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宝福打听着,“虞小姐,你和姚家小姐认识啊?”
虞穗不想让别人看出她情绪不大好,她收拾好心情,轻声道:“你看到我和她说话了?”
吴宝福点点头,“我和裴哥都看到了。”
虞穗也没有隐瞒,“她是我继妹,刚刚我们在街上偶遇,便说了一会儿话。”
“继妹?”吴宝福不由得拔高声音。
听到这话,一旁的裴恕面上涌出几分惊讶,他下意识看向虞穗,他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姚云锦是虞穗的继妹,说明虞穗的娘亲是改嫁过去的,而改嫁意味着虞穗的娘亲和她的父亲和离了。
他没记错的话,姚云锦的父亲是前几年续娶的,也就是说,虞穗十岁左右的时候,她的娘亲就和她的父亲和离了。
虞穗幼时回过虞家祖宅,那一次,她是跟随她娘亲一起回来的,裴恕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和虞穗认识的。他记得,那时候虞穗的娘亲还是虞家的主母,不曾想,才过去几年,虞穗的爹娘就和离了。
爹娘分开了,当时的虞穗,还只是个小姑娘。
裴恕墨眸微垂,难怪她见到姚云锦后红了眼眶!
吴宝福反应过来后急忙赔罪,“对不起,虞小姐,我…我不该向你打听这些事情的。”
虞穗浅浅笑了下,“没事。”
父母和离,母亲改嫁,这也算得上是“伤心事”了,吴宝福噤了声。
吴宝福一不说话,其他人也没有开口,气氛安静下来。
这时,裴恕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吴宝福,你刚才不是说你从别处听了一些笑话吗?说来听听。”
“啊?”吴宝福一愣,迷惑地看向裴恕,“裴哥,我啥时候说过这……”
裴恕打断他的话,淡声道:“你刚才就是这样说的。”
“是吗?”吴宝福彻底迷惑了,难不成他真的对裴恕说了这句话?
虞穗好奇地道:“什么笑话啊?”
吴宝福没有笑话可讲,但虞小姐开口了,他编也得编一些出来,“虞小姐,也没啥,说是有四个犯人,第一个人,偷东西被衙役抓进了大牢里,第二个人,丧尽天良,拐卖了不少孩童,第三个人,玩弄女子感情,还逼良为娼。”
“衙役审问第四个犯人的时候,问他犯了什么罪,他说自己的罪行不是很严重,不过是把前面几个人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虞穗噗嗤笑出声,“都做了一遍,这还不严重啊!”
吴宝福附和道:“是啊,挺搞笑的。虞小姐,我还有其他的笑话,您要不要听?”
虞穗欣然应道:“好啊!”
接下来,吴宝福又讲了几个笑话,虞穗笑的肚子肚子都疼了。
少女清脆的笑声很是悦耳,裴恕静静跟在虞穗的身后,听到她的笑声,裴恕墨眸浮出浅淡的温意。
虞穗不记得他了,可虞穗是虞家娇生惯养的小姐,就应该像小时候那样时时刻刻开开心心,而不是红着眼眶心里不舒服。
吴宝福口中的各种笑话,让虞穗心里的低落一扫而光,她不再因为孟氏改嫁的事情而难过。
唇角扬起浅笑,虞穗心想,住在她隔壁的邻居们,好像挺好的!
快走到青石巷时,裴恕脚步一顿,“虞小姐。”
回来的一路上都是吴宝福在说话,她的这位恶霸邻居并没有搭理她,所以,听到裴恕叫她名字的那一刻,虞穗很是吃了一惊,“裴…裴恕,怎么了?”
“马上就到青石巷了。”裴恕道:“虞小姐先回去,比较好!”
她先回去?
顿了下,虞穗才反应过来,别人看到她和裴恕他们一起回来,会说闲话,裴恕这才让她先回去。
裴恕是别人口中的“恶霸”,可他竟然考虑到了这一点!
裴恕哪里在意别人会不会说闲话,他这是在为她着想罢了,不想她的名声受损。
虞穗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抿唇一笑,冲着裴恕道:“谢谢,那我先回去了!”
裴恕“嗯”了一声。
踩在巷子的青石地面上,虞穗回去祖宅。
走进院子里,她朝隔壁看了一眼,她以为裴恕很讨厌她,可是,裴恕却也在替她着想。
明明他们是一起回来的,裴恕却懂得避嫌,这一点实在是出乎虞穗的意料。
*
虞穗离开后,吴宝福不解地道:“裴哥,你为什么让虞小姐先回去啊?”
