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声”,这个名字景行在宋还传过来的视频里听到过,当时宋还观察女孩的反应很不正常特意留心,基本她在独自待着的时候都会去找一面镜子,随后就开始念念有词,说的基本都是这个“应声”。
她的话颠三倒四,但基本都是牵连到这个她一直说的“应声”。
按照她说的,推测出来这个“应声”应该是个人,而且岑梦和他的关系貌似并不寻常,她似乎对这个人格外依赖,甚至让人觉得很难理解,就像是……吸附他人而存活的菟丝子,离开了她的宿主,面临着死亡威胁般无措。
女孩情绪有些崩溃,整个人跪坐在床边地毯上,无措的啜泣,干瘪的脸颊埋在手掌里,瘦削的肩膀不停颤抖。
有些吓人,好像随时她都会因为剧烈的悲伤晕过去。
“应声……你出来啊,看看我,来看看我啊……我现在过得很不好吗,你来看看我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我自己真的不行……”,岑梦现在并没有和过去一样忌惮身边有人在,而是毫无顾忌的在两人面前直接说。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呜呜咽咽,是因为嗓子过分干涩,甚至就连在一旁听的两人都觉得她说的应该会很难受,就像是有小刀子在嗓子上割,发出的声音都带着痛感。
“为什么……为什么不来见我……为什么离开我,你也把我丢下了……都不要我,你也不要我,都不要我,都讨厌我……”
说着说着她看起来更加同痛苦,脸上的表情扭在一起,手也从镜子前收回摁在心口,仿佛极痛,她的手很用力的按压着缓解。
不过似乎没有效果,女孩的脸上依旧是窒息般的扭曲,随后用力猛捶胸口。
“嘭、嘭、嘭”
单薄的胸膛被打得像是空鼓,敲击的闷声从女孩小小的身体里面荡开。
这幅样子实在是看起来可怜,但她之前做过的事情其实都很过分,这也算是自食其果,得到报应。
两人不适合插手,只能选择沉默。
景行看了宋还一眼,两人都退出房间到门前。
宋还回身看着门口,“她会不会就是失恋了?只是表现的过激”,宋还感觉这个女孩的反应倒是真的和失恋中的人很像。
而且一般这个年纪的人在刻板印象里伤心是因为失恋的概率更高。
“过激?”景行并不认同这个说法,如果这样说就是过激那得多严重才算病态,她真的精神没问题吗?
听景行这么说,宋还也有些怀疑之前的检查结果,虽然之前是没问题,但毕竟情绪是变化的,如果因为失恋暂时性的难受,表现出之前视频里那种状态也还说的过去。
但岑梦这样的反应已经持续的太久,这些天都是这样,甚至她的情况并没有因为时间过去而稍有改善,甚至变得更加严重。
宋还点了点头,说,“也有可能,但其实前两天她的状态虽然也没多好,但最起码大部分时候都是清醒的,好像是突然间,她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想了想,“会不会是有什么刺激到她了?”
岑梦是刚变成这样,如果说刚刚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家人陷入幻境,但因为当时的情况大家都陷入各自的幻境中,因此没人注意岑梦,会不会是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还有这个‘应声’,是她的男朋友?或者前男友?”宋还刚才就在怀疑这个情况,说她像是失恋也不算随口捏造,确实是因为她一直都在反过来倒过去提到这个名字。
不像是家人,也有可能是朋友,但他还是觉得是男友的可能最大。
“男朋友……”景行看向身后那扇紧闭的门,陷入思考,半晌开口说。
“倒是有可能,不过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谁分手这么后悔都魔障了还不去找前任求复合,而是对着镜子哭。”
“要不然就是她人不大,但是恋爱脑大,否则难不成她这么哭,她男朋友能看到?”
后面的话是顺口说的,不过两人确实都默契的注意到,似乎有些道理。
……
“哎,景哥稍微慢点我这得仔细看看”
刘志明被景行叫了过来,他刚进房间就注意到坐在一角的岑梦,实在是好奇,居然能有这种人!
