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的路，通往[无限流] 第3章 第 3 章

“哈。”

极轻的声音在齐方圆身后传来，她只觉后脑勺的头皮像是过电一样有电流涌过，胳膊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显然，墙上的尸人正是钱禄的杰作。而她对钱禄恐惧的来源也很简单——超乎她理解的速度和力量。

【叮咚，开往A东列车已进站，请上车的乘客从两边上车，先下后上。】

播报的声音响起，原本十分恐惧的齐方圆忽然松懈下来。

【叮咚，开往A西列车已进站，请上车的乘客从两边上车，先下后上。】

【叮咚，开往A南列车已进站，请上车的乘客从两边上车，先下后上。】

【叮咚，开往A北列车已进站，请上车的乘客从两边上车，先下后上。】

第一个播报还没播完，紧接着三个到站播报接连响起，混着尸人叫喊、地铁进站的轰隆，整个车站一时间吵杂至极。

齐方圆转身，抬眼对上那双幽绿的眸子。

黑暗中的幽绿往往意味着狩猎，而当它仅仅作为眼眸时，却又是一件堪称“点睛”的艺术品。

“车已经到了，”齐方圆坦然直视钱禄，“还不动手吗？”

钱禄微不可察的蹙眉。

就在这时，隧道内忽然发生巨响，火舌自南向北狂卷而来，A北方向的地铁被节节吞入。火舌燃到之处，车厢、玻璃护栏尽数炸裂。

糟糕！

热浪掀来，齐方圆哪里还顾得上钱禄，连连退后避免被火舌波及。

“停下！快停下！”

她的声音淹没于浓烟烈火之中。

“要炸了。”齐方圆喃喃，忽然她想到什么，转身跑到楼梯另一侧，抬手搭在胶皮扶手上，双臂发力爬到了扶梯上，纵身一跃跳到楼梯，全然不顾依旧往二层走涌的尸人，闪转腾挪从其间隙穿过。

她隐约猜到了日不落站的广播规则——即“广播”就会生效。

‘砰砰砰’

“所有开往A北的列车全部原地待命。地下二层所有乘客紧急疏散。消防人员……”

以她上来之前看到的火势，大概站内灭火器肯定不管用了。等会她会用消防栓水枪试试，除此之外，她还要尝试其他可能更有效的办法。

“自动喷水灭火装置启动。”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日不落地铁站有没有这种装置，此举也只是试试。如果真的有，那可比她用水枪灭火来得高效。

自动喷水灭火系统在她广播后开始工作，除了二层，一层也开始喷水。

齐方圆透过似雨幕落下的控制室玻璃，看着斜对角若隐若现的3号线地铁心生一计。

“开往A北的列车暂时无法发车，乘客可以乘坐3号线、A南，选择倒4、6线或者1、2、5线前往目的地。”

二层隧道的大火是因为她在被钱禄追赶慌乱中又叫了一辆A北向地铁，以至于第一辆没走，第二辆又至，两辆相撞才出了祸事。

既然可以叫来多辆，那她完全可以趁机把尸人全引流到其他方向，尽可能清空地铁站里的尸人。毕竟现在尸人为了赶车不攻击她，等上了车，在那闭塞空间指不定要褪层皮，所以她想等没什么尸人后再走。

