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度假村的飞机上,因刚才的互相勾引苏圣心也觉得躁动,管空乘人员要了一杯Johnnie Walker,喝光之后晕乎乎的,就一栽歪,头轻轻枕在商隐肩上,也不开口,就光发呆,一双眼睛愣愣的,今天确实累坏了。
商隐轻轻看了一眼对方,没动,就维持着原先姿势,松松散散地靠在椅子背上,没说话,更没揶揄对方,他们一个枕着另一个的肩,静静听着飞机的声响。
后来的旅程苏圣心靠着商隐睡了片刻。再醒过来时离目的地差不多还剩下一半。商隐正单手回复邮件,感觉到了肩上动静,问:“醒了?”
“嗯。”苏圣心说,“眯了会儿,不睡了,再睡等会儿睡不着了。”
他一边说,一边点开眼前的屏幕,在选单上左右滑了几下,最后选了一部90分钟的没见过的文艺电影,很冷门。
电影叫作《好人无用》,很奇怪的名字。
电影主角是个乡村女人,穷、又不漂亮。她总觉得她应该帮助别人、支持别人,于是整天忙忙碌碌,帮着这个推推车、帮着那个抬抬筐的,总在寻找她的意义。可其他人却都觉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于是戏称对方为“郑无用”。可即使被这样叫了,她依然没改变自己“要当好人”的想法。她有过迷茫,想过放弃,但最后却坚持下来了。
这部片子的结尾处,村子上游山洪暴发,可给郑金华起了那个外号儿的某邻居的一双儿女却依然还在外头。最后是主角发现他们,用自己的全部力气将孩子们推上了岸,自己则被瞬间卷入汹涌滔天的江水。
两个孩子见到全村人,告诉大家:“我们被救了。”村民们问是哪个人如此英勇救了他们,小女孩回答说:“是郑无用。”
村民们说“她可真是一个好人”,郑无用在她生命的最后时刻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好人”评价。
奇怪的片子,可苏圣心一边看,一边默默地流眼泪。
几秒种后,一根温热的手指突然贴上他的脸颊,用手指背帮苏圣心一颗一颗拭掉了眼泪。
最后片尾字幕出来的时候,那手轻轻勾他下巴,苏圣心也望向对方,并未躲闪。商隐气质一向凛冽,谁也不敢招惹他,此刻他却直起身子,敛着眸子,温柔地把身边人另外一边的眼泪也抹下去了。
苏圣心:“……”
商隐刚才明明在发邮件。
苏圣心深呼出口气,抹了把脸,关上屏幕,说:“我没事。”
商隐看着他,点点头。
商隐翻完一封邮件,又突然问苏圣心:“刚才那部片子,讲什么的?”
苏圣心惊讶:“你感兴趣?”
商隐说:“以前当然不感兴趣,现在好像感兴趣了。”
在商隐眼里,苏圣心是这样的人:聪明,横冲直撞,但有一点点缺爱,或者不止是一点点。而吸引对方当演员的,也正是一个个故事当中非常极致的情感,他幻化成一个个人,体验着一种种人生。
于是苏圣心讲了梗概,说:“一个好人的故事。很打动人。这个时代,‘好人’实在太稀少了。”
商隐听完了,回他:“我也不是一个好人。”他永远利益为先。
苏圣心愣了一下,看着商隐:“你当然是。”
商隐同样怔了一秒,才说:“一个新奇的评价。”
“反正你是。”苏圣心嘟囔了声,“我有自己的判断。即使与其他人都不一样。”
商隐没再说话,只看着对方,半晌后才道:“那个剧本……吻戏还有时间限制——最低也要多少秒钟,你练一练肺活量吧。”
“……”苏圣心说,“彼此彼此。”
回小木屋已过了半夜,可苏圣心还记得自己今天晚上的“任务”,他翻翻箱子,走到商隐的房间问商隐:“商先生,我褪黑素呢?之后叫你箱子里装一瓶的。飞机上睡太久了,我怕今晚上睡不着。”
这其实是他们两个来节目前约定好的——商隐箱子装上一个苏圣心想带的东西,这天晚上由苏圣心在镜头前提出来,降低“假夫妻”的可疑度。
