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勒底御主身兼数职 第6章 仲夏夜之梦（二）

“立香~立香！”清冷的声线带着撒娇的意味叫着他的名字，好像一只在他脚边转圈、喵喵叫求关注的傲娇猫咪。

“啊？”藤丸立香还未回过神，嘴里就被塞进了什么甜甜软软的东西。他嚼了两下，再看看五条悟得意的笑，原来是棉花糖啊。

“好甜……”棉花糖甜的齁人，是五条悟的口味。

“吃了甜的，心情就会好一些吧~”五条悟站起身，拉着他的手向庭院外走去。

“上次来你家我就发现了，那边墙角的防护结界有个洞，正好我们可以从那里溜出去，总待在家里人都要憋傻了。”

“什么？你等等……”藤丸立香被拽了一个趔趄，差点儿趴在五条悟的后背上。他连忙向后仰，紧急拽停了向前冲的五条悟。当然，就两人的力量差距来看，大概率是五条悟主动停下来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我现在不能出门，你知道吧？”他默默尝试把手从五条悟的手里抽出来。果然，他被拽的更紧了。

“啧……所以呢？那又怎么样？有我罩着谁敢动你？”五条悟不耐烦的撇撇嘴，继续拽着他准备‘离家出走’。

“可是……我不想再给父亲添麻烦了……也不想再有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藤丸立香看着前方拉着他准备‘离家出走’的五条悟，记忆与眼前的梦境重合，他想起来了。这个时间点的藤丸家已经被【咒术总监会】严密监控，藤丸家主也与其他世家逐渐失去联系，尤其是他自己更是无法随意出门，一旦出门就可能被觊觎他【实现愿望】能力的咒术势力袭击或绑架，他的母亲和姐姐也在不久前因飞机失事而去世。

只有五条悟，丝毫不在乎围绕在藤丸家的复杂势力，三天两头往藤丸家跑，藤丸立香房间里的新鲜东西反倒比以前还多，现在五条悟居然还想带着他出门转转。虽然此时五条悟只有12岁，还背着2个亿的悬赏金，但碍于他强大的实力和五条家的背景，并没有人敢去找他麻烦。

走在前面的五条悟似是察觉到藤丸立香低落的情绪，他停下脚步，烦躁的撸了两把头上的白毛。当然，这除了让他的头发显得更加乱糟糟之外，别无他用。

“好吧~”五条悟不情愿的转身和藤丸立香面对面，将毫无防备的藤丸立香突然拽到自己怀里，白色的脑袋趴在藤丸立香的肩膀上左蹭右蹭，“以前总是你来找我玩，现在你不能出门那就换我来咯~但是啊~总窝在家里打游戏好无聊啊~”

藤丸立香无奈的推了推趴在他肩膀上撒娇且颠倒黑白的五条悟，明明是以前某人不节制的许一些乱七八糟的愿望，比如想吃甜甜的马卡龙、想玩新出的宝可梦游戏、想找人一起下五子棋等等。这些奇奇怪怪却又平凡质朴的愿望声音大得很，害的他总是不得不出现在五条家的庭院里，满足五条大少爷的愿望，否则他会被五条悟絮絮叨叨层出不穷的愿望吵死。说来也奇怪，藤丸立香从记事起虽然能听见人类许愿的声音，但都是很模糊的声音根本听不清楚，所以他从未回应过任何愿望。直到他6岁那年听见并实现了五条悟的愿望之后，他觉醒了筛选人类愿望并实现的能力，母亲告诉过他那是奇迹的魔术。不过自从藤丸立香【实现愿望】的能力被【咒术总监会】怀疑之后，他就再也没听见过五条悟的愿望。

“走嘛走嘛~就这一次，我带你出去转转就回来，肯定没问题~我用我的人品保证~”

……少年，拜托你清醒一点，你根本就没有人品那种东西好吗……

“立香，你真的不去吗？那可是我珍藏了很久的甜品店，超好吃的~”五条悟抬起头，好看的蓝眼睛倒映着纯净的天空，这片天空里只有藤丸立香一个人的身影。

“这明明就是犯规嘛……”藤丸立香嘴里嘟囔着，不服气的妥协了……

“……好吧，就这一次哦……”十指紧握的少年们顺着墙角防护结界的漏洞‘逃’了出去。

然后，藤丸立香就后悔了。对于十分会得寸进尺的五条悟来说，有了第一次，就代表着还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藤丸立香眼前的景色逐渐变得模糊，连时间轴也分不清是在倒退还是前进。等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清晰明了，他已经坐在了甜品店里。耳边是店里播放的轻音乐，还有一点毛茸茸的触感轻轻刮擦着他的耳朵，随即他的嘴里被塞了一口草莓味的冰淇淋。

藤丸立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这个时间点大概是他12岁的夏天，他又又又一次被五条悟拉出家门。藤丸立香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五条悟包围着他的【无下限】术式，他尝试发动了自己的术式【拒绝】去触碰【无下限】的边界，术式接触的部分隐约透出金色的光线。

