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首辅这个老男人 第18章 第 18 章

沈娆在灵筠轩和沈婕相谈甚欢，二姐还留她一起用了午膳。过了晌午，长姐沈妩也来了，说要一起下棋。下棋本就是两人对弈，她除了看书还有点耐心，其他时候跟猴儿似的，哪里喜欢这个，故而讨饶说要回去小睡方才作罢。

沈娆一路散步着回到了菡萏居，刚进正厅就看见许久未见的沈招慕正翘着个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嗑瓜子。

“二哥还真是不客气，把菡萏居当成自己院里了，说来就来。”沈娆今天心情还算不错，又见多日未归的二哥气定神闲地在这逍遥，不禁揶揄道。

“小妹，我出门了几日，还想着你的生辰，给你带了礼物，你就这么招待你兄长？”说罢，沈招慕从袖中抽出了一长条的木盒放在桌上。他又换了条腿搁着，还喝了口茶继续在那磕着瓜子。

“二哥有心就好，礼不礼的自家人也太见外了。”沈娆听说有礼物，还是很开心的，连忙命身边的小丫鬟拿去收好。虽然库房里东西打堆了，但别人送的她永远都不嫌多。

“哟……沈掌柜是做大买卖的人了，还会看重我这点小玩意儿？”沈招慕读书作论是不行的，可是日日跟那些三教九流混在一起，这京城里的消息他倒十分灵通。

前几日他在外宅养伤，甚是无聊，走到朱雀大街看见了一间新开的古玩店，便想进去看看。谁成想，有几样东西他看着十分眼熟，好像是在自家府上见过。当时，他也没想那么多，以为是家中哪个吃里扒外的贱仆趁主人家不注意，偷摸着拿出去卖了，这才流入到店里。

他刚想拿住店中小二询问一番，又听得那柜台后头的掌柜在吩咐事情时说到了东家姓姜。他再仔细看看那些个熟悉的物件，才记起这些都是他三妹院里的，有一两样还是沈娆之前拿出来端详过的。他之前过世的嫡母本姓也是姜氏，又想到三妹之前说过要开铺子，做买卖的事情。他才恍然大悟，这如意阁八成是沈娆开的。

“……二哥哥尽会打趣我，我……我哪里是什么沈掌柜的。二哥回来见过姨娘了没？姨娘这几日一直担忧你呢。”沈娆心想不妙。沈府一直自誉为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她爹沈太师更是做了一辈子的皇家教书匠。这读书人和商人本身就十分不对盘，经营古玩铺子的事，要是被父亲知道，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何况，她才与沈太师修补了些父女亲情，父亲前两日刚夸她书读得好呢。这要是被沈招慕给抖露出去了，之前的那些不全白费功夫了？要知道现在家里可都是父亲一人说得算，这日子过得好不好，全看父亲脸色。

想到这些，沈娆对自己二哥陪了个似笑非笑的脸，那表情看着着实尴尬。

沈招慕看着自己妹妹那笑比哭还难看的样子，也觉得十分窘态。他放下手中的一把瓜子，拍了拍掌心，作势就坐到了沈娆旁边。

“小妹不用如此为难，你我都是亲兄妹，我怎地会凭白去告诉父亲。”沈娆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会不知道？看她那副样子，以为自己今天是来难为她的，他就有那么不堪吗？再听听她方才否认得如此之快，整个一此地无银三百两，真是想想就觉得好笑。

“当真？”沈娆还是不太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现在怎么地也是京城一大古玩店里的大东家了，不知道你那还缺不缺帮手？你看，哥哥我来入个股怎样？”

沈招慕今日来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出。平日里和那群人游手好闲惯了，没想到与一江湖游侠约架竟然还打输了。自己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前两天当然不好进门，要是被父亲发现了，那绝对好一顿骂，他那个姨娘也是整日念念叨叨的。所以他才在外面的宅子里躲了几日清闲，一边养伤，一边也好好思考了下以后的前程。

他觉着自己也该谋份正业了，不管什么事，至少先做出点成绩来给他老子看看，省得老爷子天天骂他没出息，混账玩意儿。碰巧了，他妹妹开起了古玩店，这不是个好生意吗？自己要是入个股啥的，也能顺带管管店，也算是个正经营生了。

“嗯……那个，这个事吧，我再考虑考虑。其实，现在店里也不缺股东，倒是缺个护卫……”沈娆一听，才发现他是在这等着她呢，怪不得还说绝对不会告诉爹爹，原来自己二哥也插进来一脚。可是，她看那二哥整日散漫悠闲，漫不经心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个做生意的主儿。何况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左右二哥要入股的事怎么想都不太行。

“嘿，你倒真会使唤起人来了。我说要给你增加点本钱，把生意做大，你就想着把自己二哥当那仆役来用。你还是我亲妹子吗？”沈招慕听她这么一说，以为沈娆是想让自己去给她当那看门的。

但在沈娆看来，他就算做那护卫其实也不太靠谱……

“二哥，你息怒啊，我可没这么想过。”