商隐找出那瓶东西,苏圣心拿了,走出房间的一瞬间却突然之间想起什么,可能是今晚上其他人全被邀请着躺了那床,就他没有,于是又回过头,看着商隐说了一句:“晚安宝贝儿,明天见。”说完就带上了门。
留下商隐一个人在房间里盯着房门。
…………
第二天商隐照旧早早起来,锻炼、吃早餐、处理工作,仅四个小时的睡眠完完全全不干扰他,可苏圣心却睡到九点,两个人是分头前往活动地点的。
今天内容比较简单,上午嘉宾们要骑着马在度假村的上头上转一转,下午又要做一个游戏。
度假村在一座山上,有山道,“骑马”也是这度假村吸引人的项目之一。
马厩里有十几匹马,节目要求两人一骑。
苏圣心挑了一匹高高大大的黑色骏马,扭过头问商隐:“会骑马吗?”苏圣心挺懂这个的,为了电影练过一阵,拍戏都是亲身上阵。
商隐微笑:“我纽约房子带个马场,里头还有纯血赛马。”
“……”苏圣心表现淡定,他点点头,“懂。电视里头那种。有钱人家草坪角落里都有个马厩,养着几匹马。对吧?它们天天就溜溜达达的。”
商隐说:“跟电视上倒不完全一样。马的空间、人的空间还是需要隔离开的。有马厩,但也有放牧区、室内跑马场、室外跑马场,干草仓、洗涤区、马具室,等等,人和动物不会共用一片草坪。室内的铺Pinnacle,覆盖一些沙粒,室外铺SRS,比较适应各种气候。”
“……”苏圣心也装不下去了,问,“室内跑马场?纽约?室内跑马场?”
商隐扬着脖子扣上头盔系带,淡笑:“准确来说,是Greenwich,不算纽约。距离纽约一个小时。”
苏圣心:“……”
他自己的房子还按揭呢。
两人一骑,苏圣心坐商隐怀里。幸亏今天风和日丽,一切活动未受影响。
他们两个闲闲散散的。
因为不管,马也不听话,总跑到路边吃某种草。他们两个也不着急,就等着。苏圣心常放开缰绳,弯下腰,一手按着马脖子,另一手摸马的鬃毛。马的主人养得很好,皮肤很亮,鬃毛很滑。
他还跟那匹马说话:“Lucky?你为什么叫Lucky?等等……你究竟是哪国的马?你一出生就叫Lucky吗?就是洋名吗?你是移民马?”
商隐觉得好笑。
因为姿势,苏圣心的上身前倾,腰却下压着,裤子紧紧包在自然翘起一截的臀上,肉肉的,就坐在商隐两腿中间。
走走停停的。
一开始,苏圣心挺直背脊,垂着眼睛盯着前方地面。他两只手握着缰绳的正中间,商隐则握着旁边。
商隐比苏圣心高十厘米,超过一米九,完全可以瞧见前方的道路和风景,但他没兴趣,只观察着苏圣心。
因为常年练琴,苏圣心的后颈上面有一块明显的棘突,平次藏在衣领里面,此刻却是显露出来了。他一直抻长脖颈,商隐看着看着,终于没忍住,低下头,亲昵地用鼻尖儿蹭了几下。
苏圣心本能地打了个抖。
他回过头,费力地看了商隐一眼,商隐也看着他,眼神带着揶揄。
走着走着,苏圣心也抬起眼睛、醉心风景。
他的腰背懒散了些,垮下来,就倚在商隐的怀里,欣赏山景。
苏圣心并不瘦弱,可却能完美地契合在身后商隐的怀抱中。商隐两臂随意一合,随意搂着苏圣心,苏圣心的两边肩膀正好卡在对方的胳膊之内,背脊也正好嵌在对方的胸肌中间,商隐胸肌结实饱满,苏圣心的肩胛骨垫在上面舒舒服服的。连商隐的两边锁骨都刚好在苏圣心肩膀上方,硌不着他。
如此契合的两具身体。
苏圣心早卸了力气,松泛下来,就随着马的走路步点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有节奏地在商隐的怀抱里面蹭来蹭去。他的腰跟没了支撑似的,靠在商隐怀里扭。
商隐目光一动,也不单独握缰绳了,将苏圣心的两只手攥在自己的掌心里,一起牵。连手形都严丝合缝。
握着手,前胸、小腹被蹭来蹭去,痒痒的。
马吃个没完,几步一停几步一停的。
大导那对追上来,金染秋说:“商总,圣心,你们不是会骑马吗?怎么才走到这儿啊?我们两个不会骑马的现在都已经摸索明白了!”
