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行仨人被谢虎打包上了去到石锡城货物车队,只是出门时闹了好大一番乌龙,谢顽背着九阙翻身上马时直接把谢家精养的好马压垮了!
马匹四腿翻腾的嘶鸣声唬了人好大一跳,站在旁边的谢顽都懵了,还是姬月篱闻声掀了马车帘子笑道:“你背着九阙骑马你不是为难马吗?”
谢顽这才不好意思挠挠头:“我都忘了。那我也坐马车好了,”
“可别!”姬月篱忙伸手打住,无语道:“背着九阙你跟马字带头的物件就算无缘了,要么你自己走,要么把九阙收进纳戒,二选一。”
堂堂谢家二公子自己走路出城好像有些寒碜,特别是在别人都骑马的情况下,最终谢顽还是把九阙收进纳戒坐马车出城,待到离远了进了山地,便又下了马车背上九阙步行,说是正好多练练游龙步。
这觉悟姬月篱是服气的,回头冲谢璟啧道:“早知道谢顽这么拼,合该把时间压缩的更短才对。”
前阵子谢顽突破至中玄境时他说过下个月突破至后玄境,就把与‘游龙步’配套的‘游龙剑’卷轴给他,没想到这还没到一个月就已经有了突破预兆。
不愧是龙傲天男主,他心想。
谢璟不疑有它,颔首赞同道:“我也没想到谢顽能突破的这么快。”
“所以我说你们太溺爱谢顽了,他是难得的那种遇强则强的人。对了上次我跟他聊天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说反正不入宗门,要我说东境三大势力:天一宗,天澜山,五极门都没什么好入的,其它零散势力就更别说了,”
“让谢顽去南脉如何?”他说。
谢璟眉眼一跳:“南脉?”东境与南脉虽然相连但两地的区域太大了,而从拢月城去到南脉少说也是近万公里,那要横穿无数山脉及城镇,对十二岁的谢顽来说太远了。
知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不是说现在,真要出远门少说也要突破到玄天境才行。”见他沉思,又道:“中州四境东境最为平和,西荒境最为荒凉蛮横,北境三谷顶立,只有南脉派系林立即有诸多机缘小灵境,又无一家独大境地,最为适合谢顽历炼了。”
其实比起南脉,姬月篱最想谢顽去的是中州核心区域,不过回头一想也有些不现实,因为太冒进了。
当然,他们再怎么考虑最后还是要看谢顽自己。
拢月城距离石锡城有二十来天的路程,谢顽在行进十来天时便突破至玄境后期,姬月篱依言把‘游龙剑’卷轴给他,自此谢顽每日行程是这样的:
天不亮就施展‘游龙步’往前方探路,待到一定距离停下练一套‘游龙剑’,商队赶上来跟着跑一阵权当休息,之后再游龙步,再游龙剑,周而复始,那修炼的热情跟劲头看的商队里谢家护卫们无不咋舌不已。
然后默默憋着气较劲,他们都是当叔叔伯伯的结果输给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不够丢人的。
一路上不出意外的话就出意外了,这天谢顽回程时带了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挠着头不好意思说是他路上从野兽嘴里救的。
姬月篱默默捧起瓜,兴致勃勃掀起马车帘子偷偷看谢顽把那少女带在身边的样子。
此行货物的领头人是谢家一个远家族叔,为人老实可靠修为也不错,而且经验老道,一见那少女就潜意识察觉不妥,但他又不好意思抚了谢顽的兴致,是以只得来马车凛报道:“大公子,二公子救的那个少女恐怕有些不妥。”
只差明着说对方绝非善类了。
谢璟掀了车帘:“族叔觉着如何处置才好?”
“自然是撵出去。”简单干脆一劳永逸。
姬月篱凑了过来:“不妥。少年对‘英雄救美’一类的话本总归有些幻想,你这时候把人撵出去谢顽心中怕是有些不忍。不若找人盯着,待她露出真面目也好让谢顽明白人心险恶。”
领头不想留着人是不想节外生枝,不过余光一扫姬月篱身边寸步不离的傀儡,顿时心中大定,颔首回道:“还是十七公子想的周到,我这就着人去办。”
话说的漂亮但人一走姬月篱就真面目尽显,扭头兴致勃勃冲谢璟问:“你说谢顽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样?懊恼?悔恨?还是恼羞成怒?或者三者都有?”
什么让他见识人心险恶都是假的,姬月篱就想看谢顽知道真相后的样子。谢璟无奈:“你这么明着看他笑话就不怕他知道后生气?”
“他跟我生气炸毛的时候还少么?迟早有一天会习惯了。”
谢璟哭笑不得。
事实证明谢顽的确被保护的太好了,那个他救的少女在众人晚膳里下药,若非领队经验丰富一直找人盯着,吃了加料膳食的一众在悍匪杀过来时怕是毫无还手之力!
