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奶奶看了一眼墙上的显示器,惊愕地问苏爽:“苏宝宝,你很冷吗?”
显示器显示她的体温过低,所以才会有刚刚的警报。
苏爽也看到了,心中的惊吓退去,她搓了搓手臂,有些埋怨报复性地说:“刚刚在车上,空调太低了。”
她特意加重语气,在车上她本想开口叫他调高温度,但他始终没看她这边,而她也憋着一口气,冷死都不想开口。
杭奶奶一听,那双矍烁的眼睛瞪向杭尧宸,“你倒是西装穿得暖和,不知道照顾一下自己老婆。脱下来给她!”
龙湖庄园的房子全都安了高科技在里面,每面墙或是每块地板都有传感器,人在屋里行走,就会检测到身体状况。对老人和小孩特别有用。
苏爽也不想穿他的衣服,不过是为了算计一下他,于是说:“不用了,现在走动一下好多了。”
杭奶奶剜了他一眼,拉着苏爽进入客厅。杭尧宸有些冤枉,他专注开车,而她也没表现出冷的样子。况且她穿了短袖长裤,比起大部分女孩算穿得多的了。
见她们进去了,停止脱衣的动作,抽抽嘴后一步跟上。苏爽看着这满屋子的豪华与科技感暗暗咂舌,她跟着父母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到这居然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阿姨上了茶和点心、水果,杭奶奶拉着她坐在真皮沙发上不停地说话,只是每两三句就会有一句牵扯到她和杭尧宸身上。苏爽也不回应,就是皮笑肉不笑地应和。
杭尧宸在一边插不上话,不过他也不想说,只是安静地坐在那。好在路上耽搁了会儿,很快到了午饭时间,餐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
阿姨将菜摆好后下去了,桌上只有他们三人,杭奶奶坐在主位,他二人被安排在同一边,其他椅子都被管家撤了。杭奶奶嘱咐杭尧宸照顾她,又叫苏爽想吃什么直接跟他开口,让他弄。
苏爽看着中间那一盘大大的澳龙,眸光闪动,茶里茶气地说:“小时候最怕剥虾了,每次都是妈妈剥好,这大澳龙看着就怕怕。”
杭奶奶的视线从苏爽身上瞬间平移到杭尧宸身上,他优雅地夹菜,装做不听不看。杭奶奶又咳了一声。
“以前妈妈怕榴莲不新鲜,都是买整个然后当我面打开,这样的榴莲不会被污染,味道好极了。”苏爽心里暗笑,继续说一些难弄的食物。因为她刚刚看到有阿姨抱榴莲进厨房。
“这鱼是挺鲜美的,就是刺太难弄了。在家时爸爸妈妈给我把刺剔好,唉,自离家后就没再吃过鱼,就是怕卡。奶奶,我就是有点怀念,没别的意思哈。”她说得可怜兮兮的,又配上一副无辜的表情。
见杭尧宸不动,杭奶奶在桌上捶了一下,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动手去剥澳龙。还没触到虾壳,苏爽又说:“手上有细菌,吃了会肚子痛。”
杭尧宸深吸口气,叫阿姨拿手套来。
“手套是塑料做的,妈妈说不能进厨房。”
“你究竟要怎么样?”男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侧头凝她。
她看着连衬衣袖扣都扣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嘴唇一勾,然后委屈说:“我没要求,以前妈妈都是洗五遍手才剥虾子的。”
苏爽在心里恶心了下,她自己都觉得恶心肉麻,要是苟女士知道她这么矫情,不得扇飞她。杭尧宸定睛看她,两人视线在空中击出火花,一分钟后,他冷脸起身离开。
边走边解袖扣。
“记得消毒啊!”
为难了他苏爽心里快意,转过头正对上杭奶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脸上是深不可测的笑容。
“杭奶奶……您这么看……”
“苏宝宝,你太棒了!”
苏爽哂笑两声,拿起筷子连忙吃饭。等杭尧宸洗五遍手回来时她已经吃完一碗饭了,他的袖子挽了上去,露出半截结实的小臂,伸手剔澳龙。
等他将虾肉剥出一碗推到苏爽面前时,苏爽搁下筷子,淡淡说:“吃饱了。”
杭尧宸手上一顿,诲暗不明地盯了她一眼,然后放下,拿起餐纸擦起手来,板着的脸看不出喜怒。不管两人怎么剑拔弩张,杭奶奶始终不发一言,只是好整以暇地看戏。
午饭过后,杭奶奶提出让苏爽去小睡一会,她不想在这里有过多痕迹,于是借口去外面走走。
等她出去后,杭奶奶义正严词地对杭尧宸说:“你把人招待好了,不然我午睡都睡不安稳。”
“奶奶,这婚姻是您想看到的吗?我们根本不合适。”
“我和你爷爷当初比这还闹呢,不也恩爱了一辈子。苏宝宝绝不是表面这样,看人要用心看。她这么对你,多半是你的原因,自己想想错哪里了。”
说完也不管他,直接上楼了。
杭尧宸微不可察地叹一口气后转身去了厨房。苏爽坐在一座亭子里,其实这会儿还有点热,但她心静,所以还是坐得下去。
她放松下来,靠在美人靠上仰头闭眼轻嗅周围的花香以及后院飘过来的果香。这亭子周围全是树木,前方还有一方小池,热风吹过来还是能稍稍减掉些许暑意。
杭尧宸过来时就看到她惬意松驰的神情,长腿自然地伸直,腰身顺着美人靠弧线走势,勾勒出一个好看的腰窝。黑发从美人靠垂下轻轻晃动,似柳枝勾动春色般撩人心弦。
由于仰着头,平坦的腹部和耸立的胸部以及细白的长脖子整个撞进他的眼中,他不自觉地抿了抿嘴。紧致的下颌线流畅,红润的樱唇微启,小翘鼻鼻翼两则有细小的晶莹汗珠,长睫似扇子一样盖住那双亮而生动的眼睛。