“金导。”苏圣心笑,“节目组说,Lucky的性子特别桀骜,主人的话都不会听,别说游客了。他就喜欢四处溜达,散散步、吃吃草,没关系的。”
金染秋:“哦……”
影后青蓝望见他们交叠的手,叹一声:“一直觉得自己恩爱。现在觉得你们才是真的恩爱,我们比不过呢。”
苏圣心:“……”这个节目里就他们俩是假夫妻。
“你们好像不太透露你们两个以前的事。你们总是听我们的,自己却不大讲。”影后很敏锐,她好奇问,“为什么?”
当然因为没有过去,说多了怕露馅儿。苏圣心在心里吐槽,表面却微笑了一下:“你们想知道什么?”
“嗯……想知道什么呢……”青蓝说,“下午有答题活动。答完的吧!我可能有补充问题。”
苏圣心又笑:“好。”
等其他人都超过去了,商隐看看腕上的表,淡淡地道:“差不多了,去终点吧。”
苏圣心也直起腰来:“好。”
怪了,他想:参加这个节目之前认为纯属浪费时间,现在却觉得,每个环节都挺好的。
商隐说完就单手拽着缰绳向着土路的方向用力一扯。直接、利落、不容置疑。
Lucky之前没接收到过如此强势的命令,竟怔了一下。
商隐又是用力一扯,整个气势都不同了。
他手劲大,硬将马头部拽回路线上。那匹马又摇摇脑袋,想听自己的,可头才刚刚往野草那转了一丝,商隐就直接拉回去。
高头大马有点害怕,放开了草,迈开步子开始好好走路了。
但Lucky是最顽皮的马,加上之前非常随性,非常偶尔地,它还是想去两边吃草。
可这回商隐完全不惯他。但凡Lucky的头瞥一下,商隐都立即打断它,不容计较。让Lucky只能看着前面。
商隐衬衫挽起一截,露出了结实的前臂。每次单手纵马时,他手臂上的青筋都会浅浅地浮现一下。
为了嘉宾们的安全,每匹马后都跟着当地度假山庄的工作者。见Lucky突然绵羊似的,一步都不敢踏出路中央,宛如见了新大陆:“喔!商总,Lucky从没这么温顺过!它好像有点怕!还有点懵!”
苏圣心笑笑,低下头拍了拍“有点怕还有点懵”的Lucky的脖子。
在一处上山道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Lucky突然绊了一下,失了前蹄。
眼见两人一马要摔下去,旁边还是挺陡的一个山坡,苏圣心心里“咯噔”一下!
电光石火之间,商隐一手纵马,另一手则突然之间死死搂住苏圣心的腰,同时上身压过去,将人包裹在他自己的怀里。
本能下的一个反应。
幸好Lucky自己调好步伐,站住了,他们没摔。
商隐离开对方后背,体温也散开去。
苏圣心有点怔。
他们两个如果摔,就肯定是侧向摔,商隐却把自己给护了一下。
这不可能是为了节目装出来的。
事实上,这几天,苏圣心也常常疑惑,商隐哪些是装的,哪些是真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表现出多大的真心。
他不想输,不想期待更多也不敢付出太多。他怕最后过于落拓。
可现在,也许是时候了?
