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毫不在意回以微笑,“盛暑燥热上火也是正常,施主也要注意身体,适当注意以免心火难消。”
他说完,还特意回身对着几人,这副笑的不怀好意的模样在景行眼里可以说十分欠揍,特别欠揍。
明明刚看过你背后的样子,人前还能理所当然的装出这幅无欲无求装逼德行,这种欠揍的人景行真是揍几次都不嫌多。
落尘于他之间似乎是都自以为明白对方一些,甚至于产生这种其他人看起来颇为奇葩的比较,其实景行一开始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总之看见和尚就烦,他也不多想,直接归结成讨厌秃驴。
现在好了有了直接可以讥讽对方的理由,连怼起来都格外理直气壮。
景行眯起眼睛看着落尘,“和尚,别给我打哑谜,前些天我们来的不巧寺里没什么人,你给我们的理由是休息我们也接受,怎么今天来就剩你一个了,你们寺里福利不错啊,三天休两天,还是说你怕被发现什么特意把人都支走为了销毁证据啊?”
落尘并没停止动作,继续从水桶里舀水,一瓢瓢从干枯的枝干上浇下去,水一下子浇的太多直接从凹下去的坑中溢出来,“又逢寺内月假,他们都回去了,贫僧无牵无挂,无处可去自然留在寺里。”
“是吗?”这种错漏百出的借口他们自然是不信的。
景行上前几步,看着他慢悠悠浇水,宋寻对他们两个一直打的哑谜听不大懂,见他们两个互相试探也说不上话就和那个一直冷着脸的宋还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景行看了一会儿,对他慢悠悠的动作似乎格外厌烦,转身坐回到两人身边,屈膝踩在石凳上,“要不然总有人说触景生情,一到寺里我就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个故事,这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就是一个和尚,反正闲着无聊,我给大家说来听听?”
宋还自然是不会搭这个话,宋寻自然知道他这么说是有意图,于是配合着问道,“故事?那就是假的?”
“真作假时真亦假,真真假假掺在一起,谁都说不清,真的事情假的传闻,合在一起就是故事,故事流传这么久自然是十分有趣,我们就当听着玩。”
宋寻肯定的点点头,景行自然而然接着说了下去。
“传说古代就在我们脚下这座城市有座远近闻名的古寺,古寺香火鼎盛方圆几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分日子无论寒暑这寺里永远是香客络绎不断,同期因为其他寺庙的香火别说比肩,简直是望尘莫及,以至于这里附近都没有其他庙宇。”
宋寻听着有些疑问,“是因为灵验吗?”
景行点头默认,又补充说,“庙中之所以香火如此德鼎盛自然是有和香客们的许愿大多灵验的缘故,但最能吸引人的还得是寺中的住持,传说中这位主持年纪轻轻就把这座古刹治理的井井有条,让原本将近破败的寺内脱胎换骨。据说这位主持本人更是仪表堂堂,和谪仙一般无二,十里八村的小姑娘小寡妇经常在他月初讲经的时候把寺里挤得水泄不通。”
想当年景行曾经亲眼见过那个场景,整个庙前的街道是挤得人满为患,其他礼佛的人甚至都可以避开初一十五,就怕遇到这种场景,以至于当地当时传闻说初一十五不礼佛。
“哼”
这声是从坐在两人身边的宋还发出来的。
“……”
两人默契的侧过去看了他一眼,宋还还是冷冰冰的板着脸,一言不发,就好像刚才的声音不是他发出来的。
景行好像对他的反映习以为常,“年纪小,脾气还不好,经常看不惯东西正常,随我哈哈哈。”
宋寻思考了一下,也赞同道:“不过……这确实影响不太好。”
景行继续说故事,“这才哪儿到哪儿,这位大师能成为故事的主人公自然是另有妙处,传闻所说这位大师早年还有一件风流韵事呢!过去此地民风不佳,更是因为比邻京当地官员比照着京城的娇奢之事在当地设立了不少鼓舞乐坊,十步一酒馆半里不到又是温柔乡,这种地方什么都不沾染的普通百姓更是需要精神寄托,所以勤于礼佛求个内心清净。”
“但是谁能想到啊,这位远近闻名不染纤尘的高僧,居然年少时与本地的花魁纠缠不清,据说自幼相交暗通寰曲,长大还藕断丝连,私下往来。只不过可惜啊,好像这个花魁年纪轻轻就出意外死了……是坠楼身亡。更有人猜测,正是因为花魁出了意外才让大师这种青年才俊愿意斩断红尘,长伴青灯古佛,不然以他的才貌必然可以出仕为官庇佑一方。”
宋寻听了感慨道,“虽然是不合适……但那这个大师也算是情根深重,可惜那么年轻就要孤独终老。”
听到这话,景行纠正说,“他可不是孤独终老,这就是寺里香火鼎盛的第二个原因,传说在花魁香消玉殒身死之后,大师身边就莫名其妙出现了一个女子时时相伴,看到过的人都说和去世的花魁长得一模一样。”
“难道是他能活死人肉白骨吗?!”
