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舟就用那双小鹿般清澈的眸子望着她。
一句话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景琂心头莫名一阵烦躁,又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可怜巴巴出现在她面前,像只无家可归备受欺凌的流浪猫。
蹭着人衣角撒娇卖乖,等她心软了,把小猫捡回家打扮的漂漂亮亮,尽力给小猫最好的生活。
小猫突然就翻了脸,利爪对着她,逃出家门。
她怕小猫在外流浪受欺负慌张寻找,却发现小猫穿着华丽的裙子住在寸土寸金的别墅。
和她简陋阴暗的出租屋比,那简直是富丽堂皇的皇宫。
原来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是她眼拙。
血统高贵的品种猫,怎么会她一样无家可归。
流浪的一直只有她而已。
再一次面对这事,要是让她住进了,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上赶着犯贱。
景琂抬手要关上门,姜行舟直接把手伸到门缝里。
景琂反应不及,惯性推上的门重重夹上姜行舟的手。
“嘶!”她疼的一抖,手却还放在门缝里,躲都不躲。
“你没长眼睛?!看着关门还不躲!”
景琂拉起她的手,白嫩纤细的手指上横着一道紫红的痕迹。
白玉染瑕,看着让人惋惜。
景琂脸色更冷了。
“那个景老师……”
景琂这才发现边上还站着个场记老师,刚刚门没打开全把她挡住了。
“景老师宿舍的分配出了点小问题,郭导让我来跟您协商一下。”场记跟景琂解释着两人来打扰的原因。
果然景琂提前走是对的。
明星们参观宿舍一路怨声载道,今天直播全程惊险不断,郭茂怕录到不该录得得罪上头,反正炒热度已经完成,索性早些关了直播。
还真是幸运,刚关了直播,嘉宾中有几个流量明星和咖位大的就闹起来。
吵着闹着要出去住酒店。
这荒山野岭的哪里有酒店给他们住。
离这里最近的酒店也要两个小时车程,由着他们走节目还录不录了。
协商半天两方都各退一步,节目组安排他们单独住不用和别人合宿,这才让他们安稳下来。
他们是安稳了,但房间数量是固定的,调动必然会对其他人产生影响。
蒙山是老好人,主动把自己的双人间让出来,和队员挤三人间去了。
江淮也从两人间搬到了三人间,有几个选秀出身的艺人争着搬去和江淮一个屋。
江淮什么咖位地位,手里的资源露一点都够他们的了。
要是和他打好关系,他在陈导那里提他们一句,如果有幸入了陈导的眼能在他的电影露个脸,能走多少弯路。
他们当然不闹着住单人间了,争着和江淮合宿的两个名额。
也算是变像的帮节目组减轻了压力。
但小花徐梦又不能沾上光,依旧坚持单独住。
姜行舟就这样被她赶了出来。
姜行舟是韩国出道,虽然之前团队也是大火。
但韩国女团更新换代太快,粉丝量大不如前,更别说她不是韩国人,被防爆的厉害。
刚回国粉丝量和咖位都比不上,自然没有话语权。
宿舍都占满了,导演组只能来和景琂交涉,把姜行舟塞到景琂房间。
场记一脸讨好的笑,这件事是他们做的不地道,但也确实没办法了。
那些明星他们惹不起,只能来麻烦景琂。
景琂没想到这次姜行舟说的情况是真的,她确实是被赶出来没地方住。
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感。
节目组都来交涉了,她也不能拦着不让姜行舟进。
都是为了正常录制,为了洗清外界对她的质疑。
要是不让姜行舟住进来,她能落到好吗?
当然不能。
景琂心中劝着自己,都是为了利益考虑,不是她上赶着让姜行舟住。
她打开门让姜行舟进来。
门外场记老师欲言又止,景琂没心情搭理她想说什么,直接关了门。
景琂回到衣柜边,把刚刚挂进去的衣服拨到一边,空出一半位置。
拿着睡衣去卫生间洗漱。
从前她洗漱收拾的很快,今天在里面磨蹭了很久才出来。
房间里,姜行舟已经收拾完了行李,看到她出来后也拿进去洗澡。
床已经铺好,铺的很整齐。
五年不见,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也学会做家务了。
唯一的不足是只有一床被子。
景琂站在床边看了半晌,最后出门跟道具组要了一床被子抱回来。
她抱着被子进屋时,刚好碰倒姜行舟洗完澡出来。
她没穿睡衣,只裹着条浴巾,发丝也没擦干,往下滴着水珠。
一滴水滴落着她的脖颈,顺着锁骨滑进被浴巾遮掩上的胸前。
景琂喉咙吞咽一下,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姜行舟注意到了她抱着的被子,眼神探究。
景琂有些尴尬,抱着被子躺倒床上背过身睡觉,不去理会姜行舟。
姜行舟看她要睡觉,关上了房间的灯,拿着衣服轻手轻脚的去卫生间收拾。
景琂在床上僵硬的维持着姿势很久,都没听到她的动静。