不久后马终于到了山顶,一条笔直的小路一直通向山顶悬崖,另外几对嘉宾都在那边。他们俩也缓缓过去。
“商总!圣心!”大导叫道,“来看大海!”
于是二人一马走到崖边。远处碧空下,蔚蓝的海铺向天际,海天的连接处金光粼粼,交界处被金光笼罩,甚至瞧不分明。
“山顶原来是这样的。”商隐说,“之前十天都没来过。”
“可不是?”NBA球员望着远方,两手突然举向天空,做了一个跳投动作。
苏圣心:“……”
其他人也:“……”
“我吧,”球员李明哲却指着海天交接处,说,“我第一次看见大海时,12岁吧,也是像这样子投了个篮,想:我要投到海的那一边去!后来,签约NBA的当天下午,我去了洛杉矶的沙滩,接住了自己12岁时投过来的那个球!”
众人全都有些动容。
如今这位球员其实已经有一点点走下坡路了,但那几年打NBA并且作为主力进过季后赛西决的经历肯定会是他毕生的回忆。
“我这几天……”他的老婆大龄歌手江深也说,“回忆了许多过去的事情、当年的心情,好像也有一些创作灵感了。”
他们俩的爱情故事此前早就分享过了。
江深一直是李明哲的偶像,从小时候起。刚到NBA时,李明哲根本打不上球,球队签下他仅仅是因为想要中国球迷。那段日子里,他常常听偶像的歌。后来有一阵子,歌手江深在加州的某个地方办演唱会——说是演唱会,其实只是给华人的很小型的音乐活动,场地、设备十分简陋,他确实是过气好久了。李明哲很晚很晚才知道这个消息,演唱会票已经售罄,他便到大门口亮明身份,说自己是李明哲,正在某球队当运动员,一直非常感喜欢江深的歌,江深自然请李明哲进去了。那天,在听到了某首歌时,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李明哲还哭了。演唱会结束之后江深过去打招呼,李明哲便承诺对方说,等到自己能上场了,他会还对方一张门票的,江深笑了,说会等他。这也变成李明哲每天训练的动力。一年后,江深收到了李明哲寄到香港的门票。他也按照约定买好机票,过去了。那之后,他便开始想出新专辑。
当时,讲完这个故事后,江深还抱着吉他给大家唱了一遍叫李明哲哭过的歌,聊天气氛异常温馨。
下山的路上,商隐、苏圣心两个人交换了下坐的位置。
因为阳光实在强烈,苏身心想躲在商隐的身后。
下部戏他要饰演的那个角色养尊处优,这个时候他不希望皮肤受伤。
下山中间有段山路,不可能是永远笔直的。中间一段,太阳从他们两人的身后打过来,照在商隐的白衬衫上,白衬衫上阳光跳跃,亮堂堂的。
想到Lucky踉跄时的那一搂,苏圣心说:“商隐。”
商隐挑出一个懒散的音:“嗯?”
苏圣心说:“镜头前面,我秀秀恩爱啊。”
商隐问:“怎么秀?”
苏圣心没说话,他放开缰绳,反手搂着商隐的腰,额头抵着商隐的背,晃晃脑袋,蹭了蹭。
而后他就静静抵着。
鼻尖一股太阳的味道。
商隐好像愣了一下,不过没说话,他的嘴角变得松泛,牵着Lucky摇摇晃晃地下山了。
回到起点是11点钟。
苏圣心扬起脖子解了头盔还给节目组,商隐看看他,又看看其他几对嘉宾,尤其是影后青蓝及首席舞者,最后又看回来,说:“苏圣心,你这皮肤,也忒娇嫩了。”
苏圣心:“???”
