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茉放下宫灯,在床边坐下,双目盈盈,含情脉脉望着他,继而靠在他的肩头,纤弱无骨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顺势解开了他的衣襟。
萧誉浑身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任凭她所为,半响,才恢复了神志,喃喃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茉微低着头,斜眼看他,娇媚道:“公主让奴婢来服侍您。”
萧誉陡然清醒,一把推开她,厉声呵斥:“高昌公主不会派人来服侍我,你到底是谁?”
他暂住在公主府外院的明华堂,内外服侍的都是自己的人,高昌公主知道他的脾气,吩咐过其他人如非必要,不得靠近。
这不对劲。
萧誉喝道:“陈顺何在?”
“属下在此。”
陈顺大声回道。
他今晚值夜,这个点还没有歇着,突然听到侯爷在屋里叫他,连忙推门进去。
随着门声响起,女子灵巧地跳下床,像狐魅一样消逝。
萧誉猛地睁开眼睛,醒了。
“杨茉!”
陈顺疑惑,那个歌舞女?
萧誉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杨茉的影子,原来只是黄粱一梦。
“侯爷,什么事?”陈顺关切地问。
萧誉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冷静下来,道:“没什么事,你出去吧。”
陈顺半信半疑地出了门。
侯爷这两日举止反常,若真是因为那个叫杨茉的歌舞女,实在是大可不必如此,直接问高昌公主要了,高昌公主就算是看太后的面子也会玉成此事。
但是侯爷什么都不说,陈顺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按下此事。
天一亮,萧誉就进了宫。
宿卫军的主要职责是负责京畿与皇宫的安危,须得去宫里当差。
大周信奉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经过二十载的治理,国家日益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杨太后时常在长信宫中设宴款待皇亲贵胄。
今日长信宫的客人是武信侯杨郦的夫人王氏和她的女儿杨宝璎,太后遣了内侍请萧誉来作陪。
萧誉皱眉道:“是武信侯夫人,而不是武信侯?”
内侍笑道:“确实如此,还请侯爷随小的去长信宫吧。”
武信侯夫人系出名门,乃是开国功臣,现任丞相安国公王祁之女,因这一重身份,她在杨太后面前很得脸,姑嫂两人相谈甚欢。
杨宝璎则百无聊赖把玩着腰上系的玉佩。
她知道今日太后召见平阳侯是为了给她相看夫婿,可是心里却愤愤不平,表姐史兰芝能嫁给皇帝做皇后,凭什么她只能配一个藩王的次子!
萧誉进了长信宫大殿,拱手行礼,掷地有声道:“臣参见太后!”
太后看着他,笑容满面,“平阳侯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宴,你只管将本宫当做伯娘看待就行。”
“是,伯娘。”萧誉从善如流。
太后指着身边的贵妇说:“这是武信侯夫人及其小女宝璎。”
武信侯夫人与杨宝璎起身与萧誉互相见礼,然后坐下。
萧誉长身玉立,身材高大,贵气凌然,武信侯夫人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频频点头。
杨宝璎最开始还不以为然,这位会儿见了平阳侯本人,心里倒起了漪涟。
平阳侯武将出身,模样俊朗,身姿挺拔有气势,单论外貌,柔弱多病的皇帝不及平阳侯的十分之二三。
她偷眼打量平阳侯,脸上悄悄爬上了一丝红晕。
落在太后与武信侯夫人眼里,更是觉得两人如同金童玉女一般相配。
太后掌权,大力提拔娘家外戚,同时打压萧氏皇族,特别是太宗皇帝的子嗣,一方面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另一方面则是报当年被其他嫔妃夺宠之仇。
萧誉恰好不在此列,他是太宗皇帝的侄子,且于太后而言,有从小养育的情分在,正是太后拉拢的对象。
酒过三巡,太后慈爱道:“誉儿在楚国时可有定亲?”
萧誉放下酒杯,回道:“尚无定亲。”
武信侯夫人这才笑道:“平阳侯一表人才,太后何不替他做个媒?”
“娘!”杨宝璎娇嗔一声,低头绞衣角。
萧誉的眸色一暗,太后热衷于让杨、萧两家联姻。他的长兄,楚王世子娶的就是太后二弟宜春侯杨邺的女儿。
他对杨家的女儿并不感兴趣,不等太后说什么,先起身,拱手道:“太后,边关匈奴对大周虎视眈眈,臣曾在太宗皇帝面前立下宏愿,将来定要带兵征服匈奴,臣不愿意因为婚事而分心。”
武信侯夫人脸上的笑僵住了。
“这成家立业,也要先成家后立业,对不对,太后娘娘?”
太后收敛笑容,定定看了一眼平阳侯才道:“好志气,国家为重,儿女私情暂后,这才是萧家的好儿郎!”
被拒绝了!
杨宝璎由羞转怒,冷笑一声,恶狠狠瞪着萧誉,要不是太后在堂,她就要当场咒骂出来。
待萧誉出了长信宫,武信侯夫人立刻询问太后,“您不是说要替宝璎与平阳侯做媒,怎么忽然就不提了?”
太后摆摆手,“强扭的瓜不甜,平阳侯没有这个意思,不可逼他。”
“可是杨家与萧家联姻多不胜数,以往都——”
她家的庶长女嫁的也是萧氏藩王之子。
“正是因为楚王世子已经娶了杨氏女,所以才不能逼萧誉。好了,不必再提,本宫累了,你们回去吧。”
太后不欲多说,下了逐客令。
武信侯夫人颇为不甘,带着女儿叩别太后出来。
母女俩上了马车,武信侯夫人伸出食指,使劲戳了戳女儿的额头,恨铁不成钢。
“你什么时候能给为娘挣点气啊!选皇后败给了史家丫头,现在连个平阳侯都看不上你!”
杨宝璎捂着额头,委屈道:“平阳侯眼瞎,关女儿什么事啊,他是楚王的次子,顶天一个列侯,我才不要嫁他!”
武信侯夫人恨恨道:“太后拉拢重用他,他的前途就远远不止是一个列侯,你不想嫁他,多的是人想嫁他。”
杨宝璎无知无觉,看着衣服上精美的花纹,天真道:“就让太后姑母下旨赐婚,到时候平阳侯不娶也不行,让他知道我们杨家的厉害!”
武信侯夫人被她气得直叹气。
这个女儿蛮蠢无比,平时只在衣服首饰上下功夫,一点也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