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反派 第3章 兴师问罪

云裳替明乔挽起长发，犹豫了好一会，她才说“二小姐，姨娘听闻您醒了，请您去她屋里喝茶”

明乔淡淡道“不去”

云裳的母亲是明乔两姐妹的母亲的陪嫁丫鬟，云裳从小和明乔一块长大，母亲教导过她，姨娘不是什么好人，但明乔素来喜爱这位姨娘，她倒也不好说什么，本来等着明乔催着她梳头，好去见姨娘，明乔却说不去。

云裳眨眨眼，“小姐方才是说不去吗”。

“嗯，不去”她抓住云裳的手，“云裳，我还未及笄，不应把头发挽起来”

“啊！”她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间挽起了明乔的头发，于是急忙放下头发，“小姐您说梳什么头型，我都会梳的”。

“知道你手巧，梳一个时兴的吧”

“好好好”云裳高兴地合不拢嘴，平常明乔总是要求她梳和明乔年龄不符的十字鬓，显得老气横秋。

她手下飞快编了几条辫子，用丝带绑起来，垂在肩上状如流苏。

明乔打开首饰盒，那些奇形怪状，颜色各异的首饰惊得她啪得合上了首饰盒。

她捏着太阳穴感叹，三年前的我，就是这样的品味吗。

云裳面露难色“小姐，这些首饰都是姨娘和三小姐送给您的”，对，上一世她将这些视若珍宝，整日戴在头上，殊不知背地里被人取外号叫明没品。

紫色发簪，黄色步摇，也确实没品了些。

云裳从梳妆台上取下一个破旧的盒子，“小姐若是不喜欢那些首饰，这里还有大夫人留给您的。”

精美的首饰躺在盒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枚玉佩，明乔掏出自己的那一枚，和这枚刚好对上。

“小姐，这是双鱼玉，本是一对，是大夫人掰成两半做成玉佩，保佑您平平安安，这玉佩就连大小姐都没有呢。”

她凑近明乔，说道“三小姐看中了想要，但奴婢把它藏起来了，奴婢才不想这玉佩落到三小姐手里”

“对，你做得好，不能落到她手里”

明乔摸着玉佩的花纹，她怨恨过长姐有过几年母爱，怨恨过自己不该出生，导致母亲早逝，母亲却只希望她平平安安。

眼眶湿润，她收好玉佩，端坐着等待云裳挑选发饰。

云裳左挑右挑，最终挑中只竹节钗，白玉的做工，用来固住耳边发髻，修饰明乔的脸型。

明乔原本并不太瘦，反而饱满些，但由于昏睡的这些日子滴米未进，脸颊迅速凹陷下去，云裳特地画了柳叶眉，遮盖住脸颊凹陷。

她朝镜中的自己笑笑，一双眸子浸水般透亮，谁也不会想到这双眼睛上一世瞎的瞎，残的残。

“姨娘，二小姐回话说……”黎姨娘侧卧在榻上，手上拿着一琉璃烟壶放在鼻子下细细嗅闻。

听到容嬷嬷的声音她懒懒抬眼，“她说什么?”

“姨娘，二小姐说，不来。“嬷嬷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烟壶使劲吸了一口，一边悄悄抬头去看黎姨娘的脸色。

只见她微微皱眉，“只是落个水，难不成脑子也不好了么，我好意关心她，她竟然不领情。”

黎姨娘拿起手边的佛珠不停转动，过了半晌，她微笑道“只是小姑娘闹点脾气，哄哄就好了，去，把下面庄子进贡的珠宝，挑几件送过去，剩下的归你”

容嬷嬷喜出望外，“谢姨娘，奴婢这就去”

佛珠转到最后一颗，黎姨娘放下佛珠，拿出另一只水烟管，如痴如醉地吸起来。

明乔的院子随着容嬷嬷的到来变得热闹。

下人们都围着容嬷嬷，容嬷嬷得意地捧着手上的盒子，“告诉你们，这可是姨娘送给二小姐的夜明珠，放在屋子里，晚上都亮得和白天一样！”

“嬷嬷，真有这么神奇吗，嬷嬷您让我们看一下，开开眼界嘛”

明乔因事被送到庄子上教养，半月前才回府，跟着这样的主子自然是没有前途的，好不容易来了个大嬷嬷，他们都想尽办法巴结这位嬷嬷。

容嬷嬷受尽奉承，正欲打开盒子让这些井底之蛙开开眼界，明乔从堂屋里走出来。

在屋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明乔顺口问了一句，她知道那是黎姨娘身边的容嬷嬷，上一世父亲要请出家法，将她打死在祠堂，庶母黎姨娘替她求情，这个嬷嬷就唱红脸，恨不得明乔立刻去死。

容嬷嬷是黎姨娘的陪嫁丫鬟，很多事都有她的参与，明乔望向窗子。

来了，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哎呀二小姐，您怎么亲自出来了，外面风大，小心身子啊”，容嬷嬷驱散身边围着的人，满脸堆笑跑过来。

“您看，这是姨娘差我送来的夜明珠”，容嬷嬷献宝似地打开盒子，一颗拳头大的珠子躺在其中，明乔两指捏起，放在眼前观察。

容嬷嬷双手捧在下面“二小姐，这颗珠子可是价值连城呐，您小心别给摔啦”

云裳愤愤地撇嘴，她家小姐一只钗子就够买百个容嬷嬷，一颗夜明珠就说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您确定?”明乔指尖停在珠子顶端，“成色一般，做工一般，重量”，明乔掂了掂，“也不足”

下一刻，明乔松开手指，夜明珠摔得粉碎。

“哎呀，夜明珠！”

“真珠子不会摔成这样”，明乔冷眼看着她，“假货也敢说价值连城，嬷嬷您惯会弄虚作”

明乔一脚踹倒容嬷嬷。

“今时今日不同了！你一个下人，任何人送来我院子的东西都要过你的手，这些日子到底从中顺了多少油水，克扣了多少用度，你自己心里清楚！”

“姑娘冤枉啊，我怎么敢克扣主子，您别含血喷人啊，您要这样诬陷我，我也就活不下去啦，我现在就去死。“容嬷嬷摸着心口，作势要撞墙，被众人拦住，又哭又嚎。

明乔冷笑道“我冤枉你什么，敢看看账本吗?”