商隐伸出手指抬起他下巴,在头盔勒出来的印记上面划了一道:“稍微一勒就一大片红印子。人家姑娘都没这样。瞧瞧,头盔绳子和头盔扣子的印记,一清二楚。”
“……”苏圣心拍开他的手,说,“我乐意。”
…………
中午吃了三明治,大家歇了会儿后又重新聚在活动室里。
“下午又是坦白局。”制片人神神秘秘地抱出一个大盒子,说,“几对嘉宾抽问题,而后一一回答哈。不过吧,这回要绑仪器的哦,测脉搏,测心跳,显示心情的起伏程度。”
众人:“……”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的问题。
制片人又从箱子里掏出一把加长水枪,道:“而且这个游戏有惩罚的。”
众人害怕:“???”
制片人说:“情绪起伏最小的那对夫妻要接受惩罚。因为情绪起伏太小呢,可能说明这两个人恩爱程度比较一般哈,‘老公’就要站在这里,喏,这面墙前,被老婆用这把水枪呲。”
“……”所有人都看向商隐。
这玩意儿,就是冲着他来的吧。
谁不知道他商先生一向都是风波不动的。据说半年之前,商隐正在开董事会时,他那个被踢出了商周集团的大哥突然冲进屋里要同归于尽,所有董事纷纷躲开,还有被吓得钻进桌子的。结果商隐只是坐在长桌子的尽头处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发什么疯,出去。”
苏圣心也看着商隐,想:“输定了。不过幸好要挨呲的不是我。”
按照抽签,大导与影后是第一对。
两人刚绑好检测设备制片人就突然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后,有没有对其他人动过心?!”
“艹,”李明哲也就是NBA球员说,“好恐怖的游戏。”
结果,没想到,两个人都心跳加快了!整个房间顷刻之间一片寂静——其他人都觉得这也太尴尬了。
影后青蓝看着制片,片刻后平静地道:“这个游戏……挺有意思。之前几天大家都是秀恩爱、秀深情,但其实……婚姻是很现实的东西。对,事实上我们的婚姻遇到过很大的危机,甚至一度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两人都开始考虑周围其他的追求者,开始考虑彼此关系的终结。多年婚姻后,我第一次开始注意身边潜在的追求者,觉得A好像不错,B也还可以,我知道他也是。但最终……我们还是舍不得曾经的美好,于是我们收回目光,一起去做婚姻咨询,一起寻求专业帮助,深入了解对方的想法,也阐述自己的想法,再一次磨合不同之处并且探讨解决方法。最后,那段时间过去以后,我们依然认为自己被对方深深吸引着,也愿意面对差异之处,在危机之后,再次确定了自己想与对方走到白头的决心,并且一直到了今天。我们都认为,与第一次‘在一起’时不同,我们两个更成熟了,感情也更稳固了。为了一直‘在一起’,我们经历了很多,也付出了很多,只有彼此才是归宿。”
活动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听故事。
“那段时间……”影后青蓝继续说,“就是几年前,我生育后。我们两个对育儿的各项理念有很大不同。比如,我的要求非常非常高,要怎么陪孩子玩儿,要怎么教孩子东西,我都有我的一套。他每一次有一点点‘不对’‘不好’的地方,我就非常生气。我觉得,我们两人一起做一项目,我做得更好,你就是在拖我后腿,而他觉得我的要求变态地高,还总骂人,别人的项目可不这样。后来……经过咨询,我们的方法就是,他尽量满足要求,但我也注意方式,哈哈。”
众人点头,想着影后的那句话“其实,婚姻是很现实的东西。”
又是好些个问题过后,NBA球员李明哲与歌手江深上场了。
第一个问题是:“对方做过的最感人的事。”
他们俩也心脏狂跳。
“那个……”李明哲说,“我某一年表现很差,而他推掉了很多工作,写了一首新歌……给我的歌,从来没有发表过。但是,是我这辈子最喜欢、最重要的歌。当时我们还没在一起。”
“哦?!”制片眼睛亮了,问,“那现在可以唱一遍吗?那首歌?”