藤丸立香好奇的又用食指戳了几下，还没等他玩够，他的手指就被一只比他大了一圈的手攥在掌心，按在桌子上。

“立香～别玩啦，冰淇淋都要化了~”五条悟略带不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离的极近。呼出的热气扑在藤丸立香的耳朵上痒痒的。

藤丸立香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扭头看着这位带着墨镜朝他笑得开心的大少爷，五条悟好像一直与人没什么距离感，脸长的好看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话说，你这样一直开着【无下限】脑子还好吗？”藤丸立香说着，把冰淇淋上插着的巧克力棒拔下来，顺手塞进了五条悟嘴里。

“还好啦，一天而已。”巧克力棒三两下咽进嘴里，五条悟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要是出事了，以后我就别想再把你带出来玩了。比如，现在……”话音刚落，一枚纤细的钢针突兀的出现在藤丸立香眼前，堪堪停在【无下限】术式范围之外，不可寸进。

“这些杂碎好烦啊，难道他们不知道打扰别人约会要下地狱吗？！”

……少年，你不觉得你的用词有哪里不对吗？

“立香，最近这些烦人的苍蝇好像越来越多啊。不过算了，本大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五条悟随手弹了一下停在空中的钢针，那枚钢针瞬间失去了控制，“叮铃”一声落在桌面上翻滚了几圈。

藤丸立香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在嘴里，蜜瓜味的，那他刚才吃的草莓味是哪里来的？

他瞟了一眼五条悟面前快要见底的粉色冰淇淋杯，开心的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五条悟好奇的凑了过来。

“没什么。”藤丸立香舀了一勺冰淇淋在五条悟面前晃了晃，把自己的杯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你要不要尝尝蜜瓜味的？”还没等藤丸立香放进嘴里，勺子里的冰淇淋就被某人一口吃掉了。

“……”

“下次点双拼好了……”

……少年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立香，不要转移话题。”五条悟严肃的戳了戳藤丸立香的肩膀，“最近围在你家附近的牛鬼蛇神，可是越来越多啊，藤丸家主想好要怎么办了吗？”

藤丸立香摇摇头，“不知道，应该要问他们想做什么吧。藤丸家已经没有出路了。”

“什么叫没有出路了？！藤丸家主就应该把你送到我家，我看谁敢来找麻烦！”五条悟气愤的搅了搅杯子里已经惨不忍睹的冰淇淋。

藤丸立香抿紧嘴唇，他扭过头不去看五条悟不服气夹杂着委屈的神情。他拒绝讨论这个问题。

良久，藤丸立香搅了搅杯子里的冰淇淋，看了一眼五条悟仍旧难看的脸色，心里难得涌上一丝阴郁。看来还是要把问题说清楚，尽管彼此已是心知肚明。

“悟，人类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的程度，成为世界的主宰，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五条悟咬了下嘴唇，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他想知道的答案。“立香，别说了。”

“人类由好奇心诞生了层出不穷的对不可及之物的**【妄想】，而这些**【妄想】又被贪婪所俘获。【实现愿望】的许愿机简直就是为了满足人类贪婪【**】而生的器物。”

“立香，我不想听了！”搭在藤丸立香肩膀上的手指微微用力。

“悟，不要小看人类贪婪【**】的力量啊。成千上万的小小贪念汇聚在一起，那是足以召唤灭世【兽】的力量。仅仅靠一个五条家不可能抵挡得住，更何况五条家主想的很清楚，他唯独在这件事上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立香，你的术式并不是【实现愿望】，我这双眼睛【六眼】看的清清楚楚！是【咒术总监会】搞错了！”五条悟摘下墨镜随意扔在桌上，双手捧起藤丸立香的脸，强迫藤丸立香和他对视。“你的术式是【拒绝】，【拒绝】你不承认的一切！你根本不会实现任何人的愿望！”

在眼前放大的苍蓝色眼瞳吞没了藤丸立香的思绪，他下意识的反驳，“不是的，悟。我实现过你的愿望……”

“能被实现的愿望才不是愿望！”

“第一次见面……我实现了你的愿望。6岁的我，还没有觉醒术式……”藤丸立香拉开五条悟的手，故作轻松的将比自己大了一圈的双手圈在手心里。

“悟，为什么我现在听不到你的愿望了呢？”

“我！没！有！愿！望！”五条悟一字一句说道，随后抽出双手将头转向另一边，“我的愿望……没有……”

“悟，其实你能看到吧？我的心脏……”

五条悟沉默了很久，他没有回答藤丸立香这个问题。他转过头，手指轻轻扫了扫藤丸立香的脸颊，神色严肃又认真。

“立香，和我一起去东京咒术高专吧？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这些恶心的大人们简直烂透了！”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藤丸立香已经忘了。但是，他应该是拒绝了五条悟的提议。

眼前的画面又开始变得模糊，时间轴在梦境的操纵下飞速前进。待场景清晰可见时，藤丸立香的视野被满目的红色所占据，躺在血泊里的人毫无生息，苍蓝之瞳也失去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