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后先帝成了全民白月光 第7章 第 7 章

四十多年前，精灵族的森林在人类无节制的砍伐下面临毁灭，薇薇安作为精灵族使者来到谢尔蒂安的军营谈判。

谢尔蒂安提出了一个“花园计划”：人类停止砍伐并开始造林，精灵族则用白魔法帮助净化被污染的土地。

计划初期进展顺利。直到某天，谢尔蒂安带薇薇安参观试验林时，人类士兵意外引发爆炸，整片林地化为灰烬。薇薇安认定这是蓄意破坏，愤怒离去。

回到精灵领地后，主战派借机发难。女王不得不召集军队备战。愧疚的薇薇安主动请命担任先锋将，希望戴罪立功。

当精灵大军抵达边境时，眼前景象令所有人震惊——整片原野盛开着月光花。谢尔蒂安独自站在花海中，未着铠甲也未带武器。他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却仍挺直腰背向薇薇安行礼：“愿以此花为证，人类与精灵的和平永不凋零。”

当第一缕晨光出现，他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后来人族军中传出一些隐秘的讨论，精灵族才知道，谢尔蒂安似乎付出了某种代价，用一种神秘力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才种出这片花海。

自此，精灵与人类结下同盟。

……

就在她刚要缓和神色之时，一旁围观了许久的龙族长老轻叹一声：“女王痛失爱臣，还要体谅人类难处，当真不易。只是——”

他转头看向谢知，眼底闪过蛇信般的冷光，“执政官日理万机抽不开身也就罢了，怎的连监查署也无人了？这么大的事竟只能让书记官这样的新人才俊代为主持？”

从刚才开始一直神色恹恹的西里斯终于不耐烦了：“何时起，长老阁下也管得上中央的安排任命了？”

见状，薇薇安也赶紧站出来圆场：“请女王大人和各位长老千万不要误会帝国，我们一定不遗余力找出真凶，给精灵族一个交代，如若真是帝国的所为，我、我便自请谢罪！”

“薇薇安！”女王轻喝一声，似有责怪之意。

看着同为精灵族人薇薇安的份上，精灵族几位长老和众多随行人员这才平息怒火。

本来精心准备的团结日庆典就这样被毁了，也没有人再有心思看什么表演，崔斯坦赶紧组织下属安排外宾前往宴会厅用餐，之后下榻休息，并且提醒康斯坦丁加强警备，不能再出事。

……

深夜，谢知在床上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四十年前，谢尔蒂安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大陆还处于无休止的混战中——人类污染了森林和海洋，精灵和人鱼族将人类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而恶魔和龙族又肆虐人族的土地。

起初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十年时间，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西里斯、崔斯坦、康斯坦丁、薇薇安……他再也不是独自作战，虽然他们都成为了他的臣子，但谢尔蒂安内心深处还是把他们当做志同道合的友人。

帝国建国的那一天，举国上下都高兴极了，建国意味着长久的和平，意味着过去各族混战的日子终于结束了。那天除了狂妄的魔王没有前来，所有的王都来向他朝拜庆贺以表忠诚之心。

人鱼女王献上的是圣泉，那是一眼有魔力的泉水，通往大海，只要人类与人鱼的友谊存在，这眼泉便永不干涸。

精灵女王献上的是月光树，月光树只适宜长在灵气充沛的地方，需要悉心照料，它的金色树叶在夜间发出的光可以照亮整个自由广场，只要人类与精灵的友谊存在，这棵树便永不枯萎。

龙王献上的是一座高达近百米的谢尔蒂安雕像。

这些隆重的国礼后来都被安置在了自由广场上。

建国的那一夜，热闹的宴会持续到了深夜，他们都很激动，觉得自己做成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壮举，本应庄严的餐厅很喧嚣，他们大笑着举起酒杯，银制的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杯声，无色的酒液从杯中溅出，在吊灯上数不清的烛光下映着暖色的光。

每个人都饮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稳。

人鱼女王一向不拘小节，将脚上的水晶高跟鞋一甩，拍拍谢尔蒂安的肩膀说：“我可是把亲弟弟都交给你了，别让大家失望，小谢。”

“知道了，玛利德，这些年我何时对崔斯坦不好过？”谢尔蒂安笑道。

一向温和不多话的精灵女王也特地单独向谢尔蒂安敬了一杯：“薇薇安这孩子单纯，不谙世事，请陛下待她宽容些。”

谢尔蒂安认真地点头：“我会的，妮可蕾塔。”

一旁微醺的玛利德轻笑了声，插话道：“是了，差点忘了，从今以后要称呼你为皇帝陛下了。”

谢尔蒂安摇摇头：“无妨，我们都多少年的老战友了，不必这般循规蹈矩。”

“不行，以后你就是这片大陆以及环岛的最高统治者了，规矩必须要有，否则难以管理如此庞大的帝国。”玛利德摇摇手指，颇有大姐姐的样子。

那一刻之前，他们都还以姓名称呼彼此，那一刻之后，他便成了这片大陆上最孤独最高位的存在。

开国庆典结束的那一天，谢尔蒂安坐在主殿金玉雕成的冰冷御座上，各族的王、他的臣民们，亦是他昔日的战友伙伴们在遥远的阶下行庄重的跪拜之礼，礼官带领众臣高呼他绝世的功绩与冗长的威名。

结束后，各族的王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分别留下了一个族人作为皇帝的近臣，是荣宠也是质子。

