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大师说我命不好 第65章 我愿意为你接受那些过去

就在脚步近到身边时，他猛地睁眼！

宋还迅速起身闪躲，下一瞬一团烈焰从他掌心翻涌而起！火焰直冲上天花板，而火舌在穿越上方繁复的挂灯时就像爱人亲吻时若即若离的分开，竟然毫无损伤！

这种不过瞬间反应的控制程度简直可以用可怕来形容，不过这对宋还来说不过是雕虫小技，随即火焰猛地调转如敏捷的灵蛇张开长着獠牙的巨口冲着那人就猛地突进。

来人被突然出现的烈焰吓得猛地后退，不过正好掉入早就等在后面的宋还手里，他手臂一展刚要抓住那人肩膀就见眼前的人形陡然散开！在瞬间就化成一团黑气四散而逃！

竟然敢走？

“想跑！”宋还掌心火焰追寻而上，就算是黑气也是别想化烟逃走，而火焰在他手中就像是被控制的流水一般薄薄散开，形成一个光亮刺眼的囚笼困住来人。

即使一直未曾避世修炼，但宋还在人间这数百年的修炼中，也是将自己的本事修炼到了极致，或许是曾经涅槃过，为了避免这种意外疏忽，他的修为比较上一世有长无退。

这种囚笼难以挣脱，如果强行突破就会被真火狠狠灼伤。

黑色的雾气在笼中四面不断尝试逃窜，奈何严丝合缝根本无路可逃，几番尝试就逐渐放弃，随着开始凝聚。

宋还收敛掌心真火，缓步走向那囚笼，少年抬起凌厉的眼眸，浅淡的眸子中却难掩惊讶——只见那黑雾也渐渐凝聚成人形，越来越熟悉……直到看清那人的脸！

“……止戈”

宋还不敢置信的开口。

黑气笼罩中男人阴森冷峻的脸逐渐明晰，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让宋还一时间愣在原地，好半晌理智才终于重新被找回，冷静下来重新审视。

虽然眼前这张脸从五官到表情都和止戈一模一样，但很明显面前的这个不是真正的止戈。

即使眼前这个冒牌货，在看到来人是自己时，脸上的冰冷也会瞬间泄去，随即不漏声色的换上记忆里和他这张脸并不相符的温和笑脸。

即使男人就连下意识想要靠近他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

但宋还没有任何怀疑的肯定，他面对的人绝对不是真正的止戈，他其实没有任何可以明确说出的理由。

就是只觉。

如果现在捉来几个魔族来问，一定会觉得现在面前这个满身冒着黑气一脸阴森的男人就是他们的尊主——一脸看谁都不爽，动辄要杀人的拽脸简直就是他们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大啊！不是他还会是谁啊？

其实作为魔界之主，止戈却并不被他们魔界大魔熟识，不是他们对止戈不恭敬，而是因为止戈一直以来很少参与魔界那些对他来说无聊的万年大业，比如攻占人界。

所以止戈不过是甩手掌柜，也没什么大事需要他处理，只有动荡时他才会出手平定。

魔界向来以实力定尊卑，魔尊不需要什么礼仪道德，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对他们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只让人听了头大。

这个老大对他们众魔来说不可谓不好，屁事少，不天天打来打去，有事还上武力爆棚，真的算是难得的好主人。

不过魔族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靠着打架厉害定尊卑的，自从止戈的父辈因旁支离心以至于后来反叛魔族推翻老魔尊的统治开始，整个魔界里老魔尊的嫡系后辈几乎全部惨死，而对其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部下也都被蚕食殆尽，只有当年意外躲过截杀的少尊主。

而后几十年间，关于这位魔界少尊主似乎早就无人问津，也许是因为新一任魔尊在这期间派出去的无数魔界高手无功而返，也可能是因为新上任的尊主已经将魔界打造成一个不需再去畏惧一个没威胁不知生死的丧家之犬。

