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爱借花拟美人,桃花、海棠、芙蓉或牡丹最多,梨花也有,但所拟美人大多楚楚可怜,故有‘梨花带雨’之称。
若是只观沈嘉瑜之貌,并不可怜,却稠丽,更适合芙蓉与牡丹,但此时她站在梨花树下,装作不经意的模样,瞥来时,也如承了梨花的水雾,显得尤为惹人怜爱。
周沅推着谢瑾从另一条路走,两行人只有短短的照面时间,偏就在这一点儿时间里,沈嘉瑜想说的话,落入了谢瑾这个有心人的耳中。
下午,席面散后,沈嘉瑜婉拒了郭氏提议让她去看看谢二郎的想法,在郭氏的不满中离开了谢家。
回到沈府自己的小院子,沈嘉瑜立即让秋浓去茶水铺子问尹簌纤体茶的事情。
尹簌也是个机灵的,只答她,他们的茶水一没冠‘纤体’相关的任何字眼,二没有承诺过任何,只是说有这些作用,其它的全是客人自己的想象。
有纤体功效的汤其实就是荷叶酸梅汤,酸甜开胃,还让身子清润,沈嘉瑜也爱喝。
得了回答,又看了这几日铺子的账本子,沈嘉瑜满意了,甚至心里还想着日后手里有余钱了,要在茶水铺旁边开个口味重一些的吃食店子,两家店互补中和,生意应该不会太差。
一日下午,沈嘉瑜在院子里吹风,沈承望从门外钻出来个脑袋,似乎想要进来。
沈嘉瑜笑笑,向这个没长歪的弟弟招手,“进来吧。”
沈承望看样子是刚从学堂回来不久,小厮的手里还提着书箱,他的手里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姐,这是学堂旁边新开的一家炊饼,你要不要尝尝?”
沈嘉瑜点点头,又让夏霜将铺子里新制出来的苹果山楂茶倒了两杯出来。
沈承望有些新奇地看着茶杯里红澄澄的清亮茶汤,尝了一口,“山楂膏?但又没那么酸。”
“喝了开胃解腻,你若喜欢,我让夏霜给你拿些带回去。”
沈承望高高兴兴答应了。
沈嘉瑜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切好的一块块的饼,看起来脆脆的,香味扑鼻,闻起来是梅干菜猪肉馅的。
沈嘉瑜在沈承望期待的眼神中尝了两块,夸道:“挺好吃的。”
沈承望害羞笑笑,“姐姐你喜欢就好了,我下次还给你带。”
·
到了四月三号,谢婉衣终于将钓鱼的人全都凑齐,然后约了沈嘉瑜次日一早去钓鱼。
钓鱼不是主要目标,钓谢瑾才是。
沈嘉瑜依旧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等到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在城门口相会。
谢家有两辆马车,谢婉衣与谢婉瑗还有贺兰坐一辆,谢瑾坐一辆。
谢瑾的那辆马车与她们仨人的不一样,要更加华丽一些,两侧分别有四名侍卫。
沈嘉瑜挑开车窗帘看了一眼,见谢瑾的车被守的严严实实,于是便收了心。
钓鱼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也不算近,出城后走了小半个时辰,一行人就到了一个阴凉的小湖泊旁。
各家的丫环去放凳子收拾,沈嘉瑜与谢婉衣三人讲话,远远地,她看见从谢瑾马车上下来的人还有谢明远,谢家大房的嫡子。
谢瑾也看见了她,站在树下细碎的阳光里,十分惹眼的姑娘。
两人的目光交汇过,又很快移开,没有让任何人发现端倪。
丫环们布置好钓鱼的器具,一行人便坐了过去。
最左边坐的是谢瑾,最右边坐的是沈嘉瑜,两人中间隔着三个人。
沈嘉瑜对钓鱼没有兴趣,也不爱吃鱼,她坐了会儿,见谢瑾已经钓上来了两条鱼,小厮在架火准备烤鱼,本想站起来走走,自己的鱼竿突然动了。
她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动,“我、我钓到鱼了!”
一行人都看向她,贺兰道:“你快把杆收起来!”
沈嘉瑜有些手足无措,她哪里会收杆子?最后还是谢明瑗跑来帮她把鱼竿收了起来,钓上来一条巴掌大的鲫鱼。
谢瑾无声笑笑,转头继续看湖面。
沈嘉瑜在桶旁看自己钓上来的那条小鱼,太小了些,实在是不忍心吃它,还没有谢瑾钓上来的一半大。
正看得出神,身后传来谢瑾的声音,“在看什么?”
沈嘉瑜转头,笑着唤了一句叔父,又见那三人在钓鱼,离这边还有段距离,又有草木遮挡,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于是道:“看我钓上来的鱼,您不钓了吗?”
