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以亲密的姿势紧贴,除去微乱的呼吸还有明显加快的心跳,气氛因他这句话更加暧昧不清了。
眼盲时听觉会更加敏锐,宋良玉不过是仗着她此时眼睛不便变着法欺负她,以报以往被她欺压之仇。
他是别人口中饱读诗书的正人君子,而她是别人口中游手好闲的恶女,若要论起耍无赖,宋良玉还嫩了点儿。
凭宋良玉这病歪歪的身子,钳制住她只是一时的,她稳住心神微微使力便挣开手,一鼓作气将其反制,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固住他的双手,因她此时双眼无法视物,难免用力过猛失了准头。
宋良玉不防她会生猛反扑,且他尚未恢复元气,在她扑过来时下意识张开双臂,奈何双手被她钳制挣未能完全挣脱,硬生生承受她压下的重力,当她的肉垫。
叶瑶光虽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胸前异样。
是宋良玉的手。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眼前依旧漆黑一片。
回神后她恼羞成怒,欲起身将他拽起来扇他几个大耳刮子,起猛了些,臀部撞到马车车厢,她因撞击之力再次往前扑。
宋良玉方勉强支起身,还未来得及反应又被她压了回去,这次宋良玉的头撞在车厢上发出闷响。
后脑勺的痛感远不如唇上柔软的触感来的强烈,宋良玉怔住,一时忘了反应。
一切皆是意外,而意外来得太突然,方才还拌嘴的两人此刻嘴对嘴以最亲密的姿势叠在一起。
初八听到声响,掀开帘子往里看,眼前的一幕令他震惊。
“公子,你们这是在……”
车厢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小方台,台上放着一颗明月珠,而明月珠的亮光足以让初八看清车厢内的一切。
“属下知罪。”
初八反应极快,快速将帘子放下。
叶瑶光双手撑着慢慢直起身,挪到一旁,心跳如鼓,未但觉到身侧有动静,她探出手去,“宋黑心,你若起不来,我拉你一把。”
方才那一撞宋良玉撞到头了,有些晕眩,他索性便靠在原位不动,不禁抬起手抚上火辣辣的唇。
“叶瑶光,原来你真的对我有非分之想,但我劝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莫要再想着霸王硬上弓,否则……”
叶瑶光:“……”
得了便宜还卖乖,若不是她眼睛看不见,她定要叫他瞧瞧什么才是霸王硬上弓。
“闭上你的臭嘴,此事若是传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她咬牙切齿威胁他。
宋良玉用指尖轻抚嘴唇,不小心摸到伤口处,疼得呲牙。
“啊嘶……流血了。”
叶瑶光不明所以,侧耳听了一下,“你受伤了?”
宋良玉傲娇轻哼道:“你还有脸问,嘴叫你给咬破了。”
不可一世的宋二公子甚是委屈。
“叶瑶光你记住,这笔账我总有一会讨回来的。”
叶瑶光并未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轻咳一声,回到正事上。
“宋黑心,你为何会在长公主府外游荡,莫不是你半夜无眠忽然有夜游的雅兴,遂叫初八、套了马车随你夜游。”
外面的初八听得一清二楚,未听到公子应声,他接了话。
“叶姑娘,是风神医与公子提起你有夜闯长公主府的打算,公子不放心,遂命属下备马车候着,方才公子吩咐属下架着马车围着长公主府绕了好几圈了,听到里面有响动,公子便猜测姑娘你一定在里面。”
初八当了一回传声筒,反正隔着帘子他也瞧不见公子的表情,胆子又大了些。
“我家公子与姑娘真是心有灵犀,公子一猜一个准儿。”
“……”
车厢内的气氛又微妙起来。
叶瑶光浑身不自在。
“今夜之事多谢了。”
宋良玉的头不那么疼了,他试着动了动,还是有晕眩感,听她提起今夜之事,他恼火不已。
“叶瑶光,这样蠢的事你也做得出来,白长了一颗脑袋,可惜不灵光,蠢死你算了。”
叶瑶光理亏,撇了撇嘴,“你拿自己的救命药救我,我这人有恩必还,岂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大不了将命抵给你。”
不小心扯到左臂上的伤口,她皱了皱眉,宋良玉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她的细微反应皆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沉声道:“伤哪儿了?”
她身上穿着夜行衣,若非她露出破绽,他也不会察觉。
叶瑶光将衣袖往上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手肘往上一寸一道血痕尤为刺眼。
经过方才一番折腾下来,先前上的药白费了,伤口再度撕裂,血顺着手肘往下流。
她自己看不到,宋良玉却瞧得清楚。
叶瑶光忍着疼一声不吭,宋良玉往她身旁挪近,一手托住她的左臂,一手拿出锦帕轻轻替她包扎,弄疼了她也不吭声,本能反应却如此真实。
她疼的时候手臂不自觉地轻颤,会蹙眉。
宋良玉语气好了些,叮嘱道:“莫要乱动了,我屋里有药膏,不会留疤的。”
破天荒得到宋二公子的安抚,叶瑶光受宠若惊,下意识往一旁挪,离他远一些。
“你突然大发善心,我很惶恐,欠你越多越难还。”
宋良玉低喃道:“我从未想过要你还……”
“你的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她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她多半是缺根筋,他与一个傻子较劲那岂不是显得他也很傻。
宋良玉暗自叹了口气。
“长公主府守卫甚严,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叶瑶光得意道:“自然是本姑娘武功高强他们追不上我呗,所谓的守卫森严也不过尔尔。”
宋良玉冷然道:“被伤成这样,落荒而逃钻狗洞,在黑夜里吓得趴地上装死,你见过那个武功高强的女侠如你这般丢人。”
被他无情拆穿,她面子上挂不住,得意劲儿也没了。
“此番是我莽撞了,幸亏我机灵,眼看要被追上了便往靳淮笙屋里钻,那小子够义气,还顺利将我送出来了,只可惜白忙活一场,未能将雪蟾偷出来。”
一时之间宋良玉心绪复杂,既恼她行事莽撞,又因她是为他犯险而心生感动。
可他宁愿她什么也不去做,只要她安好无虞。
“凡事三思而后行,日后莫要如今夜这般莽撞了,雪蟾的事我已有对策。”
叶瑶光一听他说已有对策,好奇问:“你有何对策?”
