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红艳的两个字映照在江澄瑞的瞳孔中,刺得他浑身颤抖。
他低头看向了被他坐在身下的一个个麻袋,试探性的伸手按了按。
一颗颗硬实的触感清晰地在他指尖划过一道又一道的痕迹,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这些救济粮……”他颤抖着声音自言自语着,“这些救济粮怎么会在这里?!”
费劲千辛万苦找寻的救济粮,竟以这种方式被他找到了。
一时间,欣喜和愤怒的心情交织在他心头。
只是,现在他没了马,没了包裹,什么都没了,只剩了这条命。
而外面又有人在追杀他,他要怎么讲这个消息带回去呢。
“喂!谁在里面!”突然,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火光在蒙布上照下了一团圆圆的黄光,穿进缝隙内的光陡然变亮。
“怎么了?”不一会儿,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两人的脚步声越发接近,似乎是凑在了一起前来查看情况。
“刚才听见里面有声音。”男人答道。
“真的假的?”另一个人男人有些怀疑地说道,透过缝隙看了进来。
江澄瑞藏在一堆高高的麻袋后面,试图通过这些麻袋将身子挡起来,以至于不会被看见。
“错觉吧?你是不是又偷偷喝酒了?”那个男子半晌没瞅见什么东西,没好气地对着最先来的那个男子说道。
对方一听,突然气急败坏道:“都说了我没喝!走走走!这要是真出什么事,咱们两个脑袋都不顶用!”
“诶!你说的啊!这要是没事怎么办?敢不敢赌?”
“谁不敢!”
“好啊!那你说说看,赌什么!”
“谁输了谁请喝酒!”
“你还说你没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掰着嘴,吵吵闹闹地打开了门,火光瞬间点亮了整个蒙包。
躲在一叠麻袋后的江澄瑞心惊胆战,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两名看守的脚步越来越近,每一步靠近,都踩在了江澄瑞的神经上,猛烈地撞击着,一直传递到那用力鼓动的心脏。
“我都说了没事了吧。”守卫环顾一周,半晌没有看出有什么人,“这里放这么多米,是老鼠也说不定呢。快走吧快走吧,这里不能烤火,怪冷的。”
江澄瑞心中祈祷着他们快点走,恐怕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是他最信佛祖的一回。
“等等。”
然而,佛祖今天好像是休沐了。
一名守卫走近了那叠麻袋,“这里还没看过呢!”
说完,他便径直绕过了那麻袋往江澄瑞的位置看去。
“我靠!”这一看,吓得守卫嚷了起来,“你……啊!!”
江澄瑞转过身来,双手用力将麻袋推向男子的方向。比他人还高的麻袋一齐倒下,压在了前来查看的守卫的身上。
地上扬起了一阵浓浓的尘土,呛得另一个守卫睁不开眼,不停地咳嗽。
江澄瑞越过两人,飞快地跑出蒙包。本以为是摆脱了危机,没想到这一动静竟是引来了更多的守卫。
“站住!”守卫们一个个冲着他喊道,原本寂静的夜晚一时间变得人声鼎沸。
一名守卫率先朝着江澄瑞的方向投掷了一把□□。
江澄瑞一个闪躲,随即将插入地面的□□拔起,占为了己有。
守卫们来势汹汹,一个个将江澄瑞团团包围。
江澄瑞凭着这把捡来的□□,打退了一个又一个人高马大的守卫,又在纠缠厮打中夺下了其中一人的长剑,杀出了一重又一重。
然而,今日的奔波,实在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腿逐渐变得僵硬起来,明明是体力不支的状态却又要如此剧烈地搏斗,甚至连呼吸都带着剧痛在他的胸腔刺下一划又一划。
他不禁开始怀疑了起来。
他真的能活着回去吗?真的能带着这个消息回去吗?如果就这么死了,是不是一切都白费了?
突然,凶猛的马蹄声骤然响起,一匹骏马以锐不可当的架势冲进了敌营中,将一个个侍卫撞了个底朝天。
马背上的人挥舞着弯刀,在昏黄的火光中划出了一道道血红色的花瓣。
只见骏马笔直地朝江澄瑞的方向驶来。
江澄瑞被这动静从短暂的自我怀疑中拉了回来,盯着骏马驶来的方向正欲躲闪。
怎知,马背上的人上身一弯,竟伸手将他从人群堆中捞了上来,头也不回地将这蒙包甩到了千里之外。
江澄瑞在经历了一串又一串的突发事件后,已经形成了不管遇到什么事绝对是坏事的条件反射,很不老实地挣扎了起来。
“你是谁?!放开我!”
马背上的人闻声一愣低头看向了手中捞着得人,开口道:“我去!谢书安这小子没告诉我要救的是个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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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清安殿内,浓郁的茶香在温热的空气中弥散开。殿内的空气被碳火烘得温暖如春,竹笼内的鹦鹉早已合起了眼皮,静静地入睡了。
杨淑坐在座上,喝着茶碗中的茶水。
谢书安静静地站在她身侧,低垂着头闭目不语。
“你说这江太傅,这会应该到哪了呢?”杨淑突然开口问向谢书安,语气中带着些慵懒。
谢书安上前一步,不慌不忙地行了个揖,回答道,“回娘娘,微臣以为,大约还是腿折了。”
杨淑“哼”地笑了一下,嘴角勾起,语气中带这些玩味的谴责道:“你呀你,我是问到哪儿了,没叫你报他现在是不是缺胳膊少腿。”
谢书安弯着眉眼陪笑道:“娘娘说得是,是微臣答错了,现在大抵早已到了中洲,就是估摸着受到了些许小困难,明日就该返程了吧。”
“嗯。”杨淑轻飘飘地应了应,显然一副心情愉悦的模样,“等他回来,还有下一剂等着他。就他这把老骨头,能奈何我多少。”
“对了,”杨淑突然换了个话题道,“绍儿那近期你也都跟着,有没有什么变动?”
谢书安不着痕迹地愣了一刻,随即回道:“回娘娘,依照娘娘的吩咐,皇上近期未有什么异常。”
接着,他又改口道:“只是……皇上近期去过一次工部要了份图纸,说是想在中洲部搭建一个军事要点。这点,并未在娘娘的安排中。”
闻言,杨淑原来半眯着眼睛陡然间睁开,眼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