可几乎在所有人都彻底忘记这位少主时，在某个毫无征兆的一天，一位少年独自杀入血海，屠杀了为护卫着魔都豢养的一众大魔。

……

宋还还记得在陨落合眼前模糊的画面——那天止戈身上带着从血海厮杀而来的潮湿腥气，颤抖着跪在他面前，脸上血水凝集，头上脏乱不堪，但他爱的少年脸上依旧是无尽眷恋的神情，不过带着诀别的绝望……

他的少年替他带来了不周山上绚丽而开的彼岸花，却成了给挚爱的丧礼之别。

宋还用最后一丝力气对他绽开一笑，而后无声无息的在他怀里渐渐冷却。

……

心脏猛地一痛，下坠般沉重，就像是被心爱之人狠狠一把拽下，而后扔在地上践踏。

宋还对止戈太熟悉了，即使眼前的人每一处都完美符合“止戈”所有的表现，但那种对待自己的态度不对，他随即不合时宜的自嘲一笑——没错，他都记得，那些止戈对宋还好的瞬间，自己都记得。

简直太讽刺了，因为他不是止戈爱的那个宋还。

凤凰涅槃，何止一次

止戈爱着的“宋还”是景行在云荒遥追寻凤落捡到的，而他是“宋还”为救被魔族反叛者背刺的止戈再次陨落后带着过往记忆新生的“宋还。”

他在睁眼看到面前那张脸的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如潮水拍岸般袭来，他的新生带着过去，故人在回忆的长河里逆流而上，以新生找寻到深爱的故人，他们对视的眼中，都看见了故人的身影，就连身边人都纷纷感慨——这真是命运温柔的抬手放过他们二人，生怕他们忘却过去难续前缘。

唯独除了景行，他将自己如一个崭新的人一般对待，并不向他灌输任何过去的事情，但当问到他过去时，每次也只是点到为止，很少去强制干涉他的决定。

还是一副少年的景行如同真正的父亲一样，温和耐心的一遍遍教着他如何在这个世界生存，但即使自己已经成年许久，景行依旧如父亲一般守候在身后，一回身还有一双手支撑他。

宋还知道这种感情很难得，自己能够遇到何其有幸，遇不到也不能强求，但正是因为遇见过才会对止戈格外失望。

凤凰雏鸟的记忆可以追溯到睁眼那一刻，天性使然凤凰幼鸟破壳而出会对第一眼所见之人格外亲切，因凤凰是天地灵气凝结幻化并无生身父母，这种天生的信赖的和依靠会使凤凰在无法独立时因下意识的选择去跟随在这世间第一眼认定的人。

就像是在过去在云荒遥一眼见到景行一样。

当凤凰雏鸟在山巅上被裹挟着冰雪的无尽寒风吹动下颤抖着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时，见到了止戈——少年正单膝跪地，上身俯向凤凰蛋所在的地面，深深的弯下脊背用身躯替他挡住寒风，凤凰歪歪头凝视着少年的眼睛，透过他从不敢置信到欣喜若狂的表情，读懂了难以抑制的喜爱和深情眷恋。

“宋还……”

就这一眼，稚嫩新生凤凰的信任全盘托出，接受了这个带着无尽爱意承袭的名字——宋还。

……

凤凰不死浴火而生，这个说法将凤凰这种神禽说成能无尽跨越世间长河的独行者，他自诞生之日起就预告着不断于过往擦身而过，与记忆中曾无尽眷恋的人形同陌路——

他的记忆并不会在重生之时被继承，而是在随着长大的过程中逐渐想起，但如果那些记忆对凤凰来说并不愉悦，或者主动选择放弃，在某种意义上，他就会迎来新生。

现在的宋还想，他是独立的，而不是谁的替代品，即使那个人是自己也不行。

但往往选择不会是摆在面前的两个选项，而是当你走错了很长一段路后被眼前出乎意料的景色所提醒，但此时回头，等待的即使错误的审判。

……

凤凰再次诞生后景行不顾止戈的反对，将凤凰雏鸟捧在掌心带回了云荒遥，凤凰从不属于不周山的寒风中，云荒遥才是真正期待他回顾的故里。

刚重生的他不过就是一个神志不全的小鸟，只会叫着撒欢，无忧无虑过的开心。

在云荒遥的这些年，景行一边寻找着转世的宋还，一边陪伴着不断长大的宋还——自从第一眼烙印形成后小鸟就默认自己叫这个名字，虽然还未开智，但每次听到止戈叫他时总会啾啾叫着应答，就像是粘人的孩子在牙牙学语。

