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6章 摘剪

“什么？祠堂失火了？”明月手中的茶盏掉落，摔成无数个碎片。

明乔还在祠堂里！

云荷拉着明月，哭着说： “小姐，小姐，您别靠近了，烧成这个样子，随时都有烧塌的危险，说不定二小姐她，她已经……”

明月推开云荷，吼道“你闭嘴！我妹妹不可能死。“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祠堂，曾经的高墙已经烧成废墟，还在不断掉落烧得黝黑的木头，。

她心里也明白，明乔大约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黎兰搀着明旭走过来，身上还裹着披风，“别白费力气了，估计二小姐已经埋在这里面了，有这功夫，还不如等天亮之后，找出乔姐儿的尸首好好安葬”。

明月只穿着单衣，听到祠堂失火的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如墨发丝倾泻，这般狼狈也遮掩不住她的清丽。

明薇怨毒地看了她一眼，扯扯自己的披风，说道:“大姐姐，你这样衣衫不整地跑出来，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风范。”

黎兰附和:“是啊，你这样成什么样子”

“ 阿乔生死未卜，我怎么顾得上自己的仪表”，明月险些要哭出来，都这个时候了，这些人还在想着她的失态，她扯住明旭的衣摆:“父亲，请您再多派些人救火”。

明旭疲惫地睁开眼，目光扫向她。

他缓缓开口道:“月儿，烧到这个份上，想必阿乔已经遭遇不测，况且，最先发现的打更人听到了惨叫声。”

言下之意就是，明乔已经死了，没必要再救火。

明月瘫坐在地上，云荷及时接住她。

那是她的亲妹妹，他的亲女儿，说不救就不救吗。

“不，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父亲，女儿求您了，您再多派些人救火吧”。

“待天亮之后，找到阿乔的尸首，我会让人好好安葬她”。

明旭残忍地拽开了明月拉着他衣摆的手，转身离去，留给明月一个背影。

黎兰招呼着众人，“都散了，天亮之后，再找二小姐的尸首”，明薇打着哈欠跟在黎兰后面离开。

这是怎样的一家人。

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能弃之不顾。

明乔冷哼一声，在明旭消失在走廊前，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

“长姐!”

明月流着泪，慢慢转过头，明乔抱着牌位，满身烟灰，衣衫褴褛地站在废墟之前。

明乔扑进长姐的怀里，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长姐别哭，我没死”。

明月摸上明乔的脸，确认无误后，她笑了出来，眼角挂泪，更显得美丽易碎。

这是她盼了五年才盼回来的妹妹，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却接连遭遇不测，她怎能不流泪。

这回，轮到黎兰不高兴了。

“二姐姐!你还活着!”明薇惊喜地跑过来，拉住明乔的手，仿佛方才冷漠的态度从未有过。

明月担忧地看着明乔，她知道明乔最喜爱这个妹妹，却讨厌她这个长姐。

明薇说什么话她都听。

可这次不同，明薇也同她母亲一样见死不救。

明乔不能再拎不清了。

明乔拨开明薇的手，笑道:“看到我还活着却没看到我的尸首，你很失望吧”。

明薇的贴身丫鬟，碧春不满道:“三小姐听到失火的消息，可是连外衣都没披一件就赶来了，二小姐您怎么不识好人心呢?”

明薇抬手抹泪，“二姐姐只是刚刚死里逃生，口不择言罢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没关系，二姐姐平安就好”。

“妹妹只是关心你，你怎么不知好歹?”明旭拢了拢披风，皱起眉头。

黎兰道:“二小姐平安无事就好，您就别责备她了，想必二小姐一定受了惊吓，都这个时辰了，都各自安寝吧”。

“父亲……”明月还想再说什么 ，明旭摆摆手，“我也累了，既然明乔平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乔攥紧明月的手，摇摇头，明月领会了意思，不再纠缠。

烛火摇曳。

“父亲并非不喜欢你，只是他……”，明月坐在明乔的塌边。

她只是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明乔翻了个身，握住长姐的手。

“长姐，我不在意的”。

她明白父亲对她的恨，对于他的冷漠，早就习以为常。

明月心疼地回握住明乔的手。

即使不在意，生死攸关的事，自己的亲生父亲一点也不着急，甚至想着安葬女儿的尸首。

换做谁，都会崩溃。

“我也不知道父亲因何事成了这般模样，在母亲去世以前，他真的很和善。”

明乔平静地望着她，明月忽然意识到，母亲是难产而死。

她急忙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

明乔坐起身，抱住明月，“长姐，我知道，我说过我不在意”

明月沉默了，她问道“你恨长姐吗?”