“嗯,”谢瑾的目光落到她发上的一片嫩叶,伸手摘下,“鱼够吃了。”
到底不是正儿八经为了钓鱼来吃的,他们都带了丫环小厮还有吃食,钓鱼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他们五人里,只有沈嘉瑜钓了一条小鱼,另外谢婉衣钓了三条,谢婉瑗两条,贺兰两条,谢瑾五条,谢明远三条。
的确是够吃了。
见谢瑾将自己发上的落叶摘了下来,沈嘉瑜看了眼钓鱼的地方,又看他,眨了眨眼,虽未说话,但已经表达出了想说的意思来。
她的睫毛就像是小扇子一样,扑棱扑棱的,格外好看。
谢瑾指了指水桶里的鱼,示意让她继续看,然后就由周沅推着去了树底下。
沈嘉瑜对鱼可没兴趣,但见谢婉衣等人已经收杆准备过来,于是便规规矩矩坐到了架好的火堆旁边。
因为谢婉衣和谢婉瑗在打闹,谢明远坐在两个妹妹中间将她们分开,贺兰坐在了沈嘉瑜的左边,那沈嘉瑜的右边就是谢瑾。
因为他们都默认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故而没有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年轻些的都是一个辈分,只有一个长辈。
沈嘉瑜的衣袖擦到谢瑾的衣袖,她垂着眼,看起来端庄又娴雅,到手心里的帕子却拂过男人的手背。
小厮处理好鱼后,大家便开始烤鱼,烤鱼也讲究火候,谢明远烤得有些糊,没人愿意吃,只有谢瑾烤得好吃,于是一群人都眼巴巴看过去。
谢瑾很快就烤好了第一条鱼,被谢婉衣要走,第二条给了贺兰,一直到给四人都烤完,他才看向一旁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的沈嘉瑜,好似在询问。
沈嘉瑜见另外几人都吃得香,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吃鱼卡过,所以长大后也不吃鱼了。”
谢瑾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谢婉衣吃完,忽然想到什么,“二哥的伤好了吗?他怎么病了这么久?”
谢二郎的事情,只有二房一家人知道,同府里几房的人都不清楚。
谢明远和谢婉瑗都摇头,贺兰则是擦干一个杏子递给沈嘉瑜。
见谁都不知道,谢婉衣嘟囔:“怎么还病了四个月呢……”
四个月,伤筋动骨的伤都该养好了。
唯一算是知道点儿真相的沈嘉瑜偷偷看了眼自己身侧的谢瑾,借吃杏掩盖嘴角的笑意。
她笑着,就像是一只偷到了腥的小猫儿一样。
贺兰吃了半条鱼,然后目光在沈嘉瑜的身上落了又落,总感觉今日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但是是哪里不一样呢……
半晌,贺兰才反应过来,怎么谢二郎病成了这样,沈妹妹一点儿也不担心?
没来得及多想,她就被谢婉衣和谢婉瑗拉着去河边洗手,谢明远不放心,跟了过去。
火堆旁又只剩下了沈嘉瑜和谢瑾两人。
沈嘉瑜有些热,用帕子揩了揩额上的汗,心想今早应该带些炭火来的,生火又热又多烟尘,坐在旁边太令人难受了。
正想着,眼前忽然递过来一个白瓷碟子,里面是挑好了刺的鱼肉。
沈嘉瑜讶异看过去,谢瑾淡声道:“刺挑完了,不会卡到。”
碟子里的鱼肉被挑的很漂亮,并没有被筷子乱戳而肉散的样子,而是一块块整齐摆放着,只有鱼肚子部分的肉,里面的大刺被很细心都挑了出来,鱼皮被烤的微微发焦,上面有橘皮和椒沫捣碎而成的调味料。
谢瑾修长漂亮的指端着碟子,莫名让人感觉有些不相称,这双手虽然漂亮,但或许更适合来舞剑执刃。
沈嘉瑜将盘子接过,此时的声音还似乎有些不确信,“真的是给我的吗?”
谢瑾愣了一下,也想到是否是自己的行为太过不合规矩,“嗯,给你的。”
“我长这么大,只有母亲为我挑过鱼刺,还有就是您了。”沈嘉瑜声音有些失落,小口吃着鱼肉,仿佛是在为什么感到难过,又像是……欣喜。
谢瑾不自觉侧目。
沈嘉瑜很快将肉吃完,擦了擦唇角,眼睛亮晶晶看向谢瑾。
以身为饵,愿君上钩。
丫环小厮不敢看向他们,谢婉衣四人也都还没回来。
谢瑾的视线落到她红馥馥的唇上。
女鹅:钓‘鱼’ing
王爷:挑刺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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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晋江文学城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