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刘正被景行一通话堵得哑口无言,只是眼神躲避。
几人心想果然有诈。
见他不答话,景行对他礼貌性一笑,身体却敏捷绕过他直奔卧室。
房子结构简单,在客厅他就把构造猜了个大概,几人进到房间果然见孩子正睡着,卧室窗帘紧闭,没有开灯,还好是白天,不算昏暗,女孩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蹙着眉,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几人动作不算轻,加上刚才的一番争论,孩子很快就醒了过来,是一个五岁多的小朋友,睡得脸蛋粉嫩,自己坐起来用小手揉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可爱极了。
小孩抬头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陌生的面孔,指着眼前的宋寻,吐了个口水泡,“好看大哥哥!”直接扑向他,宋寻接了个正着,顺势把她抱在怀里。
“小朋友,你是叫妮妮吗?”
小孩点点头,粉嘟嘟的脸蛋肉颤悠悠。
“那哥哥问你个问题好不好呀?妮妮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怎么白天不上学在家睡懒觉呢?是要偷懒不好好学习啊?”
景行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学这小朋友说话的宋寻,无声轻笑。
“我才不是偷懒!我就是要听话在家休息”,随着宋寻弯腰长命锁顺着宽大的领口掉了出来,原本他贴身戴着,一番又抱又接掉了出来垂在前面一晃一晃,见着有趣小孩伸手要去抓宋寻挂在胸前的长命锁。
“过几天就回去上——啊!”
女孩突然尖利的叫声让几人猝不及防!
听到女孩突然响起的凄厉哭声,宋寻连忙放下她,仔细一看,只见女孩去抓长命锁的手红肿一片,细嫩的皮肤好像被滚水泼洒一般高高肿起,泛着异样糜烂的红。
“怎么回事?!妮妮!”
听到女孩的叫喊声,男人连忙进房间扑过来要抢走女孩,还没碰到就被景行伸手拦住,慌乱间他和刘局看得清清楚楚,妮妮手上根本不是什么烫伤之类,这根本就是邪物直接触碰到法器被灼伤!
他送给宋寻的那个长命锁可是当年师尊以大量灵力炼化而成,为了保护当时年纪尚小且妖力匮乏的景行,寻常的邪祟根本不能触碰,就相当于一个免受佩戴者邪物侵害的小小法器。
不过一眼景行就立刻明白过来,这个女孩不对劲,如果是正常人触碰这个长命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人被刘局胖胖的身躯当得严严实实,只能眼睁睁看着,景行把女孩从床上一把抱起,随着动作她手上散发着浓重的黑气,刚才看得没错。
抓她的手没控制好力度,被弄疼的女孩哭着挣扎。
景行伸手在伤口上拂过,原本已经开始溃烂的皮肤瞬间恢复如初,小孩也因为突然地恢复停止了哭闹,挣扎着往宋寻怀里爬。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景行无奈看着女孩扭动爬向他的背影。
宋寻不由得发笑,连忙解下长命锁,珍惜的把它收在衣服口袋,装好还认真拍了拍确认还在,才伸手接过女孩。
男人被眼前这一连串离奇的事情吓得跌坐在地,反应过来就冲着景行一个猛扑,众人阻拦不及,没想到他只是扑跪在地上,向景行猛磕几个响头。
“哎,你这……”,宋寻伸手想把他扶起,男人却执拗的磕个不停,宋寻只好把手收回,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景行。
男人又磕了几下,哆哆嗦嗦的抬头,“大师……您,救救妮妮,救救她,她最近总说,总说妈妈来找她,可她妈妈早在几年前就……没了。”
刘正说话间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画面和场景,脸上有些难看,但明显不是因为妻子过世的悲伤和怀念。
景行起身,缓缓蹲在宋寻面前,伸手摸了摸他怀里抱着的妮妮,摊开手,手心是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一块糖,“妮妮,哥哥请你吃糖,可以把秘密告诉哥哥吗?哥哥保证不告诉别人,这样就没人知道妮妮说出去了。”
小女孩不说话只伸出小手去够,景行使坏往后躲,“你要先告诉哥哥,才给你。”
小女孩有些着急,咿呀咿呀的就是不说话,景行无奈一笑,看着宋寻。
宋寻接过糖果想帮忙,但看着怀里的小孩也是无可奈何,看她眼神一直渴望的盯着,只好把糖皮拨开递到她嘴边。
小女孩接过糖果,从他怀里跳下来,一个人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几人仔细一听,她说的是——妮妮不吃,要留给妈妈。
宋寻连忙追问,顺着她的往后说,“妮妮,你告诉哥哥为什么要留给妈妈?她是不是说过要来看你啊?”
