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灼 第4章 第 4 章

周一，六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起早贪黑、累死累活、还要掏钱上课的高二学生吴嵇，一脸怨气的起床了。

他刷完牙，先是用洗面奶仔仔细细洗了一遍脸，然后擦完补水，再细致涂好防晒，最后拿起一旁的口罩，遮住了自己小半张脸。

“呦，吴哥感冒啦？”

距离早读还有十分钟，吴嵇坐在自己座位上，将口罩摘下，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才对着他同桌韩宴摇摇头，沧桑道：“没呢，做了好事不想见人。”

“啊？”韩宴一脸疑惑，还想再问，却被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打扰。

“吴嵇！”段屿高兴地跑过来，拍了拍吴嵇的肩膀，笑道：“太感谢你啦！我昨天去看了猫猫，那医生跟我说，多亏了你前天带它去了医院，要不然猫猫就要死掉了。”

吴嵇皮笑肉不笑道：“可太亏了我了。”

“什么什么？什么猫呀？猫为什么要死掉了？”韩宴伸着脑袋，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段屿转过头便跟他绘声绘色讲起前天发生的事。

听得吴嵇越来越烦。

还剩五分钟就要早自习，段屿分享完终于走了，吴嵇看着韩宴一脸崇拜的表情，作了一个尔康收手的手势，“停，我问你一件事。”

“什么呀吴哥？”

吴嵇微微低头，小声道：“你认识我们学校的陈勘吗？”

韩宴听完更小声道：“也不算认识吧，听过某些有关他的传闻，怎么了吴哥？他惹你了？”

“没有，你说说，我有点好奇。”

“他啊，性格很孤僻，不爱和人相处，没什么朋友。”

吴嵇一听，眸子一闪。

没朋友，那不是很好骗？

“听说心理挺扭曲的，父母不在他身边管他，他就咒他们全部死了，说话特别难听。”

父母还不在，吴嵇眸子再一闪，那不是很好控制？

“家里没什么钱，白天上学，晚上要去网吧看机子，好像认识什么混社会的，班上没人敢跟他说话。”

吴嵇大喜，还没有钱，还不是特别好拿捏？

“总之这种人你最好不要接触。”韩宴摇着头皱着眉讲完，扭头一看吴嵇一副势在必得的表情，吓了一跳，“吴哥你这什么表情？”

“啊？”吴嵇稍稍收敛了嘴角的微笑，“你知道他去哪个网吧看机子吗？”

“知道啊，就神秘的三十六号啊，我们学校附近最近的网吧，吴哥你不——欧忘记了你有电脑。”

吴嵇：“导航搜的到吗？名字叫什么？”

“你搜附近网吧就搜得到，至于名字……呃……你去了就知道了。”

当夜，吴嵇迫不及待就去了。

跟着手机导航，吴嵇穿过一条马路，又拐进小巷，捏着手电走的格外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会踩中泥巴或者垃圾。

他微仰着头，眼睛扫过一个又一个广告牌，一边走一边数摊位。

吴嵇低头，手机屏幕亮着光。

韩宴：［吴哥，你真去啊？］

韩宴：［从路开头数，第三十六个就是了。］

韩宴：［不过最近在查，管的比较严，去的时候记得带身份证啊。］

吴嵇走到巷子中间，也正好数到36，灯光投射在一块黑乎乎的牌子上，可以隐约看见四个大字——“王八网吧”。

要是读不标准，很容易念成王八玩吧。

这就是不念网吧名字的理由？

吴嵇笑了好一会，并不着急进去，而是给韩宴发了一张照片。

吴嵇：［谢了，我来到了神秘的三十六号。］

韩宴：［你家不是有电脑嘛？］

吴嵇：［在家玩没意思。］

韩宴本来想发那也不至于晚上来吧，还没打完就看见了一条新的消息。

吴嵇：［大白天玩也没意思。］

韩宴：［……］

韩宴：［行行行，谁意思过你啊。］

吴嵇将门推开，网吧里面光线很暗，也很安静，放眼看去，只有柜台那坐着一个人。

陈勘半截身子隐在光下，听见有客人来，头都懒得抬，吴嵇却敏锐察觉出他半弯的腰微微抖了一下。

很快门关上。

吴嵇走到柜台，微皱着眉，看着陈勘就坐在一张小木凳上，神色冷倦，头发有些凌乱，眼窝下一片乌黑。

吴嵇盯着，眉头更加皱了。

“身份证。”陈勘伸出一只手，修长干净但被冻的泛红，“未满十八不得入内。”