江深也大大方方道:“可以。”
他摘了设备,抱了吉他,手指一划,流畅的音符便跳跃开来。
果然,是鼓励爱人的歌。
他的声音温温柔柔,带着磁性:“你想要我也离开,无爱也无恨,无欢笑也无泪水。可平凡岁月的追随,是苦涩,更是我的美好和珍贵。夜在变黑,汹涌人潮正在消退,你孤身一人,我好想问问你累不累。我希望自己是风,吹走一年的崎岖,吹走一年的坎坷,让你可以乘着翅膀……”
李明哲又有点儿想哭了。
唱完,轮到江深说答案了,江深道:“他吗?这个……其实与我无关。是他对手退役那天——就那个,水火不容、一直被粉丝们比较的那个,他们两个比赛之后紧紧地拥在一起,还哭了好久。我就觉得……啊,体育真是有魅力啊。”
众人点头。
十几个问题后,接下来是商隐这对。
设备上身,苏圣心有点紧张。
他觉得,他绝不可以比商隐更“动心”,否则就输了。这不像是与其他队的比拼,反而像是与商隐的比拼。
他不喜欢在关系中丧失主动。
“好,”制片人问,“第一个问题……两个人第一次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场合?”
这个问题事先准备过,二人情绪毫无起伏,商隐道:“求婚那天。”
“哦?”制片问,“能具体说说嘛?”
“嗯。”求婚流程是苏圣心编的,商隐背过,他说,“那天我们两个在北欧,我带着圣心到附近的跳蚤市场逛逛。那天跳蚤市场的所有人其实都是群众演员。拉小提琴的流浪者拉着浪漫的歌曲,我在第一个摊位上面买了花儿,很大一束。而第二个摊位是卖画儿的,上面的画全部都是我们两个去过的地方,记录了每次约会,也翻开了很多回忆,当时他就已经觉得不太对了。之后两个摊位……是他曾经提到过的自己想要的东西,一个是某部绝版的电影DVD,很冷门的导演剪辑版,还有一个——一直走到最后,摊主拿出这个戒指,我就说了那三个字,向苏圣心求婚。”
“哇哦,”制片人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商先生还很浪漫呢!那苏老师呢?!”
这个问题苏圣心也准备过,但看着商隐,他突然觉得按照答案挺没意思的,于是出乎商隐意料,苏圣心竟抛弃了他们事先约好的答案,看着制片装模作样道:“我的性格其实不好意思说那三个字,所以之前从没讲过。既然今天有这机会,我就正好借个光儿吧。我第一次说那三个字,其实就是现在,此时,此刻。”
说完苏圣心凑近对方,挑起眼睛盯着商隐,目光认真而专注,说:“商先生,我、爱、你。我特别爱你。”
商隐一愣,脉搏登时出现异常。
冲出去了两三下。
对于商隐,已经不易。
“哇!”制片人喊,“动了动了!蹦上去了!”
NBA球员也仿佛见到新大陆般,指着那个显示器,喊:“真的真的!蹦上去了!蹦上去了!”
苏圣心本来想让商隐出出洋相,结果自己没控制住,余光瞥见他自己的心跳值也冲出去了好几下。
他叹了口气,目光顺势转向别处,捏起冰水喝了一口,而商隐一直静静观察着他。
“好了好了,第二个问题。”制片看看题卡,“最喜欢的对方的三个部位?这回苏老师先?”
苏圣心思考了下,道:“脑子、嘴唇、手。”
制片问:“具体点呢?哪根手指?”
“???”苏圣心看着她,说,“你这女的……”
轮到商隐,商隐也沉吟了下:“脑子、眼睛、嘴唇。”
之后是“一直都是同性恋吗?‘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
“‘一直都是同性恋吗’,不知道。”商隐回答,“也不算是一见钟情,有过程。”
“‘一直都是同性恋吗’,应该是。”苏圣心也说,“我也一样。不算是一见钟情,有了解的过程。”
制片又问:“那,对方最最吸引你内心的特质是?什么时候想一辈子在一起的?”