她的神情似享受,那般恬静、惬意。又似在深思,那般深邃、神秘。
杭尧宸喉结滑动,吞了吞口水,不知怎么开口叫她,便静静地站在一边。不知为什么,从她这副慵懒随性的姿态中他读出一种恬静与忧伤的割裂感,似认命,又似躲避什么。
苏爽感应到有人,睁眼坐正,转头看到来人,脸上瞬间绷紧。
“你要的榴莲。”杭尧宸将水晶盘子放在亭心的桌上。
她只是淡淡盯他一眼,随后瞥过头看远处的风景。杭尧宸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僵持几秒后开始处理起榴莲来。
这东西不好弄,力道轻了打不开,力道重了,他的手硌在上面又痛。那双指节修长,骨骼分明的手在榴莲壳上好一阵扒拉终于打开了壳。从水晶盘里拿出瓷碟,装了一块果肉,又拿了一把银质勺子后端过来递给苏爽。
她没有接,而是沉默十几秒后才接。刚刚饭桌上她出了气,现在人家都按她的要求来了,再不识抬举也说不过去。
只是她刚吃饱饭哪还吃得下,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了。远处有阿姨守着,见她不吃,以为不喜欢又叫人端了一些茶点来。
苏爽面对这份殷勤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是要人侍候的人,而且这些都是假像。待阿姨们走后,她才淡淡说:“下次你还是尽量说服杭奶奶吧,我不想来这里。”
杭尧宸沉默一瞬后点了点头。
“等奶奶睡醒我跟她告别后,麻烦你送我下山。”
“嗯。”
杭奶奶担心孙媳妇没睡多久就醒了,苏爽和杭尧宸一人坐一边在亭子里看风景,中间谁也没再说话。听见杭奶奶醒了,苏爽赶紧和她告别。
刚进城内,苏爽叫停了车,朝他说:“我叫了年年来接我,你把我放这吧。”
“住哪,”男人瞟了眼空调,他调高了应该不冷,“我送你到楼下。”
“我们那小区上不了台面,就不劳杭先生屈尊了。”丢下这句话苏爽下了车。
杭尧宸抽抽嘴开车走了。
苏爽将位置发给江年年,刷起手机来。几分钟后一辆车停在她的面前,杭尧宸从车上下来,他绕了一圈又开回来了。
将手上的黑伞递给她,有点别扭地冷声说:“给你,太阳正晒着。”
苏爽诧异,愣了两秒后说:“不用了,我懒得还你。”
“不用就扔了。”硬塞到她手里转身进入驾驶室,眼也没抬一下开走了。
苏爽怔怔地看着伞,迟疑几秒后撑开,有伞不打才傻。四十分钟后江年年才来,见她小脸红扑扑地躲在黑伞下,笑出了声。
“你要是穿件红裙子,晚上打眼一瞧,还以为遇到鬼了。哪里来的黑伞,丑死了。”
“这品味还能有谁,聊胜于无。”她收了伞,坐进副驾室,本想将伞扔了的,转念一想还是还给人家。
之后几天苟女士都没来骚扰她,杭奶奶也没再要见她,总算让她找到一点假结婚的好处。每日往返花店和住家,闲暇时还能和江年年一起出去逛逛。
这天下午店里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是标准的精英打扮。他们直接问谁是老板。
苏爽温笑说:“你们好,我就是老板,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男人说:“我们是虹星集团的工作人员,我司要开一次发布会,想用些鲜花作陪衬,你们可以接单吗?”
她一听心下沉了一瞬,转头想想这是做生意哪有钱不赚的。况且这两人看着像普通员工,找到她这里订花纯属是她这里近,品类多,数量大。
“可以。请问贵司有什么特殊要求吗?或者要布置什么样的主题来和发布会相互呼应?”也许杭尧宸都不知道这次的花是她提供,她为什么不接这肥差。如果杭尧宸真想照顾她的生意,不会等到现在,早在认识杭奶奶时就开始了。
旁边的女人回道:“每张桌子上必须要有一捧鲜花,演讲台上让鲜花铺满,然后去演讲台的过道上放一些小绿植,既可以醒目做警戒线,看着也好看。至于大厅的其他角落,你看着办就行,尽量多铺些,没特殊要求。”
苏爽璨然一笑:“没问题。不过有个事情我先说一下,因为和贵司没有合作过,所以我们不支持月结或季结。发布会结束后十个工作日内结账,贵司能接受吗?”
两人对望一眼,思考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谈妥后苏爽和两人签了订单,像这种公司性质的不做口头生意。因为来人不是老板,她要结账也是找财务,万一人家离职了她找谁拿钱。签了订单后只对事不对人,双方都有保障。
送走二人后,唐仪笑开了花,喜道:“苏苏姐,我们又可以赚一笔了。”
“像这种大集团庆典多,请的人也多,若能长久合作说不定要开第三家店了。”李小琴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激动样。
苏爽给她们泼了一盆冷水:“先把这次的事办好再说,万一搞砸了别说虹星集团就是其他公司也不来找我们了。我和年年将方案做好,你们好好干,若是打开销路,开不了三家店,扩大店面多请些人倒是可以的。”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笑容灿烂。
“还有好多天呢,”唐仪说,“先把黄老板的周年庆典做了。苏苏姐,黄老板叫你把方案拿去给他看下。”
说话间李小琴已经拿来了方案,苏爽接过,嘱咐两句后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