“不关你的事。”
他又恢复到了冷漠无情的样子,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瑶光来了气,之后一句话也不与他说了。
马车在宋府门前停下,宋良玉先下了马车,而后伸手去牵她,“往前一点,我抱你下来。”
“不关你的事,不用你管。”
她还在因方才他说的那句话生气,原封不动还给他,还将他的手甩开了。
“初八,劳烦你扶我一下。”
宁愿初八扶她也不要他扶,她就是故意要让他难堪。
突然被点名的初八不敢动,接收到自家公子的眼神示意后他急忙应了一声。
“是。”
而后初八便站在一旁不动,看着自家公子纡尊降贵冒充他扶人家姑娘下马车,初八适时出声提醒。
“姑娘小心脚下。”
一开口便露馅儿了。
牵她的人在跟前,说话的人在远处,叶瑶光发觉被骗,愤怒甩手。
而她忘了自己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脚下踩空,身子前倾她无法控制,惊呼出声。
“啊!”
完了完了,若是脸着地那就糟了!
宋良玉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掐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脚踩到地面,叶瑶光惊魂未定拍了拍心口,“幸好幸好,脸没事,门牙也还在。”
宋良玉被她气得没脾气了,她倒下来的那一瞬间他都提到嗓子眼儿,偏偏他救的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到了这个时候她想的还是那些有的没的。
初八也被方才那一幕吓得不轻,无意间窥见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公子咬牙切齿的一面,赶忙背过身去假装什么也没瞧见。
“公子您带叶姑娘回府,属下将马牵去马厩。”
待初八将马车弄走后,宋良玉转身牵住叶瑶光的手,她挣扎也不曾松手。
“你若愿意在门外蹲一夜,我不牵你就是了。”
闻言,怕黑的叶瑶光赶忙回握住他的手,一阵凉风从身后吹来,激起一阵战栗。
她催促道:“快点走,冻死我了。”
入了春夜里还是有些冷,而她一身夜行衣极为单薄,在马车内并不觉得冷,一下马车便冻得她直哆嗦。
宋良玉牵着她往府中走,门童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相牵的手,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后细看,还是牵着的。
公子与宋家恶女明明是死对头,平日里斗得你死我,今夜却手牵手?
这一定是做梦。
宋良玉带着她去了梨花苑,将她安置在他寝屋里,又叫初九去将风君墨请来。
风神医在睡梦中被叫醒,还以为宋良玉出事,也不敢耽搁,披头散发就来了。
进屋后他瞧见宋良玉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把玩玉杯,很是费解。
“你好好的,大半夜火急火燎叫我来作甚?”
宋良玉放下玉杯,起身取了件披风扔给风君墨,“她受了点伤,眼睛看不见了,你给她瞧瞧。”
风君墨抓着披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谁,方才初九催得急,他来不及穿好衣服就匆匆赶来了,身上只穿了里衣。
宋良玉给他取披风时他还感动了一下,还以为宋二公子终于良心发现学会关心他了,未曾想是怕他唐突了人家姑娘。
唉,罢了,宋二公子有异性没人性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叶瑶光裹着被子坐在宋良玉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风君墨走近,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而后发出悲悯叹息。
“一个个的不把命当命,我看不必治了,这样省事多了,良玉正好学学金屋藏娇。”
叶瑶光正要开口,宋良玉先出了声,“少废话,赶紧治,若你治不好她的眼睛,我便黑屋藏你,让你也当个瞎子。”
“……”
有求于人还敢用这样的态度,风君墨愤愤道,“若非看在瑶光的面上,我定要将你毒哑,让你做个哑巴。”
宋良玉并未理会他的挑衅,凤眸微凝,出言提醒道,“她左臂有伤,你小心些,她怕疼。”
此言一出,屋里静得连跟针掉落也能听到声音,叶瑶光猛然抬眼,虽看不见,但她看的是宋良玉所在的方向。
风君墨啧啧称奇。
“我竟不你竟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难不成是铁树开花了?”
虽是调侃宋良玉,可叶瑶光听着这话也觉得怪怪的,有些不自在。
“风大哥,有劳了。”
风君墨温润轻笑,“小事一桩,不必客气。”
宋良玉冷哼打断两人的熟稔互动。
“相识不过一日而已,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也不嫌恶心。”
他又阴阳怪气针对她,幼稚至极,可他自己并未察觉。
“噗哈哈哈!宋府地窖里的醋坛子打翻了啊,否则怎会将宋二公子酸成这样。”
风君墨没憋住笑出声来,叶瑶光更加不自在了。
宋良玉背过身去,耳尖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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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