苏圣心沉吟了下,两人目光碰在一起,他认真地道:“很自信的那种气质吧。不会讨好谁、不会迎合谁,只要自己想要的。”“至于一辈子在一起,顺其自然吧。”
商隐则懒散道:“一切地方都挺好的。我这个人喜欢了就给名分,很正常。当时真正相处过的时间,加在一起满打满算,其实也就十来天吧。”
苏圣心一算,这个节目到今天,他们两个真正相处过的时间,“加在一起满打满算”,正好是十来天。
最后一个问题,制片要求两人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给所有人看看相册的第一张。
苏圣心的,大家已经知道了,因为之前骑马的时候苏圣心搂着商隐拍了一张,众人已经打趣过了。苏圣心是装恩爱,可节目组又不知道。
制片看看那张照片,道:“不是……你一明星,自拍水平这么差?”
“啊?”苏圣心看了看,纳闷极了,“我不就长这样吗?”
“行吧行吧。”影后笑,“好看的人是这样的,觉得‘真实’就是最好的。别人都想拍漂亮点,他们只想还原美貌。”
苏圣心:“……倒也不至于。”
比较意外的是商隐的。
相册打开,第一张照片有点暗。
制片稍微辨认了下才发现是这度假村某栋别墅的阳台。
外头路灯昏昏暗暗,苏圣心正背对镜头,挺懒散地看着外面。
“哇,偷拍啊!”制片语气带着惊讶,“商先生,结婚已经两年了吧,你居然还偷拍苏老师啊?”
商隐没答,觑向对面。
苏圣心也正等着答案,此时目光突然对上,脉搏突然冲了几下,又被仪器捕捉到了。
商隐隐约勾勾嘴角,似乎在说,我心跳值超标一次,可你也超标一次,现在扯平了。
…………
最后计算心跳值,毫无意外地,商隐以及苏圣心这一对的排名垫底。
公布结果前制片人叫嘉宾们猜最后一名:“大家猜猜最后一名?结果应该很明显吧?”
“明显啊,再明显不过了。”毕竟还是输了比赛,苏圣心无奈道,“我们这对废物夫妻。”
说到“废物夫妻”的时候,商隐眼神闪动了下。
“哦,”制片又问,“那为什么,你们这对废物夫妻,输了呢?你们谁更废物一些?”
“……也明显。”苏圣心又为了节目的讨论度秀恩爱,指了指商隐,“我老公更废物一些。”
商隐的超标程度是8人中的最后一名。苏圣心觉得,按他自己对于受众的研究和了解程度,在这种骂对方的句子里面夹一两个亲昵的词,会显得比较甜。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刻故意加上一点显亲密的小语调,更好听。
结果,没想到,“我老公”这三字一出,商隐身上的监测设备竟再一次走出红线来!
又超标了。
虽然只有两三下,但确实是又超标了。
苏圣心愣了一秒。商隐表情依然淡淡,可苏圣心的嘴角明显出现一丝揶揄。
“没用了!”制片人说,“现在已经不作数了!”
商隐神情始终不变,他摘了身上的监测设备,扔在桌上,静静地盯着苏圣心。
苏圣心没理他。
“好了!”制片兴奋着,“现在开始惩罚环节吧!!!”
按照规定,商隐必须站在房子前,苏圣心用大水枪呲他。
商隐倒也认输,几步走到指定位置。苏圣心则接过制片递过来的加长水枪,掂了掂,发现满满的全是水。
苏圣心说:“对不起了,商先生。”不过虽然说“对不起”,他的语气却完全没有“对不起”的意思。
他摆好架势,端起水枪,完全没有护着商隐,甚至一滴水都不想浪费似的,扣动扳机,强力的水柱全部实打实地呲在商隐的白衬衫上!
苏圣心仔仔细细,从商隐的两边肩膀一路呲到他的两边胸口,又绕着腹部打转儿,沿着每道腹肌的沟慢慢儿地扫过去,让商隐的白衬衫死死贴在他的皮肤上,甚至嵌在腹肌沟里,让商隐的腹肌形状一块块全崩出来。
“商总的这个身材……”有人小声嘀咕,“不是吧,苏老师平时吃这么好?”
