一弟子抬头看去,只见傅清池就站在自己面前。
她眉眼如画,身量修长,一双美目含着汪秋水,盈盈泛光,看得人心尖一软,恨不得将世间所有都捧到她的面前。
弟子们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扭扭捏捏不敢看她。
观鹤山庄一向教导弟子要正直良善,背后议论他人,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也不知姑娘会不会生气……
但傅清池毫不在意,递给其中一个弟子一锭银子:“可否麻烦小弟帮我跑个腿?”
弟子不过将将十六,听着女子又轻又软的声音,霎时就迷了魂,把左鹤的嘱咐抛之脑后,羞涩点头:“没、没问题,请问姑娘要买什么?”
傅清池微微一笑:“我想要千机阁的机巧鸟,麻烦小弟了。”
“机巧鸟?”弟子一双眼睛亮得逼人,顶着师兄弟们艳羡的目光点头,“好,请姑娘稍等。”
说罢,便立刻转身出门。
傅清池见目的达成,朝其他弟子浅浅一笑,勾得他们神魂颠倒。
随后婷婷袅袅地走回屋,慢悠悠躺在塌上,拿起一旁没看完的书。
她给弟子带走的那锭银子,中间掏空,可以塞入纸条,是千机阁出品用于暗中联系的道具。
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千机阁的人不会认错。
她并不想找千机阁救自己离开,而是想求证一个问题:左鹤,有没有找过千机阁的换脸师?
自己跟着左鹤四处奔波,是因为她不清楚是哪个换脸师下的手,无法自行配药。
可听见秦述之说芙蕖与千机阁有关联后,她立马将左鹤与千机阁联系在了一起。
这很好猜,芙蕖是左鹤安排的人,芙蕖与千机阁有关,那么左鹤肯定也与千机阁有联系。
江湖上换脸师数量甚少,大半都挂单在千机阁。如果左鹤要找换脸师,最有可能找千机阁的换脸师。
假如对方真的找了千机阁的换脸师……
傅清池一边想着,一边摸了摸下巴处不正常的褶皱。
没过多久,弟子便捧着机巧鸟敲门。
傅清池接过机巧鸟,朝对方温柔一笑,把那弟子迷得晕头转向:“多谢小弟。”
“姑娘不必客气!”弟子礼貌行了一礼,晕乎乎地离开。
把机巧鸟拿到手,傅清池并没有急着拆开。
左鹤知道她买了东西,定会先排查一遍,若是被他发现拆过的痕迹,那便坏事了。
果不其然,当晚左鹤回来后,听闻傅清池让人外出买了机巧鸟,便提出想看看这小玩意究竟有多精巧。
傅清池满不在乎地递给对方。
左鹤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不对,一旋发条,鸟儿扑簌起翅膀在空中飞了一段距离,惟妙惟肖。
“这小东西挺有趣,怪不得清泉姑娘会喜欢。”他轻笑一声,将鸟儿还给傅清池。
左鹤清楚其中必定有鬼,但他无意追究。自己还有后手,他自信对方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后天是武林大会开场,在下要代表观鹤山庄出战第一场,不知姑娘能否赏脸,与我一同前去?”
他说得谦卑,实际上是通知。
是时候离开了。
傅清池在心里规划着,嘴上却一口答应:“左公子相邀,在下自当赏脸。”
第二日,秦述之照常来找傅清池说话。
“芙蕖,这是……”他好奇地问。
“机巧鸟,最近喜欢上了这个,想看看它是何构造,如此精巧。”
傅清池随口答道,不露痕迹地岔开话题:“述之,左公子跟我说,明日他要打头阵,你呢?”
说起比武,秦述之自信一笑:“第一战便是我与左大哥交手。”
“说起来,我与左大哥许久未切磋,不知这次能否赢过对方。”他叹息着摇摇头。
傅清池知道左鹤武功高强,没想到这么高强,有些惊讶:“一次都没赢过?”
秦述之苦笑:“没有。我与左大哥年少相识,他十岁时才入观鹤山庄学习剑法,我已学了两年,那时我与他交手,就输了。此后一次未胜,最好的结果也只是平手。”
他自诩天资聪颖,身边的人也一直夸他有父亲的风范。
遇上左鹤,是他第一次尝到挫败的滋味。
因此,左鹤不仅是他的好友,也是他追逐的目标、要打败的对象。
傅清池点点头,看向秦述之的眼神中隐隐含着同情。
明日的擂台,注定不会是他想得到的交手。
秦述之偏头看向端坐着的傅清池,对方正撑着下巴闲闲瞥向窗外,浓密的眼睫如蝴蝶般上下翻飞。
这几日与芙蕖接触,感觉对方变了许多,对自己也冷淡许多。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对了,芙蕖。我寻到了一个很罕见的香膏,我来给你抹上。”
秦述之殷勤地打开一个小盒,浓郁的花香瞬间充盈整间屋子。
傅清池偏头看向他,勾起一抹惊喜的笑:“真的吗?是哪儿来的呀?”