只是广播完后大厅并没有什么动静，尸人仍旧往二层涌。她想不通，为什么非坐A北的车呢？6号线是大闭环，通过6号线倒一下，也可以到目的地啊。

就比如她工作单位在郊区，也就是A北的倒数第二站，除了A北，她还可以坐A南倒6号线，绕过日不落，从6号和7号的另外一个换乘站换乘回7号。

难道不能倒线？

就在齐方圆疑惑的时候，忽然有个挤在楼梯没疏散出去的尸人转身了。

这个尸人开始向一层走A东向走。

紧接着，三个，五个……

齐方圆站在控制室出神，直到她听到地铁发车的轰隆声才发现很多尸人都接受了她提出的方案，选择乘坐3号线或A南的车离开了。

好事儿，好事儿！

在三辆地铁都离站后，她估摸着时间，6分钟之后又叫了三辆地铁进站。

玻璃上的水幕渐渐变小，估计二层的火也灭得差不多了。她寻思了一下，按照时间又安排了三辆车接班。

另外之前钱禄和火情来得实在紧急，她没顾上石头，眼下准备离开，她要去找找石头。

这一动身她又想起了钱禄。按照这家伙的速度，如果要杀她恐怕早就追上来了。现在都还没来，难不成已经坐车走了？

她象征性的思考了一会，钱禄不怕尸人，更何况逃生途径就摆在眼前，也没必要非跟她过不去吧？

所以当她回到二层，看见钱禄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钱禄浑身被浇了个透，黑色头发一缕一缕黏在额前，半遮半露出他的绿眸。衣服贴在他的身上，很明显能看到他的右小臂带着金属制品。

这是他力量的来源？

齐方圆本以为还要和钱禄纠缠一番，没成想钱禄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目光无焦距的散开。

她舒了口气，但平复之后，心里又像是有猫儿挠一样。她可太想过去看看钱禄的机械臂了，顺便再看看双眼睛是不是带了美瞳。

“忍住忍住，先确认石头的情况。”她劝着自己，然后扬声喊着石头的名字。

“我在这。”

听到回应，她寻声过去，发现就在之前的楼梯底下的墙开了一条缝。

“石头是你？”

她话音落，缝隙更大了，一堵雪白的墙上竟然开了一扇门。她走过去拉开门，大块头的石头随之倒了出来。

石头浑身都是血，脸色惨白如纸。

“你撑一下，已经没有危险了，”齐方圆想扶石头都不知道从哪下手，生怕碰到他的伤口，“你这伤是尸人弄的？”

石头艰难撑起身体，试图站起来，“快走，车里下来的东西没那么简单。”

“你是说他么？”齐方圆指了指旁边，被钱禄打烂的尸人还卡在墙上。

“你，你干的？”

“不是，是一个看起来就像坏人的人干的。”齐方圆说到这满脑子都是钱禄的机械臂。

“你要去哪？A北的地铁现在不能发车了，你坐其他线换乘吧。”

石头愣了一下，“我不走，我就在这站下。”

“就这站？”炸裂的行李箱还有浓郁血雾化成尸人的样子齐方圆还历历在目，不过血雾都化作了尸人应该就没了，或许可以试试。

齐方圆看着石头挣扎了两次，裤子上溢出黑色血水，她实在见不得这种血腥场面，“你，你别动了，我扶你吧。”

齐方圆说这话时显然高估了自己，在石头一米九的大块头衬托下，她就像根牙签一样，不说支撑石头，她的腰都快折了。

“你，你坐好，我想到办法了。”齐方圆抬胳膊擦了把汗，双手拉住石头的后衣领……

“你——”

因为扶梯下有绞肉机，而拖着石头又没办法走楼梯，所以齐方圆选择了直梯。

“之前我看地上的拖拽还以为你要没了，现在想想，估计是尸人也抬不动你。”

“你，呼，你看这个人，你看他的手臂，机械臂。”

“这一拳直接把尸人打废了。等我有钱了高低也整一个。”

路过呆立的钱禄后，齐方圆也渐渐不说话了，拖行石头真的是一件非常消耗体力的事。

两人乘上战损直梯，一路到了检票口。

检票口外此时已经没有蒙蒙血雾。

【叮咚，开往A南列车即将进站，请上车的乘客从两边上车，先下后上。】

“你自己出去吧，车来了，我要走了。”齐方圆把石头拖到闸门前，示意他自己出去。

“你也从这站出去吧，我保证这外面是一个你从没见过的世界。”石头试图挽留。

“你不用隐藏了，我知道你就是新人，相信我，这里的日不落和你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

齐方圆没说话，她绕到石头正前面，双手扣住他的小腿，任凭石头再怎么废话也不理，直接把石头倒着推出了闸门。

没有发生爆炸，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出了闸门，石头的身体就渐渐消失了。

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结束了，所以即便被石头猜到她也无所谓。

现在只要她进入A南向地铁，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库噜库噜’

