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地带 第13章 第十三章

李奕阳浑身都湿透了，双手撑在地上，从旁边人的视角看过去，几乎像是跪在程述面前，仰视着程述。

他不理解程述的胜负欲，但还是缓和气氛，笑了笑，说道：“是，我输了。”

“你打得比我好多了，希望下次还有机会一起打球。”

李奕阳向程述伸出手去，以示友好，程述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李奕阳的手：“我不跟手下败将打球。”

站在旁边的其他男生有些看不过去，替李奕阳抱不平。

“拽什么啊！”

“也太狂了。”

“什么玩意！”

“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

唐子俞看到这一幕，上前去拉了拉程述，小声劝道：“他没惹你吧，你为什么这么针对他？”

“而且平常大家关系都不错，不要闹得太僵了。”

程述甩开唐子俞的手，捡起了自己的背包，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球场。

唐子俞无奈地看了一眼不知道生哪门子气的程述，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以后，这才回头去跟李奕阳道歉。

“别放在心上啊，他这个人脾气大，直来直去，不懂委婉，你多担待点，别跟他一般见识。”

李奕阳并没有生气，笑着道：“不会的，大家经常一块打球，这点小事怎么会放在心上。”

“可能是我哪句话没说对，让他不高兴了吧，我以后注意点。”

唐子俞拍了拍李奕阳的肩膀：“有机会再一起打球。”

“好。”

程述直接去了体育馆的更衣室。

一走打开淋浴间，还没进去，就听到吵闹声从里面传来，程述推门的手收了回来。

他不想跟一群人一起洗。

转身又回到了更衣室，程述打开自己的柜子。

这是校篮球队成员的专属储物柜，虽然他才转学来不久，但是校篮球队的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他之前的比赛经历，邀请了他好几次，希望他能加入学校篮球队，并且给出了很好的条件。

他没什么兴趣，好几次都以要专心学业为理由拒绝了，但是对方一直没有放弃。

最后，他勉强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开出了条件。

他参加篮球队可以，但是他可以自己决定是否参加集体训练，要有绝对的自由时间……

各种条件列出来以后，连程述自己都觉得苛刻，没想到教练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而且许诺他这段时间不用加入球队，等到适应了新环境，彻底想清楚了，再去找他。

话说到这种份上，程述现在也跟加入篮球队没什么区别。

一打开柜子，各种粉红色带着爱心贴纸的信封哗啦啦地滑了出来，全都落到了地上。

程述看都没看地上的一堆情书，从柜子里拿出了自己的毛巾，‘啪’的一声，又关上了柜子。

唐子俞和何睿回到教室以后，没有发现程述的身影，还有些奇怪。

倒是徐筱雅，一直观察着门口的动静，一见到唐子俞和何睿，就按耐不住要上去问他们。

温柠拉住徐筱雅：“算了吧，别去问了。”

“问问又没什么了，解一下新同学的来历呀，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温柠终究还是没有劝住徐筱雅。

徐筱雅一路小跑上去，把唐子俞和何睿拦了下来，拉到一边的角落里，说起了悄悄话。

温柠一直注意这三个人的动向，徐筱雅突然回过头朝他看了一眼，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温柠还是矜持，不好意思过去。

还是徐筱雅又跑回来，直接把她拉了过去：“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想听，现在是我拉着你来听的，不是你自己主动的，这样行了吧。”

唐子俞看着面前两个有些古怪的女生，十分不解：“神神秘秘把我们拉到这里来，到底有什么事要说。”

“想跟你们打听点事。”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当然是关于程述的了。”

“他以前哪个学校的？”

“为什么高二了还转学过来？”

“而且我们学校不容易进的，而且还是中途转过来，他怎么那么大本事？”

唐子俞往后退了些，揉了揉耳朵：“你一下问这么多怎么回答，

能不能一句一句清楚了。”

徐筱雅想了想，说道：“那先说说他为什么转学吧？”

唐子俞突然故作神秘，压低了声音：“说起这个原因，那可就不一般了。”

“看来有八卦？”

“这个你听我慢慢说。”

徐筱雅非常兴奋：“快说。”

“这个……要怎么说呢……”

唐子俞这个那个绕了一大圈，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徐筱雅没了耐心：“你能不能直接说重点，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这不是在说……”

何睿看不下去了，插了一句：“因为打架，闹得挺严重的，所以转过来了。”

徐筱雅惊呼：“真看不出来啊。”

“平常斯斯文文的，打架居然闹到被开除了，肯定是很严重的事情了。”

“谁跟你说是被开除了。”

“打架然后转学，正常人都会觉得是被开除吧。”