刘局被从岑梦身侧拽了回去,他一双眼睛就快张人家身上了,不过不是流氓式的打量,而是真的疑惑。
作为一个专门听心音的谛听,他早就已经习惯在生活里通过别人的心音来判断说的话,遇到的人或多或少都是能被他听到的,即使遇到景行这种他难以琢磨的,以往这些年的习惯也让他比常人更敏锐的猜测对方的想法。
不过,这个岑梦实在是不同。
他就这么来回看了半天,左右前后都绕了一圈就是没得出结果,急的肚子上的肉都抖了几次。
“哎真奇怪”,刘局小黑豆眼都快睁的不能再大,可就是什么都看不见,“她身上我真的看不透,而且——”他抬头看看身边的两人,像是在征得肯定。
果然两人都点了点头
——“而且连黑气都没有。”
在三人视角中,岑梦整个人几乎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没干过什么坏事也没特意做很多好事,普通人,没黑气没金光,平凡人一个。
不过如果是他真的是做了什么坏事也不会这样,多多少少应该笼罩着黑气,几人知道她最起码做过一些事所以她身上这么“干净”这件事本身就不正常。
加上就连刘局都看不透她,这就更说明是有问题。
几人身后,岑梦被控制住,听不到几人的对话,她又变得麻木无感整个人呆滞坐在靠窗边的椅子上。
就这么呆呆坐着,显得萎靡不振,但却不让自己入睡,其实她现在的眼睛已经因为缺乏睡眠而布满血丝,但她就是不闭上,就死死的空洞的睁大,但似乎周围一切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原本她缩在房间里的镜子以及一切可以反光见物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女孩挣扎寻找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后也放弃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身上没有黑气……?干干净净?”景行反复思考着这几句话,英气的眉微微蹙起,显得整个脸带有攻击性的美感,他真的没想到就连刘局都一直看不透她。
死人、高于他的人、或者?
或者有人替她把这一切都隐瞒了?
可黑气怎么解释?
几人正想着被控制在身后的岑梦突然站起来,猛地就往窗边跑去!
只见她一个扑跃直接撞在落地窗上!
咚——!
随着一声闷响和随之而来的身体落地声,玻璃丝毫未变,反而是岑梦整个人被玻璃弹了回来,又直接被反弹的力贯在地上。
她刚才那一下是用了全力,虽然不是直接用头撞,但也是摔得不轻,她还要再起,但眼前天旋地转,甚至不用几人控制直接就难以动弹,精神上即使再想动弹身体也不允许。
“哎!你这是干啥呢?!”刘局被突然的一出吓到了,连忙伸手上来拉不过被女孩躲开了。
女孩扑腾几下到了角落里,就开始痛苦尖叫,嘴里发出恐怖尖利的声响,就像是深夜里突然拉响的警报刺耳又吓人。
“她是不是疯了,难不成刚才是要跳楼?!”刘局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女孩情绪的起伏过与无征兆,不稳定,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这么炸开了!
女孩突然的举动实在是让人出乎意料。
“不一定”,宋还两人回头看过去,景行正站在窗前。
他正俯身看面前的玻璃,落地窗玻璃质量优越基本看不出任何痕迹,女孩拼尽全力不过是撞出一个细小的模糊印子,一擦就掉了。
景行抬手摸过痕迹,“如果说她要是真的想跳楼为什么要选这个地方这个时间带点,过去几天宋还也没关她,基本是在房子里随意上蹿下跳,怎么就非得选现在想不开?”
“而且她又不是没见识过我们几个,真的会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跑了?”
确实按照景行的说法是对的,岑梦不至于真的干这种事情。
景行转身看着岑梦,“不过,我倒是想到两种可能,第一种有可能你是真的想死因为你害怕!”
岑梦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睛猛地瞪大!
“虽然刚才我们并没有从你身上发现什么东西,甚至连黑气都没看见,不过我们的猜疑让你害怕,你怕我们真的会查到什么?而且这个背后的人一定是你非常看重或者有把柄让你畏惧的。”
“如果暴露这件事对你来说,比直接去死更可怕。”
“当然还有第二种可能,不过这个不是因为你真的想死,而是刚才的环境让你畏惧,极度的不舒服,所以你想逃离这里”,男人缓步从窗前走过来,整个人俯身凑在岑梦身边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你知道你的应声会在镜子里的世界,欢迎你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