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里就有许多卖鸡蛋的,两人便打算先去镇上买完其他东西再回来集市买鸡蛋。
到那个时候,摆摊的都希望赶紧卖完回家,尤其是村子离得远的,更要赶早,这个点再来买东西就会便宜些。
像以往一样,两人来到镇子里就直奔布庄而去。
镇子附近的村子不算多,现在也不是年节裁布做衣的时候,铺子里只有零星几个人,时乐一进去,那掌柜的就看过来了。
“小哥儿今日是来卖帕子还是买点布啊?”
时乐面带笑意地上前道:“掌柜的您生意兴隆,今日既是来卖又是来买呢。”
说完从怀里掏出包好的帕子递过去,这回绣的帕子都是样式简单的,掌柜的一一看过,利索地点了七十八文钱过去。
又抬头问道:“小哥儿这回是要买些什么布,前几日刚进了新货,麻布棉布都齐全,还有新颜色。”
时乐微摇了摇头道:“这些都不缺,和上回一样裁上五尺细棉布就成。”
话音刚落,掌柜的就抬了抬手,一旁候着的伙计已经端着布过来,掌柜的量好尺寸裁了递给时乐。
“一共五十文钱,小哥儿您拿好。”
这回恰好是个整数,时乐便没有开口砍价,将刚才从掌柜手里接过来的钱数了二十八文揣好,剩下的递回给掌柜的。
时乐又和掌柜的寒暄了几句,打听一下最近可有流行的新样式、新绣法,两人就告辞出了布庄。
家里其他东西都不缺,时乐想着去肉铺割两斤肉就回集市,刚进卖肉卖菜蔬的那条巷子,就看见一个卖鱼的摊子。
那摆摊的是个年轻汉子,正在吆喝着,说是今早刚捞的鱼,还是活的,一斤十二文钱,比猪肉还便宜两文。
时乐有些意动,还真是许久没有吃鱼了,侧过身问顾朝朗:“你喜欢吃鱼吗?若是喜欢我们就买上一条。”
相处这几个月,顾朝朗不说有十分了解时乐,也有八分,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想吃鱼了。
“买一条吧,你手艺好,做什么都好吃。”说完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时乐狐疑地看着他,见他确实是没有反对的意思,笑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老板,“老板,给我来一条鱼。”
村里人买鱼的不多,鱼肉刺多又少荤腥,在他们眼里是远远比不上猪肉的,许多人家只有过年才会买上一条鱼图个吉利。
卖鱼的摊子前除了时乐,只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夫郎在挑鱼。
那老板眼神一直跟着摊子前的人,时乐话音刚落,那老板就爽朗笑道:“好嘞,小哥儿你要一条多大的,需要帮您切块吗?”
时乐盯着装鱼的大木桶瞧了瞧,挑了一条看着最有活力的,捞起来一称重有三斤一两,要三十七文钱,时乐和那老板你来我往地砍了好一会价,才绕去两文。
时乐数了钱递过去,今早卖帕子的钱已经花光了,连卖红薯的都花去七文。
老板已经在杀鱼了,时乐凑到案板前道:“麻烦老板鱼泡也给我留着,不用切块,去鳞去内脏就行。”
老板痛快应了,手上动作不停,几下处理好鱼,又用草绳穿过鱼头绑好递给时乐。
买鱼花了几十文,时乐也舍不得再买肉,就拉着顾朝朗往集市去。
申时将近,集市里好些摊位都收摊了,时乐直奔刚才看好的摊子,那卖鸡蛋的妇人果然还在。
摊子上剩下的鸡蛋不多,时乐数了数只有二十一个,全部包圆了都行,拿起一个鸡蛋假意瞧了瞧,问道:“婶子,你这鸡蛋怎么卖的。”
那妇人语速极快:“小哥儿,你看我这鸡蛋,个头又大又新鲜,我也不多要,一个鸡蛋三文钱。”
时乐接话道:“六十文,这些鸡蛋我全部要了。”
那妇人皱了皱眉头,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着实已经不早了,这个价钱虽然亏了一个鸡蛋的价,也还算可以,当下轻声道:“六十一文你拿走,这些鸡蛋都是挑好的,保准一个坏的都没有。”
时乐也不再继续砍价,痛快给了钱,将鸡蛋一一装到自己的篮子里,和那妇人告了别,两人径直去寄存推车的地方取了车,慢慢悠悠地往家里走。
回到家,时乐坐在侧屋里算今日的花销,今日卖红薯、帕子,又买了些东西,赚的钱还剩一百七十文钱,家里还有八两多,小两口也算有些积蓄,当下只觉开心。