……

三十年后的同一天，建国日已成为了团结日，他们这些老友终于重逢，唯独少了一个人。

谢尔蒂安。

“谢尔蒂安”成为了一个不可说的名字，谢知也只能躲在人群后看着她们，在心里默念她们的名字，问一句——

玛利德、妮可蕾塔，这些年，你们都还好吗？

谢知睡不着，干脆起来到处走走。

走着走着就到了自由广场，他再次回到圣泉边，想找寻其他端倪，于是蹲下，将手伸进了泉水里。

“大晚上不睡做什么？”

谢知被这冰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一头栽进圣泉里去。

抬头一看，西里斯的黑发在夜空下轻轻飞舞，整个人背后是圆润朦胧的月影，如同背负着圣光。

“我想再找找证据。”

闻言，西里斯不以为然，只是冷冷朝他扔了一管药膏：“白天被魔气灼伤的手，再不用药会溃烂。”

谢知挑眉：“执政官连小书记官的伤势都关注？”

西里斯扭头不去看他，长睫垂下遮住了淡灰色的眼瞳。

谢知不再逗他，抬手去接那管药膏，不料两人手指无意相触了一下。

【检测到人物西里斯生物数据异常：心跳＋20%】

谢知：……莫名其妙。

“现下唯有找到真正的凶手，才能安抚精灵一族的情绪了，我已经派了大魔法师雷米前往恶魔之国。”西里斯突然说道。

扭开药膏盖子的时候，谢知才发觉自己的手心果然已经有几处溃烂，他站起身，笨手笨脚地把药膏挤出来胡乱抹着，不知道西里斯为什么对他说这些。

其实他也知道再找什么证据都是无用功了，可能，他只是有点怀旧，心里不舒坦，于是来这里追忆一下似水年华。

谢知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可西里斯的下一句话却把他吓了一大跳：

“派你来的人，是叫你来对付我的，还是来对付帝国的？”

谢知结结巴巴道：“啊？没人派我来啊？呃……不是，这二者有什么区别吗？”

执政官以一种野兽般冰冷尖锐的目光打量了他很久，撇下一句话走了——

“既然要演他，就一直演下去，演得像一点。”

谢知大大地无语了：……不是，谁演了？

……

好消息是，团结日结束之前，皇宫终于收到了大魔法师雷米的来信。

信中提到，大魔法师在恶魔之国的王都抓捕到了精灵使臣案的凶手，并将那伙人押解到了王宫去见魔王，一番调查后得到了口供。

原来，恶魔之国上现在有一支不容小觑的民间团伙，口号是“Make the Devil great again”，一直想要反攻阿兰德尔帝国，反攻人类，让恶魔族成为大陆的主宰，恶魔们都简称这支组织叫MDGA。

魔王已将凶手下了大狱，一再重申本人对帝国绝无不臣之心，并且提到想把妹妹再嫁给执政官西里斯大人。

读完这封信，在场的所有人脸都绿了。

首先，魔王如果真的那么忠心，就不可能连建国日和团结日都不来帝都朝拜。

其次，当年先帝屈尊降贵要迎娶魔王的妹妹暗之魔女，他们万般刁难也就算了，如今先帝崩逝多年，他们居然要再把暗之魔女嫁给执政官？

崔斯坦稍一思索就察觉出魔王的目的：“这是魔王的诡计，他们想用凶手来换联姻，似乎打定主意若是我们不同意联姻，便不肯交出凶手。”

“不可，不可。”

议政厅里，一位银发老臣缓缓摇头，面色凝重。

众人皆认真竖耳，打算听他有何分析。

老臣道：“先帝未娶便早逝，这暗之魔女，恐怕克夫啊。”

正在倒茶的谢知：“……”

西里斯那张本就很臭的脸渐渐阴了下去：“她是与那位有过婚约的人，我断不会娶的。”

谢知暗暗思忖，其实暗之魔女长得还是挺漂亮的，你小子娶了也不亏呀，只是她娘家人很不好对付罢了。

一直沉默的薇薇安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只是……看那几位长老的样子，怕是不交出凶手，他们不会罢休，这样一来，恐坏了两族多年以来难得的情谊。”

窗外远处的钟声响起，扑殊着翅膀飞过一群白鸽，众人这才发现这场会议已经从早上九点开到十二点了。

梅丽莎倒是个态度坚决的：“不能娶，若是一有类似的事情，就以联姻了事，我们的执政官成什么了？伎院里的哥儿吗？”

谢知很想吐槽一句，姑娘，虽然话粗理不粗，但你这话也太粗了吧！

眼见着执政官的脸快黑成锅底了，薇薇安连忙站起来挥着手把众人请了出去：“散了吧散了吧！有什么大事都不如吃饭要紧！”

大臣们一边交头接耳，一边陆陆续续离开。

不一会儿，门关上后，议政厅只剩下了崔斯坦和西里斯，以及蹲在角落里的桌布下捡东西，却似乎被遗忘了的谢知。

西里斯开口了，声音格外低沉，好像压抑着什么浓重的情绪：“彩排刺杀案件还没调查清楚吗？”

“还未查清。我已经让宫廷总管哈维排查了整座皇宫，找不到那个四星法师说的那种人。”

“你永远只会给我这种没用的答案。”西里斯冷笑一声。

副官顿了顿，解释道：“或许那个四星法师真的只是精神有——”

“当年你也是这样！”西里斯突然向前一步，伸手拽住崔斯坦的衣领，将人狠狠砸在墙上。

角落里的谢知听到巨大的“咚”的一声，吓得心里一颤，怀疑崔斯坦的后脑勺已经开花了。

“当年，明明巡游的安保工作是你来负责！他遇刺之后，你却说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一定会调查清楚，三十年了，你调查出来了个什么！”西里斯歇斯底里地大吼着，声音沙哑、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