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曦下线,安室透和柯南隔着屏幕面面相觑。
然后,一个新的视频通道接进来,对面响起不是很标准的日语:“喂喂,可以听见吗?”
“这里是FSB总部。”
这句话让两个日本人同时跳起来。
说话的是一个梳着金色背头的双开门男人,四十岁上下,肌肉虬结正气浩然,一看就很像公职人员。
双开门举着平板转过身去,镜头转向森寒的看守室。
被锁在审讯椅里的那个人枯如朽木。
“根据切尔诺瓦的申请,你们有三十分钟的问话时间。”
公安与侦探问话的时候,乌城曦正在跟踪别人。
她下了从东京来的飞机后,戴着全脸口罩和墨镜开直路,十分不走心地连目标进了酒店的哪个房间都没管。
行到拐角时,乌城曦忽然停步,背后抵上了熟悉的冷硬触觉。
持枪的人叹了口气:“别演女鬼了,甜心。”
乌城曦摘下黑色的全脸口罩,开门见山:“你不回美国,来这个小城市做什么?”
“我每年有空的时候都会过来,只是这次不巧从东京出发。”贝尔摩德不怎么在意侄女监视自已,说,“都走到这了,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
乌城曦隐约猜到贝尔摩德是要去做什么。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个憔悴的中年女人就开着路边随处可见的破旧皮卡上了路。
皮卡行经一个传统的四国小镇,小镇正蒙在细雨中。
柏油路转为泥路,颠簸崎岖。
乌城曦看了眼后座上的一小束白花,心想,这确实是个祭拜的天气。
中午的时候,皮卡在一个偏僻而满是绿意的山谷停下。
金发女人难得没有笑着,在前带路,行至绿意深处的一方矮包前。
乌城曦拿着花束,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金发女人回头喊她。
“乐娅,来见见你的祖母。”
莎朗·温亚德从小生活在一个四国小镇,周围满是古怪黑衣人的监视。
年幼的莎朗早就从发色和容貌上察觉哥哥才是母亲的亲生骨肉,但养母对她视如己出,哥哥对她十分疼爱。
在莎朗的心里,他们就是一家人,要一起摆脱拿她和哥哥做人体实验的恶心组织。
可这个愿望太难实现,就像养母捡来的被剪了翅膀的鸟飞不出小镇。
十五岁时,莎朗因为身体适应性强,先于兄长又被送进实验室。
那次被困在地下的时间太长,足足有半年,针剂打入体内又太痛苦。莎朗以为她要撑不下去,却有黑衣干事在她身边反复播放录音。
“莎朗在哪?!!”养母反复哭喊着一句话。
金发蓝眼的少女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咬牙撑过地狱般的三个日夜。
实验室的科研人员欢呼一大突破,莎朗如愿被扶进车辆,满心期待着回家。
然后干事递来一部当时技术极为先进的电话,有个陌生而慈祥的老人在那边说:“我最优秀的孙女,请你一定要坚强。”
莎朗在被烧毁的废墟里见到了母亲的尸体。
Boss亲自告诉她,他创建的集团有多宏伟,理想有多远大。只是乌丸这支血脉太繁茂,有人生了异心,却错误地害死了她的养母。
“我的兄长呢?”十五岁的女孩问。
乌丸莲耶的近身干事回答:“他在火灾前就消失了,生还希望不大。”
漆黑的枪口明晃晃地对着她,莎朗·温亚德不得不信。下一步,自然是向Boss口中杀了她养母的人报仇。
莎朗·温亚德根据自己的喜好进入影视圈,一边正式加入了乌丸组织,后来成功复仇,又服下永葆青春的药物,一步步成为犯罪集团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千面魔女。
十八年前,她唯一承认的兄长携带□□势力重回日本,贝尔摩德本想带兄长看看母亲的坟茔,可惜兜兜转转再无机会。
至于亡兄的女儿?
贝尔摩德看着在碑前献上白花的棕发背影,心想,前代冰酒连日语都不愿教给女儿,大概不希望他唯一的孩子再卷入陈年往事吧。
人都死了。
乌城曦拂去碑上的尘土飞埃,默读了一遍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的姓氏,站起身来触摸山谷里的雾气。
“祖母也是绿眼睛吗?”
乌城曦的父母都是黑色眼瞳,当年刚出生的她一睁眼,差点让母亲以为军区医院抱错孩子了。
唯一的解释就是隔代遗传。
“她是中亚的战争难民。”贝尔摩德最后看了一眼墓碑,带着侄女往回走。
普什图人常出绿瞳。
给祖母扫完墓后,乌城曦还要继续赶路,分别前贝尔摩德问:“该是最后一次了吧?”