时候不早,时乐准备做饭,顾朝朗本想下地也被时乐叫住了,只得拿上竹篓,去外头山脚下割草,这样时乐站在院子里喊他就能听见。
时乐将鱼头上的草绳拆了,把鱼放进木盆里,舀水洗了一遍,往上头撒了些盐,又少少倒了点酒腌上,这酒还是之前祭拜的时候剩的,时乐和顾朝朗都不喝酒,就留到了现在。
今日两人都是闲着,晌午还是在外头吃的,时乐便没有做米饭,准备蒸一锅杂面馒头。
和好面揪成面剂子醒发上,时乐开始切鱼片,今日买的鱼是真的好,连刺都不是很多。
切好鱼片,时乐开始准备配菜,去地窖里拿了几个土豆,去皮切块放在盆里,又拿上碗,从墙角的酸菜缸里捞了一碗酸菜。这是之前大伯娘帮忙腌的,满满一缸,现下已经吃了近一半。
酸菜腌得极好,一打开盖,酸味直冲鼻尖,时乐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等面醒发好上锅蒸着,时乐开始切酸菜,又准备好姜丝蒜片,烧火热锅。
锅里油烧热,下葱姜炒香,再下酸菜,加水烧开,先下鱼头和土豆煮熟,再加入鱼片。
鱼汤咕嘟咕嘟地漫出香味,鱼肉慢慢变白,就可以出锅了。
将鱼端上桌,馒头也蒸熟了,这次醒发的时间略短,馒头没有上回蒸得那么蓬松,时乐尝了一口,还算勉强可以。
他来到院里朝外喊,听见顾朝朗应了就回灶房拿好碗筷。
院门半掩着,顾朝朗推门进来后转身将门闩放好,又将背上的竹篓放到后院,顺手抓了一把草丢在鸡圈里,才回灶房洗手吃饭。
鱼本就大,时乐又加了许多土豆,硬是做了满满一大锅,顾朝朗进来看见时眼睛不由自主瞪大了,愣了一下才坐到桌边。
时乐拿了一个馒头给他,两人开始吃饭。
酸香的鱼汤泡馒头正好,时乐不知不觉间就吃撑了,他伸手摸了摸肚子,起身倒了两杯水过来。
顾朝朗还在吃,时乐坐着等他吃完开始收拾碗筷,顾朝朗也凑过来帮忙。
鱼肉还剩一些,馒头也还有几个,明早顾朝朗下地前吃正好,还能多睡一会儿再起。
今日吃得早,两人吃完饭在院子里拉闲散闷时,天边依旧晚霞如锦,映红了远处的云彩。
已是九月中旬,接下来要做的活计就是种土豆,家里的空地还有一亩半,时乐和顾朝朗计划着种一亩土豆,那半亩日后再看适合种什么。
等种完土豆,地里的活计就差不多算完了,剩下的就是一些除草追肥的小事。
一连两日,顾朝朗起早贪黑,将沤制好的肥料都背去地里。
时乐则在家里,把地窖里去年留的土豆种子背出来放在院子里,腐烂的挑出来扔掉,剩下的一一切块。
去年留种的时候特地挑了小个的,现在只需再切半就行。
切完土豆,时乐起身回了灶房,将菜刀案板洗净放好,从灶台底下铲出草木灰端出去倒在土豆堆上,充分拌匀。
这是老一辈人琢磨出来的法子,用草木灰可以防止一些病虫害,也能提升土壤的肥力,
拌好土豆,时乐看天色没有下雨的迹象,也没把土豆收起来,就堆在院子里用麻袋盖着。
想着明日的就要种土豆,两人吃过饭,早早洗漱歇下。
翌日,顾朝朗醒来时,时乐还在睡着,他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洗漱后来到院里,将昨晚准备好的土豆装筐背到地里,土豆有两三百斤,顾朝朗得来回两趟。
第一趟回来的时候,时乐已经在烧火做早饭了,见他回来嗔怪地看着他:“怎么起来也不叫我。”
顾朝朗也不吭声,默默地回望过去。
时乐哽住了,一下扭过头,起身端菜上桌,把汤瓶灌满水放在灶上烧着。
顾朝朗闷笑一声,凑过去拿碗筷吃饭。
饭后,顾朝朗继续去装筐,竹筐装满后还剩下一点土豆,时乐已经拿着他的竹筐过来了。
剩下的不多,时乐背也不会觉得重。
装好土豆,时乐回了灶房,拿上水葫芦和擦汗的布巾,几个梨放到竹篮子里拎着,等顾朝朗拿好农具,两人背上竹筐,锁上门往地里走。
顾朝朗负责用耜在土壤表面开沟,地都是之前耕过的,挖起来不费劲。
时乐跟在后头将土豆块依次放进沟里,两块土豆要间隔一定距离,放完一沟土豆,时乐又回头往土豆旁边施肥。
顾朝朗挖到一半的时候,又回头从第一沟开始,将土壤覆盖到土豆上,起一定高度的垄。
时近正午,两人才干完一半,时乐拍拍身上的土,把篮子里的梨放到地边,剩下的水给顾朝朗喝完,就拎上篮子回家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