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大厦观察记录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等到马小玲等人赶来的时候，天台已经一片狼藉。

水箱爆裂开，水流的到处都是，地上还有墙砖碎裂的痕迹，看起来就是战况激烈，公共物品无一幸免，应砸尽砸。

白素素捂着胸口瘫坐在天台一侧，嘴角还挂着尚未干涸的血迹，本该白净的裙摆此刻混合着泥浆和血迹，好不狼狈。此刻的她只能强撑着不倒下去，多一分的力气都是奢望。

小青伤得也不轻，用剑挡拐杖撑着地面，衣服前襟全是吐出来的血渍，可能是被水浸湿，血渍被晕染开，形成了很大一块，看起来颇有几分吓人。

普通人陆仁佳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全程没有参与法海与两条蛇的激烈打斗，但三者缠斗中途破坏飞溅的建筑材料残渣多少对其造成了二次伤害，脸上、身上有多处挂彩。

不是她不想躲在安全区，而是本就没有痊愈的身体又被堂本真悟伤重拳出击，根本爬不起来。

陆仁佳能保持住此刻的清醒，全靠水箱喷出来的水浸湿她的衣服，配合着冬日的寒风，提神醒脑，走马灯已经回忆到八岁那年年夜饭吃的第一道菜是什么了。

马小玲等人快步上前扶起倒下的各位，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回屋子洗个热水澡比什么都重要。

况复生见自己身高不够，在这个场合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便又冲下楼去买些姜茶给几人备着。

上好了药，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大家围坐在况天佑家的客厅进行了第一次对战法海总结会议。

白素素和小青复刻了八百年前水漫金山的战术，暂时打退了患有遇水就怵心魔的法海，再次偷得几日的缓冲期。

法海是一个很执拗的人，能用这个方法打退他一时，绝不可能打退他一辈子。他必然想尽办法克服这个心魔障碍，让自己变得没有弱点。

大家陷入了沉默，白素素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了马小玲：“马小姐，我和小青情急之下打破了水箱，造成了水源浪费和大厦设施的部分破坏，烦请你将赔偿费用交给欧阳太太，如果不够修缮弥补的话再同我们说。密码我迟点通过寻呼机的方式发给况先生。”

考虑到账户安全，密码绝不能写在银行卡的背后。

马小玲想到了天台的惨状，便也收下了这张银行卡。

况天佑发出了疑问：“怎么谁都知道我的寻呼机号？”

陆仁佳用热鸡蛋敷着被撞青的额头道：“上次我问高警官要的，然后我就告诉了白小姐，这样万一我来不及告知你们，也可以直接由当事人告知。”

此刻的破案专员况天佑觉得自己有街头巡警那味儿了，算了，服务大众是他的工作，差佬哪有真正的下班点呢。

“况警官，我和你反映件事儿呗。”陆仁佳凑到了况天佑面前。

“啊，你说。”况天佑有些意外，怎么还有他的个人支线任务是吧。

“今天在大厦天台撕掉马小玲符咒破坏阵眼的人就是上次在巷子里想要绑架复生的人之一。”陆仁佳越说越气，“他说他叫堂本真悟。”

况天佑眉头一皱，拳头又被他捏得噼叭作响：“又是他。”

“认识啊？”陆仁佳有些意外。

“嗯。”况天佑不想多说，因为这又是个冗长的故事，此刻的重点应该还是放在法海身上，至于这群日本人想要做什么，他心中也有数了。

陆仁佳见况天佑不像是要展开叙述的样子，便不再打听，将自己要说的消息汇报完了便又坐回了沙发上，开始喝姜茶。

作为僵尸，耳朵也很灵敏的况复生也贴了过来：“小陆姐姐，你又碰到了那个坏人？”

“是的，他怎么每次都专挑我打啊！”陆仁佳愤愤不平，“最气的是，我根本打不过他，每次都像砧板上的鸭子一样，毫无还手之力。”

况复生直起身子，伸出手摸摸陆仁佳的脑袋：“别生气了，等我好好训练，下次帮你爆揍他！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打他个满地找牙！”

陆仁佳虽然对况复生摸头的行为欲言又止，但考虑到这位大爷的年纪摸小辈的脑袋也算合理，便点点头：“那拜托你了。”

况复生握拳道：“相信我吧！”

况天佑看着两人的互动差点没笑出声，一个敢说一个敢信，他嘴巴张了合，合了张，最后决定啥也不说了。

不打击孩子的信心和积极性是一个合格的家长应当做的。

法海克服心魔的速度效率远超过大家预估的时间，不出两日便又杀了过来。

青白蛇比团队众人更早感应到，为了不连累大家，最终还是选择了独自面对，连夜翻窗飞身而出，没告诉任何一人。

翌日清晨，大家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陷入了沉默。

“马小玲，你要不用罗盘还是什么占卜一下她两的去向吧。”况天佑翕动鼻翼妄图做到闻着味儿就去，但他失败了。

他只是一直颓废的僵尸，能感应到妖气，但并不能做到法海那样的敏锐感知一切妖味的去向。

马小玲早已打开了百宝箱翻出道具：“要你说？”

金正中和况复生也只在影视作品和地毯文学中见过这等道术，今天能看到现场版的只觉兴奋不已，两个脑袋凑到了马小玲的案台前，眨巴着好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马小玲本想闭着眼睛就当看不见，但两人的目光过于炽热，就像浴霸放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没好气地睁开眼，道：“离我远一点，呼吸困难。”