景行对这种天生的眷恋也无可奈何，只是一如既往耐心的陪伴着他，学飞、化形、而后蹒跚学步踉跄着扑向另一个人。

后知后觉景行才反应过来在漫长岁月里自己对宋还的关注和不舍。

而宋还还是在于止戈疏远后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要比太多生身父亲更尽职尽责的去当好这个角色。

……

过往的回忆因为间隔过久对宋还而言其实已经有些陌生，他并不是会一直被困在过去反复纠结的人。

即使他的生命无尽无休，但他并不想浪费给无意义的反刍，他总是在回忆不受控制的出现时，近乎残忍的强迫自己从记忆中抽离，有时他会倾向于选择身体上的疼痛感来转移注意力。

透过窗外漏进来的惨白月光，少年此刻白的可以透出颈部淡青色血管的皮肤上，赫然是一处深可见骨的新伤。

而在其周围密布着大大小小的数十处疤痕，甚至还有刚刚结痂未曾脱落的刀伤，宋还一向于人前在伤口上施加一个小小的障目术法，主要是害怕景行会担心。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还会有谁会单纯的担心自己。

他在止戈眼里不过是作为承载着过去自己的容器。

他只是一个过去的容器，可以清晰的会想到那些所谓“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就这样而已。

在曾经的一段时间里，宋还甚至后悔过，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一开始对止戈对自己的喜欢产生怀疑，因为凤凰是神禽，即使是幼鸟时也会对眼前人对自己是否是发自内心真诚的感情产生本能的判断——从经常陪伴着他的少年眼里，宋还经常能读出浓烈的眷恋和无比真诚的信赖。

这种让人舒服的感情使小凤凰每次与止戈接触时非常愉悦，那种像冬天雪融时窝在阳光洒下的暖暖房间一样，让小雏鸟根本无法拒绝。

但是随着小鸟逐渐长大开智，眼见的就不再是过去的那般，在同样饱含感情神情的凝视中，他读出了不一样的情绪——那种浅淡的忧伤和无奈总是让他处于一种不安的状态。

这种情况开始越来越明显，宋还的反应也逐渐变得焦躁不安，每次碰见止戈的时候都会克制自己下意识想要亲近的想法，甚至开始躲着他。

宋寻长时间的刻意躲避很早就被止戈发现了，在一次他带着几分刻意的接触中，宋还一个惊吓飞上枝头，而这个高度对他而言是从未独立到过的，稚嫩的爪费劲的抓握在枝条上，由于惊慌而被细小的枝子划伤。

“咻！！”

他一个抓握不及从枝头直接坠下！而下一秒就被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拢住，那只受伤的爪也被轻柔的按压住上端止血。

少年英俊的眉眼是凤凰喜欢的，还有这种它读不懂的关心和眷恋。

稍退一步，随后止戈怀抱凤凰稳稳落在地上。

“咻……”

小凤凰歪着头，小眼睛直直看向少年眼底，仔仔细细的看着他，心想，“为什么你紧紧抱着我，而你的眼里那么担忧，但……好像不是因为我呢？”

其实我从不怕感情会改变，我有者亘久的生命，深知万事难以恒久，我对此无能无力但也并不惧怕，我可以选择遗忘放弃过往，迎接属于我的崭新人生。

用新的相遇填补过去，但我遇到了你，你的眼里有我难以忽视的深情和永恒的悲凉……我不知道你眼里难过的神色是不是因为我，我很好奇，也很贪婪，好奇你的过去是否与我有关，贪婪的渴望你对我始终眷恋深爱……

于是我选择接纳不知如何的过去，去探寻你对我隐瞒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