吴嵇闻言半俯下身，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口罩，语气带着一点笑意，“你不认识我啦？”

“身份证。”陈勘低头忙着做题，没什么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拿过来。”

吴嵇只能从口袋里将证掏出，大拇指遮住自己的脸，又凑近一点，道：“陈勘，抬头看看我嘛。”

“你有——”陈勘抬起头刚想骂人，但对上吴嵇含笑的眼睛，瞳孔微微缩起，愣住了。

吴嵇趁机将自己的身份证举在陈勘眼前，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认真介绍道：“吴嵇，谐音是无机化学的无机——”

吴嵇还想再说，耳边突然刮来一声不可置信的男音咆哮。

“黑毛！”

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吴嵇转过头，看向门口站住的人，也不由惊道：“黑心老板？”

场面一瞬间极度安静，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内心想法空前一致，都是——你怎么认识他？！

最终，王霸打破僵局，挡着陈勘面前，阻隔吴嵇的视线，笑着拍了拍吴嵇的肩膀算是打了个招呼，随后家常似的问话：“一进门就看见你了，你刚刚是在和他说话？”

吴嵇眨眨眼，否认道：“没有啊，我刚抽出身份证你就出现啦。”

“欧，”王霸摸了摸自己的胡渣，继续试探，“你来这上网的？”

“对啊，”吴嵇表情没变，继续撒谎，“今天有场重要的比赛要打，但是电脑突然坏了。”

“这样啊，”王霸爽朗大笑，拍了拍吴嵇的肩膀，“找我开机子就好了，坐在前台的那小子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别打扰他了。”

“是吗？”吴嵇挑了挑眉，“不会说话但也不会一直不想说话吧，我看他校服，我们应该是同校，完全可以用眼神和手势交流啊。”

王霸尬笑了几下，又道：“他写作业呢，最烦别人打扰了，你眼神交流也得看时候吧？”

吴嵇立马反驳：“劳逸结合，总要休息吧，我觉得现在正是时候。”

两个人对视几眼，又各自不怀好意笑了笑。

吴嵇继续试探：“而且我刚刚看了他一眼，黑眼圈有些重啊，你这老板不会欺负员工吧？”

“哈哈，开什么玩笑，我这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压榨员工，这黑眼圈都是他学习熬出来的。”

“学习也得讲个环境吧，我知道附近有家自习室就很不错啊，我可以带他去那里呀，”吴嵇投沙射影道，“毕竟你这网吧环境那么吵，恐怕影响他学习效率吧。”

“哇，”王霸讽刺道，“你有那么大方？”

吴嵇笑笑，“有张VIP卡，不用白不用嘛。”

“是吗？”王霸继续道，“那你酒吧的——”

“什么酒吧？我一个正在读书的高中生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吴嵇咬着牙，被揭老底无奈退了一步，“算了不聊了，麻烦先开个机子吧老板，我那个比赛要开始了。”

“好呀。”王霸假笑一会，夺走吴嵇手上身份证，转过身走向前台，依旧将陈勘挡的严严实实。

吴嵇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黑心老板，言而无信就算了，还这么胖一只。

我是豺狼虎豹嘛？挡的那么严实，我难道会吃了他？

搞得好像陈勘是他亲儿子一样？配吗？

吴嵇在口罩之下，阴着一张脸，继续数落着王霸。

要钱没钱，要脸没皮，出口成脏，道德低下，假仁假义。

如果是真的对陈勘好，那为什么陈勘会被困在学校九点多？为什么会没有伞淋着雨？为什么会选择一个人去找猫？为什么黑眼圈那么重？为什么要在网吧这种环境下写作业？

吴嵇在心里冷笑，推测王霸不过是想用一点点低廉的关心以及一小叠钞票，投资一份利润极高的养老保险而已。

所以——他凭什么阻止我看我未来的男朋友？

吴嵇阴恻恻想着，他究竟知不知道他未来的养老保险有一部分甚至需要我来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