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缝照曦光 第7章 帮我补课

中年人自然犯不着怕一群小孩，尽管对面人数比他更多。

乔照站起来，微微挑起唇，眼睛亮晶晶的，闪着狡黠的光芒，像只狐狸。

“大哥，你想清楚了，咱们两拨人打起来，闹大了，进局子了，您说是您判得严重还是我们判得严重？再者，您好歹也四五十了吧，跟我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子打架，要不要脸哪？”

中年男人当然不要脸，干他们这行，打几个小孩算什么？不过乔照说的第一句话，他还真的有点忌惮。

进了局子那就麻烦了，这几个毛头小子估计只是被教育，他们成年人就不同了。

中年大叔思索片刻，对蒙曦道：“行，今天算你们运气好。”

又扭头对乔照说：“小子，今天我不动你，不是因为怕你，只是不想惹麻烦。但你给我记住了，少掺和他们家的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乔照嬉皮笑脸地也跟着放狠话，“那不好意思，他们家的事，我还非要管！我倒是好奇您会对我出什么招。有什么就冲着我来，老逮着一个人欺负，说实话，有点丢脸。”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招呼手下走了。

那群人一走，乔照的腿顿时软了，向后一倾，正好被蒙曦搂住。

他额头上的汗唰地就流下来，深呼一口气，对蒙曦说：“草，吓死我了。”

蒙曦搂着他，把他放到座位上坐下，冷声道：“既然害怕，还过来逞什么能？”

那伙进来的精神小伙们也扔下棍子，各自找座位坐下了。为首的老大叫陈光荣，也是上次奶茶店那位。他坐在乔照对面，抿了口水，“你小子行啊，不是说好好学习么？晚上喊人过来打架？”

乔照道：“什么打架，就喊你们过来撑场子。”

陈光荣也是惊魂未定，“还好没打起来，刚才吓死我了。那伙人一看就不简单，像职业催债的，这种人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咱们还是少惹。”

蒙曦站在边上，这时突然开口，“你以后不要管我们家的事了，不然会被这群人盯上。”

乔照被他一堵，又开始憋屈。

蒙曦的妈妈这会也缓过劲来了，她站起来，对着众人鞠了一躬。

这群半大的小子哪里看见过这种情况，纷纷吓得站起来。陈光荣连忙把她扶起来，“阿姨，您这是干啥呢。”

蒙曦妈妈抹抹眼泪，“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不然我这馆子估计是保不住。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面，我一人给你们做一碗面吧，当作答谢。”

陈光荣看了身后一眼，还真有摸着肚子咽口水的。他“啧”了一声，“这都几点了，我们都吃过了。二三十个人您一个一个煮我们得等到明天去，您要谢就谢乔照，就是那个黄毛，他喊我们来的。我们现在还有事，先走了。”

蒙曦妈妈一怔，“这，没事，你们帮了我们这么大忙，都是应该的。”

陈光荣摆手，揽着乔照的肩膀，把人提溜起来，推着往外走，压低声音警告他，“他家的事你少掺和，乱成一锅粥，你别惹得一身骚。”

乔照知道陈光荣这是为他好，也不顶嘴。“知道。老大，今天谢了，改天请你们吃饭，地方随你们挑。”

陈光荣道：“那我等着。”他放开乔照，招呼众人，又呼啦一片地走了。

面馆里此时只剩了乔照与蒙曦母子三人，显得十分安静。

蒙曦妈妈就说：“孩子，你饿了吗？阿姨跟你煮碗面吧？阿姨这里还有牛肉，跟你搞个全家福！”

乔照道：“别折腾了阿姨，您孩子的血都快把衣服染红了，咱快送他去医院吧。”

蒙曦妈妈又伤心地捧着蒙曦的脸，眼泪汪汪的。

蒙曦安慰她，“没事的，妈，我处理一下就好。”

于是乔照就眼睁睁看着蒙曦从柜台后抽出一个破破烂烂快散架的盒子，里面放着碘伏、棉签和纱布，还有一些不知名药剂。

蒙曦动作娴熟地对着镜子清理自己的伤口。乔照凑过去把药拿起来一看，嫌弃道：“都过期了你还在用！伤在脸上，你不怕破相啊？”

他一把抢过蒙曦手里的棉签扔在地上。

“你！”蒙曦看着地上的棉签，强压住怒火。

乔照道：“别折腾了，去医院！”

蒙曦还想把那根棉签捡起来，“不用，这点小伤我能处理。”

“小伤？”乔照拔高了声音，“都流血了还小伤呢？”