“妈妈说过只要妮妮听话……她会趁着晚上没人的时候,来看妮妮的”,小女孩把糖小心包好,抬脚放在桌子上,“妮妮不吃,留给妈妈吃糖。”
男人听到这话急忙开口,“大师,大师,您帮帮我们,这女的就是阴魂不散,哪有人死了还回来祸害自己女儿的,大师您帮忙把她赶走,最好……干脆把她打得身形俱灭,让她再也不能作乱!”
“她”,刘正眼睛瞥了一眼被抱在怀里的妮妮,“她不会被那个死了的疯子影响吧?”
这个眼神,不应该是看向自己亲生孩子该有的眼神,厌恶,嫌弃,怀疑,这话在这种眼神的加成下似乎有了另一层意思。
景行眯了眯眼,大概男人想说的是——“她会不会影响到我?”
即使是一个孩子,有着亲缘关系的孩子,她的亲生父亲会怀疑她是否会因为生母的挑唆而害自己,他甚至疑神疑鬼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男人一番话说得唾沫横飞,梗着脖子,脸憋得通红,拳头紧紧攥着,说话间不断在身前挥舞,就好像握着一把尖刀,要上去把女人捅的血肉横飞。
就算是过去感情不和,但逝者已去,毕竟是孩子的生母男人这么当着众人面前这么说实在是让人心寒。
从男人说的不对劲开始,宋寻轻轻把手掌附在女孩耳侧,把脸凑在女孩旁边低声说着话,过去的经验告诉他,在别人大声说话时手掌是堵不住声音的,只有用手堵住耳朵的同时自己小声说话才能盖住别人的声音。
其他两人沉默片刻,只听景行轻笑一声,眼神冷冷扫过他,几乎还肯定句,“她妈妈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这件事不需要怎么怀疑,即使是寻常家庭夫妻这么在外惹面前形容自己过世的妻子都不会是那种语气,更何况眼前面对的男人是一个情绪不稳且有过案底的人,既然他能因为过去老板的几句话就大打出手,未必不会对替自己生养孩子的妻子暴虐相向。
这种自私的男人会对自己所遭受的种种苦难看成家庭对自己的拖累,嘴上会一直挂着“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养你”这类话,他们根本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是因为过去自己的选择造成的,他们是极度冷漠的,漠视妻子替自己的付出,漠视生养之恩的父母,甚至漠视流着自己血脉的孩子。
很奇怪,他明明没有什么别人可图谋的,却总是高高在上的审视自己有的一切,然后置疑。
男人愣在原地,显然是没想到会被问,片刻反映过来后惊慌摆手眼神却很冷漠,“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关我事啊,是她自己……谁让她非要闹离婚的!”
眼见这话说完几人看他的眼神不对,男人立刻找补,“我当时就是太生气了,而且是她出轨在前,要不然我也不会说这种气话!”
胖子见他逃避,直接吓唬他,“你要是知道什么最好赶紧说!要是藏着掖着或者敢说谎我们都看的出来,信不信我们直接就撒手不管,等她找上门找你算这笔账。”
男人根本没想到这几个人会把事情看到这里,更是没想到会牵扯到过去的事情,但是这几个人一定是知道什么,加上一看面前这个胖男的就不是什么好惹的。
被这番话吓到了,刘正哆哆嗦嗦开口,“我说,这些事情换个男人都忍不住……她,都怪她,当时妮妮还小,她还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不是涂个嘴唇就是描个眉毛……我有段时间都在工地值夜班,有一天我提前回家,那天着急没到钥匙,怎么敲门都不开,就听见里面孩子哭,把我急坏了,等她回来我就……打了她一顿,也是后来我才知道那天是我妈上台阶摔了,看我工作忙没告诉我,是她送去医院的。”
男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反而开始不停指责。
“要不是她平时总是出去我能打她吗?因为这么点小事,她还非要离婚,当时我打完看她躺地上半天没动,我也上了一天班了,就躺床上睡了一会儿,谁知道醒了人就跑了,她抱着孩子还大半夜的,我就去附近找,她也没走多久,一会儿就在淮南路上看见了,然后,然后我,我太生气了,就没看达到前面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