乌城曦没有点头:“或许吧。”
柯南整理线索到深夜,第二天早上挂着黑眼圈神采奕奕。
“侦探的技能啊。”上学路上,灰原哀问,“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
昨天柯南留宿博士家,视频会议灰原哀也在,但博士的实验室又爆炸了(乌城曦、安室透:Wow),她气势汹汹冲出去时鲸鱼都没露面。
是的,海洋馆的鲸鱼还活着。
当年乌城曦赶在琴酒动手之前,确认那次宴会上的鲸鱼不是替身,然后就给他灌了一杯前KGB传统配方的假死药。
鲸鱼当场在地板上扑通成一条死鱼,七窍涌出鲜血。
宴会是酒厂的主场,鲸鱼带去的人手连一公里都没跑出。事后,动物园也没为好兄弟的死说什么。
动物园园长得到资料还失去了曾经的叛徒,乌丸集团根除数年的死敌,冰酒报了被围堵之仇,FSB在火海中扒出了具有重要情报价值的假死罪犯,大家都很满意。
只有被关押在秘密基地,被反复刑讯的鲸鱼不太满意,但无人在意他的意见。
监禁基地的伙食还是不错的,但鲸鱼——一个曾经颇为帅气的欧洲壮汉依旧老得飞快,瘦的不似人形。
双开门特工威胁性地看了他一眼,将通讯中的平板放到他的正对面。
没等安室透询问,鲸鱼就自觉开口,讲述动物园的起源故事。
为什么动物园组织坚信潘多拉宝石的传说呢?
“六十年前,潘多拉就在我们家族的手中。”
鲸鱼与他的亲兄弟、也就是动物园的头目姓马丁,这是个法国极为常见的姓氏。然而往上追寻,他们的祖父却是波兰贵族。
“听父母说,我们家族在波兰非常显赫,王朝时期出过数个辅政大臣。祖父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从少年时期就热爱探究人体极限、以及医学奥秘,理所当然的,他从医学院毕业后就开始探索长生之路。”
“他探知到了一个神秘的群体,那就是世界树的前身,从此就像是疯魔了……后来祖父离开了故乡几年时间。”
鲸鱼说:“那是我父亲年少时的记忆……祖父再次回家时,神奇地年轻了十岁不止,还允诺祖母也会如他一般。之后的一个夜晚,我父亲实在好奇,偷溜到祖父的书房外,书房里明明有人却没开灯,他从门缝往里看……”
隔了太多年,鲸鱼再次谈起家族密辛时还是屏住了呼吸:“那是一个满月之夜 ,书房里窗户大开,祖父神情莫测地将一个手掌大小的东西对准月亮,那个东西就亮起了耀眼的红光。”
“我父亲因为惊呼出声被发现,祖父严厉地训斥了他,然后说他手中的宝石是长生不老的密钥,我们一家人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没多久,战争就再次爆发了,波兰很快沦陷,祖父祖母决定逃去法国。”
鲸鱼说到这里时语气低沉下来:“刚到巴黎的夜晚,他们就遭到了不明势力的袭击,祖父祖母、我父亲的弟弟妹妹以及家仆全部惨死。我父亲躲在祖母的尸体下,亲眼看见那伙人的头目从行李箱的暗袋里拿走了一个匣子。”
“他自此残疾,一心想着报仇雪恨,却不知道仇家是谁,就用了多年时间建立Animal组织,并放出了关于长生不老的宝石的传说,试图从地下世界的回响里找出那个血夜的真凶。”
“我父亲认为那块宝石是全家遇害的源头祸首,在放出的传闻里称它为……带来灾厄的潘多拉。”
“宝石传说盛传后的某年,我父亲终于得到当年那伙人是乘上一艘游轮离开的消息,可再一查,那艘游轮早已在同年秋季触礁沉海。”
讲到末尾,鲸鱼加快了语速,好像要甩掉什么随回忆缠上来的东西:“线索再次中断,我父亲没多久就死于重病,临终前反复说让我和弟弟一定要继续追查潘多拉宝石,然后为祖父母报仇。”
鲸鱼不再说话,安室透用深沉的目光看着屏幕对面:“如果说你们的父亲更在乎复仇,你们兄弟就是在为永生而寻找潘多拉了。”
“比起老一辈的恩怨,干这一行才是真的一本万利,况且那可是长生不老啊!”策划过多起大型犯罪事件的海洋馆Boss如是说。
他在顶尖特工机构经历了太多审讯,求死不能,早就养成了问什么说什么的习惯以减少折磨。
“我和弟弟早就分家,也不再寄希望于什么从没见过的宝石了,其他事情都不知道。”鲸鱼又说,“不过,我个人觉得有颗宝石很符合对于潘多拉的描述。”
“那颗同样在上世纪中期失去踪迹的大钻石,‘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