容嬷嬷眼珠子一转，想到明乔是想空手套白狼，账本她早做了手脚，拿什么和她对?她暗自庆幸，挤出几滴眼泪，大叫冤枉。

明乔早就知道她做了假账本，她自有对策。

“云裳，去拿账本。”

云裳得了命令，过了不多时就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明乔接过账本仔细翻看，书页翻动的声音牵动着每个人的心，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容嬷嬷一边抹着眼泪抽泣，一边想着回头怎么收拾这小贱蹄子，回府才半月，落了个水，便敢来查她的帐，要是查不出来，她便在主子那里告她一个诬陷，重一点便再把明乔送回庄子里去，轻则罚她在祖祠里跪个三天。

“半月前，父亲过寿，户部尚书送玉如意一对，长姐一只，我一只。”

“赵将军送狐裘一身，父亲赏给长姐，长姐给了我”。

“下面的庄子进夜明珠数颗，乌鸡麋鹿无数，可这账上，怎么没有啊”。

容嬷嬷惊出一身冷汗，想着明乔那样的性子根本不会留意院子里进了多少东西，她纵使短了这些物件，明乔也不会察觉，所以账本根本上没写这些！

明乔是如何知道的?

“嬷嬷不记账，是为了方便缺斤少两吗?以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院子里进了多少东西?”

明乔附身靠近她，威严气质压得容嬷嬷抬不起头来。

她这才发现，明乔这样好拿捏的性子怎么变得如此，如此有压迫感，像一个主子该有的样子。

“你说，府里欺上，该如何定罪？”

明乔随便点了一个人，被点到的福子吓得跪在地上不断求饶。

明乔直起身子，“你又没参和，怕成这样，难不成你是她的帮凶”。

她平静地盯着福子，深邃的眸子让人浑身打颤。

这一问，福子把所有事情都抖了出来。

“小姐饶命阿，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容嬷嬷逼我们的，都是她拿东西贿赂我们，让我们不要说出去，您的东西大多都进了嬷嬷的口袋，我们只是捡嬷嬷剩下的，小姐小姐，不要发卖小人阿”

“你血口喷人！我哪里用得着去贿赂你们这些下贱的东西”，容嬷嬷一巴掌扇的福子嘴角含血。

明乔微微笑，她根本没看账本，不过就这样一吓，他便不打自招，容嬷嬷情急之下说的话更是递给她的一把刀。

容嬷嬷急了，抓住明乔的裙摆说“小姐您不要听他们胡说，他妖言惑众！合该发卖了他才是！”

明乔并未答话，只是微笑。

容嬷嬷看着这个十五少女，心里一阵发慌，她说错话了！

“是谁妖言惑众呢?又要发卖谁呢?”明乔指着一院子的低头不语的仆人，“嬷嬷是说发卖了他们?”

“大家可都听见了，在嬷嬷眼里，除了嬷嬷都是下贱的东西，原来嬷嬷是这样看我和我院子里的人啊，用不着的时候就能一脚踢开，想不到嬷嬷还有如此心机”。

在草原的时候，她就知道收服牛群，便要先收服牛群的头子，首领屈服了，其他便成一盘散沙。

府里的下人都会报团，她这次就要借着容嬷嬷扰乱军心，将她的院子里的不忠之人摘出去。

福子震惊地看着地上的血，“我见血了！啊啊啊啊啊”尖叫一声就晕了过去。

福子的哥哥坐不住了，站出来指着容嬷嬷的鼻子道“你利用完我们就想一脚踢开，没有这样的理！”

“

事到如今，我弟弟被你这个毒妇打成这样，我也不管不顾了。”

“小姐，就是她一直克扣您的用度，什么老爷大小姐给您的东西，一半都要进她的腰包，我们是敢怒不敢言，若是敢去告发，她便要将我们的月薪全部扣光！”

福子的哥哥开了头，其余人全部站出来指责容嬷嬷，

容嬷嬷的辩驳的声音夹在中间显得苍白无力。

“

欺上，还打我的人，按家法，要定你什么罪?”

云裳接话道“小姐，这样的奴婢不忠不义，拉帮结派，欺负主子，按家法，男的赶到下面庄子里做苦力一辈子不得娶妻生子，女的要被发卖进窑子，不过容嬷嬷这样的年纪”

容嬷嬷眼睛滴溜溜转，额头上滚落豆大汗珠。

明乔道“嬷嬷是姨娘身边的，这么些年照顾姨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也这把年纪了，怎么能到窑子里去”

“是啊是啊，小姐您宅心仁厚，饶了老奴这一回”

“我看，不如发卖给西域的商人吧，那批西域商人正在物色货物。”

轰的一声，容嬷嬷的心沉到底。

“等等，你不能发卖我！我是姨娘身边的人！要罚也是姨娘来罚！救命啊！姨娘救我！”

这一呼救，还真把黎姨娘喊来了。

明乔冷脸无语，云裳站在她后面，同样冷着脸。

黎姨娘佛珠也不转了，拿出一副主母的架势，坐在堂上。

明乔盯着她，黎兰哪有什么主母的架势?不过是个歌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