恨她有过几年母亲和父亲的爱，而明乔出生，母亲就去世，父亲也变得愈发暴躁，下毒之事，也不想着查明事情真相，一意认为是七岁的明乔所为。

她一直认为明乔下毒是受人陷害，可父亲想杀了明乔，倒是真的。

“不恨，长姐，以前是我蠢笨，做了许多坏事，我才希望长姐不要讨厌我”。

明月用下巴蹭蹭明乔的头，“怎么会呢，我们是亲姐妹，”。

以前是明乔被黎兰刻意教导成不好的性子，可明乔是她的亲妹妹，她不会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好。

她只希望把最好的都给妹妹。

明月哄小孩似地轻拍明乔的背，哼着歌谣，“日后啊，我们姐妹两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蜡烛马上要燃到尽头，明乔睁开眼，长姐均匀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安稳?

明乔叹息，她们注定过不了安稳的日子。

烛火熄灭了，屋子里陷入黑暗。

明乔往长姐怀里钻了钻。

睡梦的明月抬手搂住她。

长姐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做不了杀人放火的事，但她能做。

即使双手沾满鲜血，她也要保护长姐

上一世，你护我，这一世，换我来保护你。

明月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明乔已经坐在窗边。

明乔莞尔一笑，说道:“长姐，下雨了。”

明月走到窗边，撇见下人在雨里奔走收拾晾晒的衣服。

雨从今晨才开始下，下得突如其来。

明月点点明乔的鼻子，“收衣服有什么好看的?”

明乔摸着鼻子，笑道“就是好看啊，有趣”

“他们倒是手脚勤，这么快就收好了衣服”

明乔叹口气，“可是手脚也不干净，长姐送给我的东西，说是进了我的院子，可我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她眼巴巴地望着明月。

明月噗得一笑，清冷的眉目也跟着舒展，腮边还带着一个小梨涡，“想要什么就直说，何必和长姐这样拐弯抹角的”

“长姐，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其实我早就让云裳打发了，只是打发了他们，院子里就少了一些人，少了贴心人，我不方便啊”

“说吧，想要哪个?这点事，我还是能做得了主，不必经黎姨娘的手”

明月摸摸明乔的头，明乔也是二小姐，调人这事，按理说可以随便调配，可这点小事情都要来求她，可见平日府里是怎么欺负明乔的。

“长姐，我在庄子里的时候，有一个管家的许嬷嬷，手脚勤快，人也利落，她的儿子也是个勤快人，我想要他们两进我的院子”。

“好”。

下午，明乔点名要的那两人就到了明乔的屋子。

他们站在廊下，低头等待有人叫他们。

许凌川有些高兴，二小姐回了府之后，还记得他和母亲。

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明乔，没想到她点名要自己和母亲。

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实话说，母亲只照顾二小姐两年就被调到别处了，但他和二小姐相处了五年。

他记得二小姐十二岁的模样。

十五岁的明乔，他还没见过。

“进去吧，小姐叫你们”

许母走在前面，许凌川低头不语。

明乔在高位，一双玉手，捉着茶盏。

手腕处一只玉镯，衬得她皮肤雪白。

许嬷嬷刚进来，就跪在堂下。

二小姐刚到庄子里的时候，她经常帮衬，也许是那时的恩情换她们母子能到二小姐身边服侍。

“抬起头来”

许嬷嬷应声抬头。

小姑娘已经长成了豆蔻少女，但却完全没有稚气，她能明显感受到上位者的威严。

“从今以后，你们就在我身边贴身服侍，愿意吗”

许凌川和母亲叩首。

许凌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二小姐特意留下，屋子里只剩他们两人。

从进屋到现在，许凌川都不敢抬头看她。

君子非礼勿视，更何况他们是主仆关系，或许她早就忘记他了。

可是为什么又点名要他呢。

明乔察觉许凌川的目光，微微垂下眼，乌黑的睫毛盖住那双眼睛，看不清神色。

“我让你做我院子的主管，底下人多有手脚不干净的，或是不忠不义，出卖主子，你要看好了”

“是，小姐”

求之不得。

许凌川深深叩首。

他苦笑，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大抵是已经忘记了他，他抿唇，能再次留在她身边已经是最大的福分，他不敢奢求其他。

许凌川走后，明乔晃着茶杯冥思。

她当然记得许凌川。

上一世，明乔和亲后，他一朝高中，状元郎风光无两，仕途平步青云。

她在草原被人欺辱的时候，许凌川已经官至正四品。

这一世，她要让许凌川高中提前，让他的权利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