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男人第四十四章
“结婚?”
彭屿其实很早就想过这件事,但是当时的幻想对象还是林远庭。
当时的他总是恨不得能直接和林远庭结婚,那样他和林远庭就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夫关系,可是后来他想明白了,他不过是太想占有林远庭,太想有一段稳定可靠的关系了。
后来他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可如果结婚对象是傅泽年……
想到这彭屿反而觉得内心很平静,踏实地平静。
他甚至可以笃定地预见,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明媚的阳光洒满整个繁花锦簇的花园,彭屿蹲在草地上挠着小猫的肚皮,回头就能看到傅泽年穿着宽松的白衬衫正在浇灌着他们一起种下的花朵。
彭屿望向傅泽年,这个男人仿佛有什么魔力,好像只要在他身边,即使未来生活中必不可少的苦痛也会让彭屿品成香醇的咖啡,让他觉得甘之如饴。
傅泽年点了一下小猫的鼻子,转头看彭屿,“思考这么久?”
彭屿闻言瞬间笑了:“你这求婚也太简单了吧?”
谁知道这回老男人突然有些傲娇的意思,“我只是在试探求婚的时机罢了。”
彭屿被男人突然地傲娇逗得心痒痒的,“那你觉得时机到了吗?”
傅泽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看你考虑那么久,时机差不多吧。”
彭屿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笑到东倒西歪,直到被男人搂进了怀里。青年挂在男人身上,手臂压得男人微微弯腰,他凑近傅泽年耳边低声道:“这种事情,不能着急,但一定要快,懂吗?”
傅泽年无奈地笑,刚想说不知道谁当初放出豪言说要和家里坦白他们的关系,结果至今也没给他个名分。
结果就看彭屿掏出手机,找到梅女士的通话记录刚要拨,梅女士自己先打过来了。
彭屿使了个心有灵犀的眼神,抬手接了起来,“喂妈,咋了?”
“文婷说要请咱们吃饭,大家这都几年没见了,你也赶紧回来,听见没有?”
彭屿看了一眼傅泽年,在电话里和他妈坦白好像不太合适,饭桌上好像也不合适。傅泽年则回以理解安慰的眼神,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彭屿:“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往回走。”
两人开车往回赶,彭屿忍不住找补,“今晚!今晚吃完饭我一定和我妈坦白,给你这个名分!这样可以吗?”
男人轻点了一下彭屿的鼻尖,“不着急,我还没有那么老,有的是时间等你。”
因为梅女士说要回家取点东西,让彭屿来接了她,他们再一起去饭店,傅泽年便将车开向了彭屿家的小区。
彭屿家小区是个老小区,临街的那条路本就是个两车道的路,两侧又都停满了小区业主的车,使得道路更加狭窄。
彭屿让傅泽年将车停在了街角外的大路边,免得一会也不好出去,自己则解了安全带跳下车,他总觉得梅女士话里有话,他先去探探什么情况。
彭屿顺着石砖路往回溜达,不知道今年的第一场雪什么时候下,到时候他和泽年哥一定要一起出来走走。
彭屿临到家楼下,却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林远庭和邱菲。
邱菲:“我刚才已经给够你颜面了,我接受不了这样,我说明白了吗?”
林远庭在秋末这种天气居然额角都是汗,他拉着邱菲的手臂不松,僵硬着笑:“那都是李婶胡言乱语的,她刚做完手术脑子还没清醒呢,你说你跟一个病糊涂的老人较什么真。再说她说让我和彭屿好好的,是让我好好照顾他的意思,我俩一起长大啊,这不是很正常吗。”
邱菲是个很文静的女孩,此刻气急了也只是颤抖着睫毛,好笑地望着面前的男人,“我和老人较真?林远庭,你真的很会说话。”说着邱菲翻出手机,“那这些照片呢,林远庭,你真的拿我当傻子吗?”
邱菲口舌上争不过林远庭,也懒得再争,可林远庭也似乎知道今天放她走两人无疑是没有以后了,焦急之下反倒抓得更紧,甚至想劝说邱菲先上车。
两人都钻了牛角尖,彭屿眼看着邱菲一个不稳摔到前车盖上,也只好忍住避开的下意识,快步走了过去。
“好了!”
彭屿一把拉住林远庭,另一只手想扶起邱菲,却被女孩低头躲开了。
彭屿用力拽开林远庭握着邱菲的手,自己隔在两人中间,“林远庭你冷静一点不行吗?你对一个女孩子这样?她还是你的女朋友啊,你到底清不清醒?”