累了一天,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睡梦间又梦到了五年前——
摩托车停在终点,景琂摘下头盔,顺着气平复激烈跳动的心。
俱乐部老板熊飞拿着一个信封走过来。
“给这是今天的赏金。”他把信封递给她。
景琂开口数了数:“谢谢熊哥。”
信封比她想的厚不少,熊飞又给她塞了不少。
她几下钱数,打算以后还给他,不能一直靠熊飞帮她。
“你前端时间不是说不干这行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还开的这么凶,不要命了。”熊飞问。
“来钱快。”
“缺钱你跟哥说啊,缺多少哥借你。”说着熊飞拿钱包要给她塞钱。
“不用了熊哥,我能赚,不能总让你帮我。”
景琂拦下熊飞,
“你跟我客气什么,钱下拿着用,等你以后考上大学了工作了再还不就好了。”
景琂还是躲着不接,熊飞实在拗不过她,只能作罢。
嘱托她说:“遇到难事来找哥,别什么都自己抗,你才多大小屁孩一个。”
景琂谢过他,往家里赶。
今天回去晚了,姜行舟肯定等急了,说不定要和她闹脾气,要哄哄。
今天赚了五千,除去还债的还有四百。
她明天再找借口出来比一场赛,还能再赚点。
这个月生活费能富余些。
姜行舟喜欢吃城南那家蛋黄酥,今天赚了四百能给她买些吃。
景琂绕路去城南的寻春买蛋黄酥。
寻春是一家私人糕点铺,老板是北京人,买的是北方口味的点心。
姜行舟很喜欢吃,特别是寻春的蛋黄酥。
寻春的价格不低,自从姜行舟离家出走后就没再买过。
景琂赶到寻春时已经快到闭店的时间,万幸蛋黄酥还又四个。
一个蛋黄酥要60块钱,买下后景琂握着剩下的160块,心想明天不论如何都要再去赌车一次。
瞒着姜行舟也要去。
到现在景琂也没收到姜行舟催她回家的电话,微信一条信息也没。
景琂心中有些慌。
这回看来是气得厉害了。
她骑着摩托加大油门往家赶。
楼道里漆黑一片,那盏每晚会等她回家的灯没有亮起。
心中莫名跳的咚咚直响。
她打开了房门,打开灯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慌张淹没了她。
景琂找遍了这个狭小的出租屋,哪里都没有姜行舟。
一股力死死压在景琂身上,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拼命挣扎着,下一秒周遭的事物坍塌——
黑暗中景琂惊醒。
原来是一场梦。
她平复着呼吸,扭头看去,找到了那股力量的来源。
姜行舟一条腿压在她的肚子上,把她当玩偶似的抱在怀里,被子早就被踢掉床。
她挣了几下,姜行舟抱的太死,没挣脱开。
景琂嗓音透着无奈:“姜行舟把你的腿拿下去。”
抱着她的人没有动,景琂叹气伸手去推她。
这一碰可出了大事。
景琂像是触碰到一个火炉,手下的肌肤烫的她手一缩。
“姜行舟?”她晃着身旁的人。
手往她额头一抹,温度高的吓人。
景琂打开床头的开关,骤然亮起的灯光刺得她遮着眼睛。
昏睡的姜行舟也被这亮起的灯惊扰,眉头皱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哼唧着把头埋到景琂怀里。
手紧紧攥着景琂的衣角。
手背上那道伤痕更加可怖,肿的老高。
但凡涂点药都不会这么严重,姜行舟根本就没有处理伤口。
景琂火气上涌,偏偏这个人现在生着病,可怜兮兮的埋在她怀里。
气也没处发泄。
景琂咬牙切齿,裹着外套出门。
一会带着从节目组借来的药箱回来。
拿着测温枪往姜行舟头上一按。
屏幕滴的一声亮起了红光,39度7。
她的手触碰到姜行舟的头发,还潮湿着。
怪不得她没有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姜行舟就没有吹头发。
下车时在外面吹那么久冷风,晚上还湿着头发睡觉。
她不发烧才怪。
手上的伤也不知道处理,景琂越看越生气。
撕开一张降温贴贴在她头上。
突然被冰凉的东西触碰,难受的姜行舟直哼唧。
下意识伸手寻找能拉的人。
景琂被她折腾的喂不了药,把睡衣下摆塞到她手里。
姜行舟抓着衣角终于安生下来。
景琂把药用勺子一点点喂到她嘴里。
烧的迷糊的姜行舟给啥吃啥,乖顺听话。
没了妆容的修饰,她的面容和五年前没什么变化。
仿佛还是那个青涩稚嫩会跟她撒娇的小猫。
但景琂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喂完退烧药,她拉着姜行舟的手给伤口涂药。
下午牵手时还完好无损的手指,现在布上一道可怖的伤痕。
景琂不敢多看,匆忙上完药。
又拿来吹风机给她把头发吹干。
柔软的发丝穿过指缝,睡梦中的人还往她手心里蹭,挠的景琂手心痒痒的,没忍住往她头上揉了一把。
一切收拾好,给她掖好被子,景琂关灯休息。
没一会,一条腿又压到肚子上。
改在姜行舟身上的被子再一次被踢掉地上。
景琂压着怒火,一把将姜行舟拉进她的被窝。
“姜行舟怎么不把你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