齐方圆回过神，脚上传来轻微震感让她瞪大双眼。

A南没停，直接开走了！

她二话不说撒腿就往楼下跑，跑一半意识到也追不上又折回来去控制室。

车走了她就再叫一辆嘛。

“开往A南的列车即将抵达，请上车乘客做好准备。”广播完她赶紧往二层跑，生怕这次再错过。

她风风火火的跑在楼梯上，哒哒哒踩水的脚步声回荡在整个地铁站内。她逐渐放缓脚步，最后停下。

不久之前这里还“热闹”非凡，现在偌大的地铁站就剩她自己了。

她耸了耸肩，装作无事走到二层。

“哦！你还在啊。”差点把钱禄给忘了。

她用手在钱禄眼前晃了晃，确认钱禄没有反应之后弯下腰，将钱禄右手的袖子挽起来。

一个从手腕到手肘的银色手臂呈现在齐方圆眼前。

她伸出食指在机械臂手腕连接处戳了戳，想看看这机械臂是怎么安装上去的，结果绕了一圈也没看出关巧。

啧。

她立即直起身退了一步重新打量钱禄。

“这该不会是机器人吧？进水短路了？”

“难怪行为那么疯狂，肯定是有人设定的程序。”

“要不我给你改改，”自说自话，齐方圆这就上手了，她摸着钱禄的后脑试图找到接入口，“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你看你这么有力气，你说你要是个好人，那刚刚你就可以把石头背上去了，哪还需要我费这么大劲。”

后颈没有，后脑也没有。齐方圆皱起眉转到钱禄正面，点起脚凑近去看钱禄的眼睛。她一直觉得这双眼妖异，不然扣下来看看？

但是对这么美的眸子做这么粗鲁的事确实没有美感。

正当她犹豫着，她眼中的那双幽绿眸逐渐有了焦点。

“找死？”

诡异的声音从钱禄嘴里发出，齐方圆吓得胡乱跳开。

在她谨慎观察下，发现钱禄虽然眼睛动了，但是身体依旧没动。

“觉悟吧，你就是个程序！你以为你天下无敌，不过是个任人驱使的刽子手！”齐方圆说着走到A南向地铁边向隧道里看，她下来有段时间了，这地铁怎么还不来？

然后继续教育，“除了杀人，你脑子里还有别的东西吗？你的活着有意义吗？”

说完她惊觉钱禄机械臂的拳头捏紧了。

要命！

“开往A南的列车即将抵达，请上车的乘客最好准备！”齐方圆又喊了一遍，可是隧道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哈，”钱禄活动着手，指骨被他捏得啪啪作响，“不会再有车来了。”

齐方圆意识到钱禄上半身在逐渐恢复知觉，她环视四周，企图找到逃离的办法。可是这会她什么也没有，“广播”也不管用，除了A北两辆相撞的地铁之外——

等等。

她灵光一闪，转身跑向A北地铁。两辆地铁相撞后第一辆地铁中间车厢被撞出轨道，她进入没关门的车厢，在满是焦化的车壁上拿了一把破窗器，然后跑到第一辆车头。出乎意料的是，车头的玻璃早被震碎，于是她脱下外套盖在玻璃碴上，从外面跳进驾驶室。

‘哒、哒’

稳健的脚步声传来。

齐方圆看着面前的操作台直接拉起拉杆，地铁毫无反应，她又对着按钮一通按。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一边来回摇着拉杆一边回头看钱禄位置。

‘库——噜——’

启动了！

正当她高兴，一只手突然扣在窗框上。随着地铁加速，那只手越抓越死。窗框上的碎玻璃碴嵌入皮肤，殷红的血从指缝中渗出。

“快放手吧！我没有急支糖浆！”

齐方圆在驾驶室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趁手的家伙，她咬紧牙想把钱禄的手掰开。转念一想，万一这个时候钱禄搞骚操作怎么办？

想着她抬起脚，正要踹过去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窜出来。

和钱禄对视的一刹那，她脑子里闪现了108种死法。这个闭塞的驾驶室里实在没有她施展身手的地方。

她眼看着钱禄抬起右手，紧接着一道刺目银光闪过，并逐渐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