庆幸领头早就识破少女身份,更换了加料的膳食,甚至还将计就计演出中毒样子诱引悍匪上钩来了个当场反杀!
从悍匪冲营再到一众撕破伪装反杀整个时间不过在半柱香时间,进程顺利行动迅速,充份展现了谢家护卫队的实力,如果非要挑刺的话,那就是从始至终都瞒着谢顽了。
满地血污尸体中谢顽扶着九阙垂首不语,而他脚步赫然是他亲手斩杀的悍匪内鬼少女,对方身体扭曲手中反扣匕首,脖子歪着越发显得圆睁的眼睛充满了幽怨与恨毒。
死不瞑目。
“我没想杀她。”谢顽说。
姬月篱推着谢璟过来,后者说道:“但她想杀你。”
内鬼的事情败露少女原本可以逃的,但她哭哭啼啼博取谢顽同情却暗自反扣匕首要杀谢顽,若非谢顽反应灵敏旋身拍出九阙,此事倒在地上的估计就不是对方了。
或许少女也没想到谢顽的反应会这么快,更想不到被少年背在身上的剑会那么重,措手不及下几乎是迎着九阙上去的。
这或许是谢顽第一次救人,也是第一次明恍恍面对好心恶报,姬月篱能明白他心中冲激,揉揉他头安慰道:“你要是对她报有愧疚那大可不必,你想想要是我们真吃了她加料的膳食,悍匪冲营时我们能活几个?她废尽心思接近你的种种表现都是怀揣恶意,这样的人纵是万死,也不值半点同情。”
“我没有同情她。”谢顽抿唇。他非是懵懂无知少年,更不是好赖不分的,他只是有些迷茫,可是真正深思一想他都不知道他在迷茫什么。
谢璟看着他:“去跟族叔道个歉。你带的人进入商队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若非族叔经验老道防了一手,后果不堪设想。谢顽,人心险恶,弱肉强食,‘杀戳’非是目地,但可以是手段。你好好想想。”
看着谢顽闷头往族叔那走的背影,姬月篱靠着轮椅好奇问谢璟:“你有时想没想过不做修士宁做个普通人?你想想你要是个普通人,就不用面对这么多血腥杀戮,也不要这么挣扎痛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存些闲钱,有一房屋舍,过普通人平平淡淡却宁静祥和的日子,是不是想想都挺美?”
谢璟侧首失笑:“是想的挺美。”
姬月篱乐不可吱:“对,是想的挺美。可惜人不能活在想象中,人是现实中产物,而现实,往往万般残酷。”
领头是依靠如今的谢家生活的旁支,自是对谢顽行事无可指摘,反想着法子说了好一些安慰的话,并把如何识破少女诡计的诸多经验一一道来。竖日商队照常上路,到了晚上谢璟却是带着谢顽失踪了好一阵子,天快亮了才回来。
彼时姬月篱已经睡沉,听到身边唏唏嗦嗦声响,掀了掀眼皮哼唧问:“杀完了?”
谢璟扭身给姬月篱盖好薄被的动作一顿,回道:“我们没动手。”
姬月篱歪在软枕看他:“被人抢先了?”
“猜到了?”谢璟失笑。
“这还用猜么?这片山脉人烟稀少悍匪派系众多,为了利益没事也要生出事端来,打出脑浆的情况没准时有发生,”打了个吹欠嘟嚷着继续道:“之前实力相近相互僵持,如今主力被我们杀了傻子才不动手,趁它病要它命,去晚了估计连汤都喝不到。”
明明有手有脚却要占山为王,用膝盖想都知道没一个善茬,掠夺惯了的人早养成了狼性,哪里有肉闻着味就过来了。姬月篱好奇的是:“谢顽没吓着吧?”
虽说他们原本就是去斩草除根的,但自己动手跟一群人分而食之的场面终归不同,后者旁观血腥或许比前者制作血腥还要直观,因为旁观者往往才是最冷静的那个。
“那到没有。”谢璟回道。转尔又说道:“他救了几个幼童。”
姬月篱嘶了声:“像他会干的事。”冲营的悍匪是恶有恶报,但谢顽的的确确也算是那些幼童的杀父杀亲仇人。
这种关系下是个人都要骂一句愚蠢,毕竟谁会救一个日后可能会杀自己的人?能斩草除根还不用自己动手,傻瓜才会给自己留这么个隐患吧。
“他不会还想把人带回拢月城吧?”他赫然问,那不是活生生在身边养条毒蛇么?
谢璟安抚性的拍拍他背:“送去了附近村子,给了些钱着人照看了。”
俩人身体无限接近,谢璟伸胳膊安抚的动作更像是把人圈进怀里一般,可似乎像是无人察觉又像是察觉了但没戳破,就这么嘀嘀咕咕说了些悄悄话又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 2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