裴恕反问道:“她是女子,和你我一起回去,被别人看到了,别人会怎么想?”
接着,他又道:“以后你也多注意点!”
吴宝福明白了,应了下来,“咱们的名声不好,是该多注意点。”
等虞穗的身影消失,裴恕这才朝巷子口走去。
他和虞穗幼时的那段经历,像一场梦,很短暂,又很快结束了,而这场梦,也只存在于他的脑中。
他记得虞穗,虞穗却忘记了他。
最初知道虞穗不记得他了,裴恕是生气的,可是,今个听到虞穗娘亲改嫁的消息,也让他吃了一惊。
裴恕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清楚虞穗这几年经历了什么,虞穗虽然是虞家的小姐,可她好像不是那样的受宠爱,虞穗把他给忘记了,也不是十恶不赦的行为。男子汉大丈夫,他不能和一个姑娘家计较,他继续讨厌虞穗的话,未免小肚鸡肠了些。
遇见姚云锦的第三天,孟氏终于有了空闲时间,把虞穗请到了姚府。
孟氏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女儿,笑着道:“本来是想着在茶楼和你见面,但云锦说她在街上见到了你,她说你也不是外人,理该让你来姚府喝杯茶才是,在茶楼的话,太见外了。”
“你是第一次来姚府,你姚叔叔不在家,你别不自在,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是。”
把姚府当成她的家,虞穗应该是做不到的,但她笑着应下,“好。”
“穗穗,这么多年不见,你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好看了。”孟氏想起了往事,“你小的时候,整天吃的肚子鼓鼓的,当时娘可担心你以后会肥肥的。”
她小时候是很喜欢吃零嘴,嘴巴一刻都停不下来,虞穗笑吟吟地道:“爹和娘都不胖,女儿这是遗传了你们。”
孟氏注视着面前的少女,虞穗十岁那年,她和虞振山和离,而后她嫁到姚家,除了两年前去长安城的时候见过虞穗一次,此外,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
孟氏关心地道:“穗穗,这几年,你父亲和你继母,待你可好?”
秦氏怎么会待她好,她差一点,要被秦氏给害了。
不过,这些事情告诉孟氏,除了惹她担心,也没有什么用。
虞穗浅浅一笑,“好不好的,女儿总归是长大了。平日的吃穿用度,秦氏没有短缺女儿什么。”
“这就好。”孟氏也没多想,“听你话里的意思,你回来祖宅有几天了,怎么前几天才写信给我?”
虞穗道:“铺子里有些事情要处理,祖宅的张管家,也是个滑头的,被这些事耽搁了,没能立即来姚府向您请安,还请娘亲见谅。”
“你被绊住了脚,我又怎么会怪责你!” 孟氏询问着:“你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及笄了,及笄后也该嫁人了,按理说,你不该这个时候回来祖宅,你和陆家那孩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虞穗实话实说,“娘,我和陆哥哥没有关系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虞穗和陆晚舟的事情,虞穗写信告诉过她,是以,这件事孟氏也是知道的,她问道:“是你提出来的,还是他提出来的?”
犹豫一下,虞穗道:“是我。”
孟氏毕竟是她的娘亲,虞穗觉得孟氏是可以理解她的,便是知晓了事情,应该不会像虞振山那样指责她,“娘,陆老夫人并不喜欢女儿,秦氏也总是带着虞瑶去陆府陪陆老夫人说话,女儿和陆哥哥之间,问题还是挺多的。我们二人就此结束,是我的意思,我觉得,我们及时分开,也不至于以后伤了感情。”
听了这话,孟氏有些惋惜,不过,她也明白陆家不是容易攀附的,“陆晚舟是太师府的嫡长孙,前途无量,你能嫁给他的话,自然是一门好亲事,可你父亲不过是个五品闲官,门不当户不对的,确实容易出问题。”
“你和晚舟那孩子分开,是可惜了些,但你们都分开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自己做的决定,只要你以后不后悔就好。”
屋子里安静下来,虞穗和陆晚舟的亲事不成了,孟氏心血来潮,有了给自己女儿说亲的心思,“穗穗,既然你回来祖宅了,不如,我在扬州为你挑选一门亲事?”
“长安虽好,可秦氏只是你的继母,她不会为你的亲事尽心尽力的,而我是你的亲娘,总不会害了你。扬州也有不少好儿郎,有几家公子,长相俊朗,又才华横溢,为人也上进,我觉得他们挺不错的。待会儿我把他们的情况告诉你,你若是有钟意的,找时间我安排你们见见面,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