林远庭的目光慢慢挪到彭屿脸上,眼中的焦急却化为怨恨,“是啊,多谢你,她马上就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彭屿莫名其妙地皱眉,“你是疯狗吗?逮谁咬谁?”
邱菲脸上终于有了泪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男朋友居然是个喜欢男人的人,还是因为她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可怕的嘴脸。但无论如何,她现在只想离开这个陌生的城市,这个可怕的男人。
三人站在车旁,这一停着的车外就是马路,邱菲直接穿过两车的间隙想看看能不能打车离开。林远庭像个惊弓之鸟一样看邱菲一动就要上前阻止,彭屿甚至被他带得往后倒,差点没站稳。
等彭屿好不容易顶/着林远庭站稳,余光里就见一辆车正向邱菲驶来。
司机中有一个词叫“鬼探头”,说的就是这种马路两边停成排的车,突然有人突然从车与车的缝隙之间走出来过马路,导致行驶的车辆反应不及,而酿成车祸。
彭屿当时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觉得自己没思考,等意识回笼的时候,他已经侧躺在地上,左腿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了。
傅泽年在车上等了一会,他其实也猜到梅女士应该是叫彭屿有什么事,但这车里闷得要死,那他去他家楼下等着,透透气也不打扰他们母子总应该没问题吧。
结果,还不等傅泽年走到彭屿家楼下,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他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像被人揪着拎起来了一般,傅泽年快步跑了过去,结果就看到刚还和他言笑晏晏的青年,此刻后背衣服被钩破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片棉花,整个人蜷缩在地,两手掐着自己的左腿。
林远庭丢了魂一样跪在彭屿面前,“彭屿、彭屿你没事吧?你等着我这就、这就叫救护车。”
邱菲刚才直面轿车,此刻整个人靠坐在一旁表情呆滞。
林远庭解锁了几次手机,终于打开电话界面的时候,肩膀上传来一股巨力,直接拎着他扔到了一旁。
傅泽年一手拿着电话快速地汇报着地点,一手按住彭屿青筋直冒的手,以防他给自己的腿造成二次伤害。
彭屿感觉从没这么疼过,几乎疼得他阵阵耳鸣眼前发黑,只想用力捏着大腿,仿佛阻止疼痛和血液一起传到身体里。
模糊的视线里有一片黑,耳边传来朦胧的呼唤,彭屿下意识的钩钩嘴角,呢喃着叫:“泽年哥……”
后面的事情,彭屿的灵魂像是被隔在了一层透明薄膜里,他是醒着的,但又不像是清醒的,整个人发蒙一般,事情在他眼前发生,各个人影在他眼前晃过,但都没进他的脑子。
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腿好疼。
直到深夜他在病床全身剧烈地一抖,骤然清醒过来。
“醒了吗?感觉好点吗?”
彭屿循声望去,才发现傅泽年好像一瞬间苍老了不少,发丝凌乱、衣衫皱褶地趴在他床边,他的手正被傅泽年紧紧地握着。
“泽年哥。”
彭屿还带着初醒的懵,但脑子里已经反应过来,他出了车祸。
傅泽年起身站到床边,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彭屿的鬓角,甚至不敢将手的重量放上去。男人小心翼翼地附身,细致地描绘着彭屿的脸颊,额头相抵那一刻他的心才落回肚子里一般松了口气,低声呢喃,“吓死我了。”
彭屿轻轻蹭了蹭傅泽年的额头,一向□□的男人却在此刻好像变得脆弱不堪,让彭屿十分心疼。
他也想起来了,他当时下意识地去拉邱菲,可是自己的却因为力道太大而没能及时退回来,他的左腿被撞到了,之后好像又撞到了路边的车上。
傅泽年扶着彭屿喝了些水,“医生给你打了止痛针,要吃点东西吗?还是再睡一会儿?”
彭屿摇摇头,他此刻才觉出后怕地拉住傅泽年的手臂,“泽年哥,我的腿还在吗?”
傅泽年甚至冒胡茬有些发青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你的腿疼吗?”
彭屿点头,“还是有点疼。”
傅泽年坐到他床边,单手撑在头侧,“疼不就说明腿还在吗。”
彭屿又点点头,“啊!完了啊,我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比赛了!”
听到这句话傅泽年脸上的那丁点笑意也不见了,“彭屿,你听我说,你的腿最少也要恢复两个月,而且虽然只是骨折,但是医生已经明确建议,以后也不合适再长久的剧烈运动。”
彭屿恍惚间好像听见外面打雷了,那雷声好像就炸在他耳边,把他整个人都震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