“关键就是这，说来也奇怪，他不是被开除的，但具体因为什么事打架我也不太清楚，确实闹得挺大，对方进了医院，为了平息这件事，他妈赔了不少钱，医药费、误工费各种费用……那家人就是贪心，用他儿子被打这件事借机敲诈，其实伤也没那么严重，就是点皮外伤，也没伤筋动骨，对方还要求程述亲自去鞠躬道歉，当然程述这种脾气是不可能去的，所以就赔了不少的钱。”

温柠突然小声说了一句：“他把对方打伤了，是他做的不对，道歉是应该的吧。”

即便出于个人情感，她应该站在程述一方，但客观来讲，被打的人好像才是受害者。

“这话不好说，当时问了他也没具体说打架的原因，只是说那个男的该打，他还觉得打的不够。”

“出了这件事之后，程述被教育了一顿，给了警告处分，但是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直接就提出了要转学。”

“好笑的是，你知道吗，他一提转学，他们学校老师就急了，好说歹说也不让他走，非要劝他留下。”

“为什么啊？”

“第一是因为他这个人成绩好到夸张，常年保持全市前三，高一的时候就参加了全国的物理竞赛，拿了金牌，老师为了成绩，为了学校名声，也不想放他走。”

“第二呢，他家给学校赞助了很多钱。”

徐筱雅有些不明白了：“像他成绩这么好，应该是学校给他发奖学金，怎么还需要他交钱给学校？”

“我们市里一个排名前几的企业是他们家的，反正就是非常有钱的那种，他妈又特别宠他，怕他在学校受一点委屈，所以给全校都换了全新的空调桌椅，反正就各种东西都换了，就为了他上学舒服点。”

听完这里，徐筱雅已经发出了惊叹：“这是……贵公子来体验生活了？”

唐子俞一摊手：“所以你说他不管是长相还是成绩还是家里条件，全都优越得不行，还能没点脾气了。”

“要我说，我要是有他这种条件，比他傲多了，那肯定是谁都看不上。”

“他的脾气还算好的了。”

“其实时间长了，发现他这人真挺好的，只是不会委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他是没情商还是别的了。”

“那……他之前有几个女朋友？”

徐筱雅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男的在一起不都聊这些吗？”

“我是问过了，但他不肯说。”

“是啊，他口风可紧了，怎么问都不说。”

徐筱雅捏着下巴，经验老道的样子：“我看肯定是太多了，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不然就是怕说出来吓到你们，所以才一直不肯说吧。”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喜欢他啊？”

徐筱雅面不改色，坦诚道：“帅哥谁不喜欢，我是个正常女的，当然对帅哥有兴趣了。”

徐筱雅这么直接，反倒让唐子俞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子俞看了一眼安静的温柠：“你也是？”

“我……”

“她是陪我来的，八卦一下不行啊？”

“好了，今天谢谢你了，别说出去啊，最主要是别跟程述说。”

“你都敢问了，还怕他知道。”

“那当然了，在你们面前不用维持形象，但是在他面前，还是要留个好印象的。”

何睿突然问了一句：“程述还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打完球就走了，现在都没回来。”

温柠有些着急地问了一句：“你们没一起吗？”

“他刚才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打得可拼命了，按他那种打法，正常人都受不了，而且他根本没给我们表现的机会，一个人打全场，我们都傻了。”

上课铃响后，程述还是没出现。

整整一节课，温柠都不在焉，一直偷偷瞄最后一排的座位，可是直到下课，程述的座位一直是空着的。

连着三节课，程述都没有出现。

温柠心里七上八下的，根本听不进去老师讲课，只想着程述究竟去了哪里。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跑去找程述。

学校很大，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程述，去了食堂、超市、篮球场，各种程述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有见到程述的身影。

找了一圈，温柠看着眼前最后一处没找过的地方。

体育馆。

体育馆空荡荡的，寂静无声，有些空旷，温柠走进去，试探性地喊了几声程述的名字。

没有回应，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她听到了更衣室方向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

温柠好奇心升起，朝着更衣室走了过去。

声音是从男更衣室传来的，她不敢进去，只能站在门口问：“请问里面有人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水声突然就停了。

这更是让温柠被吓得不轻，本来就是空荡荡的体育馆，突然出现水声，可她一靠近，水声就停了，而且没有人回应。

她心突突地跳，又喊了几声：“有人吗？”

“没人的话，我进去了？”

“我真的进去了？”

始终没人回答，温柠走进了更衣室。

除了最后一间淋浴间，其他的门都大开着，一眼看到底，没有人。

温柠一步一步朝着最后一间淋浴间走去。

门是关着的，也没有水声，温柠缓缓伸出手，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传来‘咔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