“这么着，我出八百两，你让我做二当家的，如何？”沈招慕上前比了个八的手势。

“……”沈娆依旧一脸沉默。

“那一千两，不能再多了。就你那小店，哪里要得到那么多本钱。”沈招慕站起来，大袖一甩，意思是就这么决定了。

沈娆立马也站了起来，她刚想要解释自己并不是不想他入股，只是这事越多人掺和，风险越大，保不齐就被他们爹发现了，然后大家都玩完。

“二哥，我……”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家丁站于院中向他们行礼并说道。“二少爷，三小姐，老爷回来了，此时在正堂等您二位呢。”

沈娆还想回内室换件衣裳，打扮打扮，却听那人说，父亲找他们找得很急，请他们赶紧过去颐风堂。

她以为有什么大事情，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和沈招慕一道从院子里走了。

“跪下！”

沈娆刚随那小厮跨进堂中，就听见父亲沈太师当头一声大喝。

又来？这每次来颐风堂十次里面有五次都是不顺的，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呢？沈娆一边想着，一边抬眼撇了下父亲的脸色。

果真脸很臭啊……看起来和上次的怒火是不相上下。只是这回沈娆十分不明所以，她觉着自己定是和沈招慕一同前来才被连累的。她这几日那么乖乖用功地看书，父亲要罚的一定是二哥。

而一旁的沈招慕也是丈二摸不着头脑，自己虽是几日未归家了，可他临走前可是留了信给家里的，说是要和友人去洛阳游历。既然如此，父亲早就知道，如今也不用生这么大气吧？

这堂中二人又对视了一番，两人的眼神像是都在表达一个意思：爹说要跪的人是你，我今天跟着来就是受牵连的，二哥（三妹）真是害人精。

这时，只听沈太师发话了，“我是让你们两都跪下！”他的怒气似乎更盛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沈娆麻溜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边上的沈招慕也慢慢跪了下来。

“你……你，你！”

“逆子！”

只听沈太师是气都顺不到一处去，他身旁的王管事立刻将茶碗端给了老爷，一边轻拍着他的后背。

“你个不孝子！留了个口信，就敢溜出家门，还外出游学？呵！”沈太师看都没看那茶，摆手就推开了，然后又扔出了一张信笺。

那纸应该本想被甩在沈招慕面前的，可是不知道怎地这时候刚巧从堂后刮来了股邪风，于是那纸头轻飘飘地就落在了沈娆的脸上。

直接就蒙住了她的脸，她是想用手拿也不行，想用嘴巴吹也吹不掉，只能在那吹鼻子瞪眼得好把那纸赶紧弄下来。

“你少在那挤眉弄眼的！等会就轮到你了！”沈太师的声音又震了过来。

沈娆立马抬手将那破纸一把扯下，然后双手伏地一动不动，整个过程不过须臾。

“父母在不远游。我且问你，你还有没有把自己当成沈家的子孙？”沈太师已是十分了解自己的二儿子是个什么德行，他问也没问沈招慕这些天在外都游学到了什么。他早知道那些不过是这个败家子出去招猫逗狗，与狐朋狗友玩乐的借口罢了。

“儿子虽然不孝，但只要父亲未将我逐出家门，我便始终是父亲的儿子。”沈招慕此刻回答得也是毫不含糊。

“哼！这么多年，我是罚也罚了，打也打了。我也累了，你要是还有点出息，还晓得自己是我沈伦的儿子。你便应该明白事理，懂得轻重了！”沈伦坐回了椅子上，似乎是累了。

其实他不只是累，并且很是疲倦。今日在朝堂上的一番争执，明眼人都知道他与王赞落了下风，天家还是属意革新一派的新政之法。廷议上争不过也就算了，没想到自己回来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沈招慕那个混账终于回来了。

他只有两个儿子，作为父亲谁不想自己儿子有出息呢，他当然希望后辈能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大儿子长风，虽然得了进士，却没想到未被诏入翰林，而是分入了工部。他当年也问过李勘，不料那人油嘴滑舌，与自己虚与委蛇一番后推说是皇上的意思。呵，谁不知道他这几年大有与顾党结盟一处的想法。吏户礼兵刑工，等长风任满外调，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才能爬得上去。

而小儿子呢，他是越发得指望不上了，本来就算凭自己本事能考上个秀才也是好的。

可是这沈招慕说是资质平庸，那也太过平庸了些，于是他无奈地只能帮他走了个后门，去国子监读书，之后若能过了国子监的考校便也能得个闲差。然后，自己再替他寻门勋贵之家的好亲事，那日子也算还过得下去。

可是这竖子是越打骂，他越不争气，全然一副颓废纨绔之态。堂堂太师府居然出了个白身子孙，这本来就已经够惹人笑话了，再有个纨绔子弟的名号，那京城众人已经暗中将他沈家不知嘲讽了多少遍。

“你既已认错，那便回去好好念书，明年的大考你必须去！”

“王管事，二少爷要用功备考，除了三餐饭食派人送去外，院子里连只苍蝇也不许进。”

沈娆听着，父亲这话已是十分明显，意思是要将二哥软禁在家中准备科考了。等于沈招慕就算临时抱佛脚也要抱上，不过这到明年大考也时日也不短了，国子监本就是给了贵戚士族子弟方便的，说不定二哥这下一认真还能谋出个一官半职。

沈娆心里还没念叨完二哥呢，忽地就看见父亲指向了自己。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周著名教育家沈太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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