“不用你管！”蒙曦眯着眼睛，声音沉了沉。

乔照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跟蒙曦吵架，他可是伤患。乔照决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行，你可以简单处理一下，你年轻，恢复快，那你妈呢？你妈看着正常，谁知道刚刚哪里受了伤？我估计她受了伤也只会自己忍着不告诉你，还不如去医院，你俩都做个检查，对症下药，不好得更快一点？”

蒙曦当即转头，望着他妈。

他妈果然眼神躲闪，小声说：“妈没事，一点伤都没有。”

蒙曦也是了解他妈的，顿时沉默下来。

乔照简直惊叹，不愧是母子，都这副死德行。

他索性懒得劝了，摆弄了一下手机，给两人看，“我司机已经找好了，如果你们去了，所有费用都我出。”他看着蒙曦，说：“你就随便，但你最好多想想你妈。”

司机到的时候，乔照利落地上了车，在车窗里盯着他俩。好在不过片刻，蒙曦扶着他妈也上了车。

乔照带他俩去的是市里的一所私立医院，里面有他爸的投资。乔照一去就有人安排检查。蒙曦只是受了皮外伤，看着吓人，其实不妨事，连针都不用缝。他妈则一身暗病，又受了惊吓，还得做个详细检查。

俩人坐在科室外面的椅子上等待。四下里无人，乔照问道：“你家，到底什么个情况？”

蒙曦不愿意张嘴。

乔照不死心道：“我存了点钱，或许能够帮上什么忙，你放心，我也不急着你还，你先度过难关，以后再......”

话没说完，被蒙曦打断，“你为什么总是帮我？”

他的眼睛是深邃的黑，在光下更是黑得发亮，直直望进人的心里，好似能让所有想法都无所遁形。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

乔照嗫嚅着，最终没说出口。他拧起眉，不耐烦道：“你合我眼缘，我想帮就帮，你管得着吗？”

蒙曦又没回话。

乔照叹气，“你别这么犟，我也不是纯帮你，其实我就是看你成绩好，想让你帮我补课。”

须臾，蒙曦凉凉地说：“你文化课成绩太低，我就算帮你补课，也很难在一年内赶上本科线。”

乔照一滞，气急败坏道：“说什么呢，瞧不起我？不试试怎么知道？”

话音落，就见蒙曦嘴角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瞬间的感觉，让乔照的大脑飞速蹦出一个词——冰雪消融。

蒙曦笑起来很好看，冷笑好看，正常的笑更好看，还有种特殊的力量，直接扫去了近日里乔照内心的阴霾，还笑得他有点脸红。

蒙曦说：“我会跟你制定一个学习计划，希望你严格遵守。”

乔照惊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光影下，少年的眸光灿若星辰，青涩眉眼中的雀跃仿佛一只奔向草原的小鹿。蒙曦被晃了一下眼睛，许久才低声，“嗯。”

乔照有点上头，一拳打在蒙曦胸口，“那咱俩可说好了，你不准后悔！”

蒙曦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再次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蒙曦妈妈的检查做完了，结果一时半会还拿不到，乔照交代给医护人员，结果出来直接打自己电话，他会转述给蒙曦。

三人在医院散伙时，已经凌晨了。

第二天蒙曦还是没来，乔照很担心，中午一下课，饭都没吃就跑出了校门。

他把自行车停在蒙曦家面馆门口，里头这时候还挺热闹，毕竟饭点，来吃面的人挺多。

乔照看见蒙曦端着面来来回回的，额头上还贴着纱布。

他有点无奈，走进去，对蒙曦道：“你俩昨天都受伤了，就不能休息一天吗？”

蒙曦见是他，很有点意外，问道：“你怎么过来了？医院有消息了吗？”

“主任上午就跟我发消息了，我过来的时候跟司机打了电话，准备说一会儿把你妈接到医院去的。”乔照看了看室内，颇为头疼。“你们也真是的，完全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现在怎么办？把客人轰出去关门吗？”

蒙曦想了想，说：“你先让司机回去吧，一会儿我们忙完了，我把我妈送过去。”

“你送？你怎么送？医院离这儿一二十公里呢，你准备用你家三蹦子啊？能开到一半吗？”

眼看蒙曦又垂眸不语，乔照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这小子自尊心贼强，自己得委婉点。他道：“没关系，我家那司机原本就是接送我上下学的，只不过我喜欢骑自行车，他闲着也是闲着，让他等等也没关系。你们不忙了再过去。”

正说着，蒙曦妈妈在窗口催促蒙曦，顺带看见了他边上的乔照，惊喜道：“小乔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