金正中和况复生对视一眼，满脸都是互相埋冤的表情，但还是乖乖后退了两步，视线重新聚焦在案板上。

况天佑靠在玄关处，静静地看着马小玲的操作，一声不吭，不知道想什么，或者说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等到陆仁佳拎着早饭上楼的时候，马小玲也刚好算出来了白素素和小青的大体位置，一群人正准备出发。

陆仁佳提着早饭问了一嘴：“咋的？不吃饭就开工啊？”

“人命，噢不，蛇命关天啊小陆老板，我们回来再吃。”金正中匆匆将法器别在身后。

“那你们怎么去，一群人全靠马小玲的敞篷车吗？”陆仁佳放下了早饭，转身拿起况天佑家的座机，又从背包里掏出了电话薄，“你们先吃点，我帮你们去租车行租车。早上不吃饭就干活，别说打不过法海了，还没见到法海你们几个都得低血糖先撅过去。”

临时租车本来是不好租的，但陆仁佳有钱，所以只要给得够多，就一定会有符合条件的车。

一群人等待车的时候匆匆往嘴里塞早饭。

况天佑和况复生吸溜着刚出锅的猪血粥，只觉得恍若隔世，上次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不出五分钟两人便将粥喝了个精光。

“小陆姐姐，你真是模范后勤保障人员！”况复生摸摸浑圆的肚子，朝陆仁佳竖起了大拇指。

况天佑附和着点头：“谢谢陆小姐的款待。”

马小玲和金正中吃完擦嘴的时候，车也来了，众人拎着装备下楼。

陆仁佳给司机塞了一个红包，道了一声辛苦后，又塞给金正中两颗茶叶蛋：“也不知道小青和白小姐怎么样，如果遇到的话给他们也吃点东西。”

金正中接过塑料袋，郑重点头，拍拍胸脯：“一定带到。”

目送考斯特远去，陆仁佳转身回到大厅上班。

开玩笑，一个身负重伤且战斗力不够看的普通市民当然是远离一切危险活动了，拯救苍生的重任向来与自己无关，好好在家上班赚钱才是正道。

等到第二天上班，马小玲一行人才回来，衣服破破烂烂，还挂着灰尘，脸上手上几道血痕。

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一场鏖战，大家虽然灰头土脸，但精神状态不错，看来是成功了。

陆仁佳起身和几位打了招呼，嘘寒问暖一番。

马小玲道：“大家忙了一整天太累了，需要休整一下，等下午我再和你说到底经历什么。”

陆仁佳点点头表示理解：“那你们总不能一群人都窝在况天佑家里吧。”

小青和白素素互相搀扶着，站在大厅没有往里走的样子。

小青解释道：“事情都结束了，我和姐姐先回酒吧休息了。谢谢况先生几日的收留，如果有需要结算后续的水电费可以把账单发给我们。也谢谢各位的帮忙，如果马小姐需要道具材料费的报销也可以开单给我们。”

况天佑摇摇头：“不用了，都是邻居，况且你还请我喝了酒，两清了。”说完便拉着况复生上楼了。

马小玲也拒绝了：“就当给正中实战练手了。”

金正中说要送马小玲，马小玲看着他的样子不像能再多走两步的路的模样，婉拒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陆仁佳看出了金正中的不放心，拍拍金正中的肩膀让他放心，随后从包里掏出来一枚钥匙递给了马小玲：“我家在对面的公寓，406，这是钥匙，你去我家休息吧，不然回灵灵堂太远了累都累死了。”

马小玲嘴角微翘，也不和陆仁佳多说客套话，接过了钥匙：“你就不怕我搬空了你家啊。”

陆仁佳作出了西子捧心状：“我的钱都是你的，你搬空了我家我也无怨无悔。”

马小玲一阵恶寒，往门口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了掏出了单据：“差点儿忘了，这是昨天司机师傅开的单子，麻烦你有空去结账。”

“好好好。”陆仁佳看了一眼单据，随手叠了两道就往牛仔裤口袋里一塞，“赶紧回去歇息吧。”

马小玲看着陆仁佳，表情有些犹豫，但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每次让你一个普通人卷入这些事情我都觉得很内疚，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你说显得没有那么疏离客套。”

“啊？哈哈哈，我还行，就是有些伤口还没有愈合好，不过问题不大，比起你们来说我受得可以说是皮外伤了。你看看小青和白小姐这两天那血吐的哇哇的，况天佑看了都觉得是粮食浪费。”陆仁佳真挚地看向马小玲，“马小姐，我的态度和之前一样，我们是合作伙伴，你做的这个行业就是充满了风险性的，在投资你这个业务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一起未知风险的准备了。这几日的受伤对我而言是预料范围内的，而且我也有投保的，虽然目前的伤势情况还不足以达到理赔的程度。”

话是这么说，但马小玲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陆仁佳和金正中还是不同的，金正中是拜入师门，所以他如果因此受伤是正常的。

但陆仁佳是出钱投资，兼职后勤，没有道理让人又出钱还卖命，就算是陆仁佳说应该的也是不对的。

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是应该的。

陆仁佳伸出手推着马小玲的后背就往门口走：“好啦，我的大小姐，不要纠结这些有的没的事。现在你的首要任务就是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再给伤口上药，最后美美的睡上一觉。我还等你你晚上给我讲**海大战青白蛇1998呢。哦对，药品在客厅的电视机柜下面，我新买的睡衣在左边衣柜里你随意。”

马小玲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便朝着陆仁佳的公寓走去，确实太累了，她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再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