景行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落尘,“谁知道呢,或许只是谣传,但这种话传的多了就有人信,世人更多一为求自身时运命途,二为闲话消遣,可以说这里都满足了,怎么会人少。”
世人所求皆为私欲,无论是否高尚如海清河晏,还是恶毒咒人短命夭寿都是为自己,真正为了别人的只怕没有,宋寻想或许为了别人所做的也是为了满足自己心里的感受吧。
或许是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能和自己在乎他一样在乎自己,怎么会有人无所求,只是傻傻的为了别人。
心里想着,有些走神,一抬头正对上景行的脸,他正看着自己,带着熟悉的微笑。
心头忽然一动,昨天的疑问又浮上心头——那他又是为什么帮自己呢?
求财?肯定不是,相处这段时间处处都能看出他根本不缺钱。
求功德善行?也不像,毕竟自己这种事情棘手又麻烦……
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愿意接下自己这么麻烦的累赘。
想也想不明白,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再一看,原本坐在身边的景行已经不见踪影,此时正站在落尘身边,背着手饶有兴致歪头看他浇花。
景行凑到他身前蹲下看那棵枯死的梅树,“和尚,这树都死了,你还这么细致的照顾它,是寺里香火不好闲着没事干吗?”
落尘并不答话,拎起水桶起身就要走。
“哎,你怎么走了啊,院子里其他花不浇了?”景行抬手拦住他,落尘侧身想走也被他拦住,“大师别生气啊,您这么悉心照料说不定这个梅树感知到了就活了,修成人形来以身相许呢!”
落尘眉心微动抬头看着他,脚步却不停往另一次退去。
“别走啊,故事还没说完呢,这个故事这么有意思你不敢兴趣吗?还是说你知道后面是什么?”
落尘见状一把抛起水桶,桶在半空登时四分五裂,水珠四面八方飞溅开,宋寻刚要闪开,面前就当起一道气墙把水尽数拦住,噼噼啪啪打在墙上。
景行连躲都没躲,水珠围在他周围悬空停滞,而后转方向冲向落尘。
水珠速度极快就像一颗颗子弹嗖嗖在耳边穿过,落尘并没躲开,水珠砸在他身上打出一个个明显的空洞!
亲眼目睹水珠洞穿过程的宋寻眼睛一下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水珠直接打穿的落尘,穿过他身体的水珠变成红润的珠子噼噼啪啪坠落一地,声音清脆。
而在落尘身上打出的空洞却没有血流出来,而是像一团气雾一样围着伤口袅袅散开,落尘整个人还是带着得体的微笑,注视着景行,淡然开口,“施主您火气实在是有些大。”
景行看他这个样子玩味一笑,似乎并不意外,“秃驴,有两下子”,接着以一种肉眼不可察觉的迅猛速度猛地上前,一把扼住落尘的脖子,直直贯在身后的墙上,后背碰撞墙体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施主您消消气,怒火伤身,就算再怎么生气也没用,毕竟你也不能真的杀了我。”
被死死按在墙上的落尘依旧笑着面色丝毫不改,在景行手上力道陡然加重后,从他脖子上发出咔嚓咔嚓骨骼碎裂的声音!
男人脖子上的骨头竟然被徒手捏碎!
下一秒,落尘的身形整个化成一团气雾,在浓郁的黑气里像是一个白色的幽灵,陡然消失不见!
“他跑了!”宋寻看见他直接消失,愣在原地。
“不,那个不算是他!”景行起身看着手中一缕黑气,“应该说,现在眼前的整个空缘寺都不是空缘寺,而是一个幻境。”
宋寻环顾四周明明就是和之前见过的寺中景色无异,几人也是按照地方开车过来,怎么就成了幻境?幻境难道就是和自己梦里见到的那些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