另一个人说:“这是我们可以看的吗?”
仔仔细细呲过一遍,水还剩下一点,苏圣心的手腕一抬,水柱立时高了一截,顷刻间就冲着商隐的一张脸过去了!
但商隐反应很快,瞬间就意识到了苏圣心想干什么,扭过头一抬手,用手心挡了一下,最后只有额发、下巴和嘴唇湿了一些。
“啧。”苏圣心有点遗憾。
惩罚终于结束了,苏圣心还回水枪,笑嘻嘻地看着商隐。
因为湿了一点,商隐索性把额发全撩上去,倒显得不羁。
他淡淡地望了苏圣心一眼。
苏圣心走上去,推着商隐往小木屋走:“走走走,回房间换件衣服,别着凉了。”
他心里想这游戏怪有意思的。
几分钟就走回屋子,苏圣心用钥匙打开了门,走进去。
然而才刚踏入房间两三步,还没走出玄关呢,他就感到一股大力扯住了他,拽回门口!
商隐手指钳着他的一只胳膊,轻松一带,就把苏圣心拉回去了,按在门上。
“???”苏圣心明知故问,“你干什么?”
商隐眼睛锁着他,道:“够狠的啊你,一滴水都没浪费。”
湿漉的额发又落下几道,与他平时在商场上的样子完全不同。苏圣心不怕商隐,问:“还好吧?杀伐果断的商先生,被呲点水都受不了?那被商先生榨到全身一滴血都剩不下的呢?”
“还好?”商隐捏起苏圣心的一只手腕,放在自己一边胸肌上,又捏起另一只,按在另一边,而后他捏着对方的腰,禁锢住对方,问,“你自己摸摸?都湿成什么样儿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隔着湿漉漉的高定衬衫,苏圣心能感觉得到自己指尖的弹性,掌心更是麻痒,他近距离地看着商隐毫无掩饰的眼神,没躲没避,但呼吸却有一点重了。
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收紧了点,指尖滑过湿漉的衬衫与里面的肌肉,触感太好,苏圣心又张开手指,重新感受了两回。
这个动作鼓励了商隐,他松开对方一边后腰,解了苏圣心一颗扣子,指尖勾着肩膀布料拉到最开,露出一边肩膀的皮肤,低下头,轻轻地嗅。
苏圣心头皮一炸,说:“商隐……!”他推了推商隐的胸肌,纹丝不动。
商隐鼻尖轻轻地蹭,过了会儿又上了嘴唇,用下唇磨着对方,来回轻蹭。
一阵子后,商隐又用两片唇轻轻地抿,每次嘬起那块皮肤,又放开,再嘬起,再放开。只体味嘴唇的触感,却不真正地品尝。
苏圣心说:“商隐……”
唇移到了侧颈上。商隐还是掐着苏圣心腰,同时玩弄他的脖子。
“商隐……”苏圣心又推,“有摄像头……”
可商隐却不管不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结束了前奏,伸出舌尖,冷不防地舔了一下苏圣心的那侧颈子。
苏圣心一抖,继续推,说:“真的不行!有摄像头!”
他没兴趣在观众前上演这样的戏码。
商隐继续舔,同时声音却不含糊,他问:“怎么不叫‘老公’了?你说一句‘老公,放开我’,我就放开你。”
苏圣心看看摄像头,想大丈夫能屈能伸,摄像头和监听器前也不好真吵起来,便闭上眼睛,僵着脖子,说:“……老公,放开我。行了吧?”
商隐终于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带点揶揄的笑。
两人默默对视了会儿,苏圣心说:“行了,洗澡去吧,别真的感冒了。”
“嗯。”商隐掐了一把苏圣心脸,“明天就拍那个短剧了。”
100个小红包哈!
之前病了好久好久……看在这么大一章的份上……
剩的不多了,本来就是短篇甜饼~~~但也还有几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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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