秦述之本想说是左鹤送的,可又想起左鹤叮嘱他,要说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才能体现心意。
于是他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违背本心撒谎:“是我自己买的。”
傅清池闻了闻香膏的气味,没发觉不对,便伸出自己皓白的手腕。
秦述之捧着女子的手,像是捧着一节玉如意,用手指挑起一抹膏体,笨拙又小心地抹在女子白皙细腻的皮肤上,脸颊微微泛起了红。
还好有左大哥帮我出主意。
看着秦述之耐心仔细的模样,傅清池在心底悠悠一叹:可惜了,我并非芙蕖,注定辜负他的一往情深。
送走秦述之,傅清池打开了手中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左鹤曾接触过的换脸师名字。
她勾起嘴角,满意地将纸条靠近蜡烛,看着它慢慢烧成灰烬。
“终于能开始配制药水了。不过走之前,得给左鹤留下一份礼物……”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左鹤的阴谋、以及他的目的。
等她离开后,会将此信给武林大会中的各大门派首领。
就算自己未能逃脱左鹤的设计,他也别想好过。傅清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凛冽的光。
写完以后,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将茶壶当作容器,利用身上的药粉调制解药。
傅清池敢打包票,自己是江湖前五,不,前三的换脸师。
至少千机阁里的那些换脸师,她都破解了他们的秘制药水。
这也是她如此悠闲的底气所在。
母亲这么久没收到我的消息,会不会担心我?
她一边想,一边将不同的药粉倒入水中。
淡淡的苦涩味散开,掩盖掉傅清池身上幽幽花香。
很快,她就得到了脱下人皮面具的解药。
深夜,万籁俱寂。
躺在床上的傅清池睁开双眼,有条不紊地将药水涂抹在面具边缘,慢慢撕下。
薄如蝉翼的人皮在月光下透着光,傅清池面对着镜中自己,真实的面目隐藏在黑暗中,似一条正在蜕皮的蛇妖。
随后她拿起枕头下提前写好的信,借着自己睡前特意未关的窗户溜出去。
她已经打听清楚观鹤山庄庄主院子的位置,将第一封信塞到门缝里,脚尖一点飞上屋檐,借着夜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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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泉姑娘,该出发了。”左鹤一边说着,一边敲了敲门,没得到一点儿回应。
他果断推开门,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却毫不意外。
随后他立马前往前几日与三皇子碰面的宅院。
“人跑了,快追。”左鹤对黑衣人首领说。
黑衣人下意识皱眉,训斥道:“你是怎么看的人?居然让她给跑了!”
左鹤也不还嘴,低下头谦恭地道歉:“是在下办事不力,不过她身上还残余着梦忧花,此时去追定能追到。”
他将含有梦忧花的香膏送给秦述之,借他之手下到了傅清池身上。
黑衣人无意与他纠缠,叫下属牵上猎犬,急忙出门。
此时傅清池刚出城门。
她不清楚其余几个门派的住所,找到它们的位置花了她好大的功夫,潜进去送信又费了一番力气。
城门晚上不开,她只能躲在小巷,等到白日再出城。
傅清池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脸。
她面容清丽,虽不如芙蕖倾国倾城,却如其名,清新淡雅,若空谷幽兰。
观鹤山庄府邸内,庄主看完匿名送来的信,“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一脸不可置信。
“左鹤呢?!”他大声询问身边的弟子。
弟子赶紧问了其他人后,跑回来低着头回答:“左师兄一大早出门了,说先去擂台那准备着。”
这个孽徒!他怎么敢?!
庄主顾不得追究对方去了哪里,扯过一旁的弟子:“赶紧通知振远镖局、宝华寺、长乐天与千机阁,让他们速速来此商议!”
弟子满心疑惑,见庄主气得脸都红了,一边快步出门,一边在心里嘀咕:“大师兄犯了什么错,惹得庄主如此生气?”
没想到刚走到大门,就撞上振远镖局的镖头。
“杜镖头!庄主正要找你……”
弟子话还没说完,只见杜镖头直接略过自己,朝屋内走去。
“何昭,这信上内容,是真是假?!”他沉着一张脸,大声质问。
庄主也阴沉着一张脸,手里攥着如出一辙的信纸:“我也不清楚,但无论如何,先将左鹤拿下,再细细盘问。”
减肥日记:
早餐牛奶鸡蛋,午餐吃了潮汕牛肉丸粉,晚餐一盘沙拉
好寡淡,要死了,好想回老家吃火锅TAT
不知道一些线索有没有写清楚>﹏<
来一点评论反馈好不好呜呜呜TA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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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