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她 第8章 Chapter8

楚楹转过头，看见了一个化着浓妆的女生。

女生留着一头黑长直，穿露脐短袖，脸蛋上的粉不知刷了几层，眼睑下方化着大大的卧蚕，鼻影和修容生硬，口红鲜亮而润泽。

楚楹努力辨认了半天，依旧没认出这是谁。

女生见楚楹打量半天却不出声，便明白对方没有认出自己，她倒也没有尴尬，打哈哈道：“看来咱俩是太久没见了，你都认不出我了。我是娄悦啊。”

楚楹瞳孔微缩，语气不可置信：“娄悦？”

娄悦与楚楹从小一起长大，是她在云尧的童年好友，只可惜楚楹离开云尧时才八岁，两人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只是娄悦小时候是个腼腆内向，是个糖被抢了会“哇”的大哭，瓶盖需要楚楹帮忙拧的小女孩。

楚楹很难将小时候的娄悦与现在的她联系在一起。

“嗯，很惊讶吧？我是不是和小时候一点都不像？”娄悦眼带笑意，她直接在楚楹旁边的楼梯上坐下了，像是一点都不嫌弃脏，她把手臂放在膝盖上，偏头看着楚楹，目光似欣赏又似羡慕。

“你身上的是裙子是miumiu的新款吧？”

楚楹低头看了一眼裙子，声音没什么起伏：“不知道，不是我买的。”

“真好啊。”娄悦感慨道，眸光略微黯淡。

顿了顿，她又扬起嘴角，真切地说：“看见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楚楹走过去，将娄悦从楼梯上拉起来，轻声道：“地上太脏了，你过来和我一起坐行李箱上吧。”

娄悦拍了拍裤子，不在意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回去洗洗裤子就好了。”

两人背对背半靠着行李箱坐着，楚楹垂眸，突然开口：“其实我过得也没有那么好。”

“是吗？”娄悦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茧子，叹气道：“我以为……我们两个之中至少有一个过得好。”

“对了，你在哪个中学读书啊？”

“洵城一中。”

娄悦一下子转头，惊讶道：“就是那个我们省最好的高中？楚楹，你太厉害了!”

娄悦激动地抓着楚楹的手，回忆道：“小时候一起玩游戏你就总是赢，那时我就察觉出来你比我们小区里的其他小孩都聪明。”

“只可惜，”娄悦垂下目光，语气变得低落：“当时我们还约定长大要一起上京大呢，如今我是没办法兑现了。”

楚楹轻轻将手放上娄悦的肩，问道：“怎么了？”

“我只上了职高。”娄悦说。

“职高里的人天天抽烟打架谈恋爱，怀孕劈腿打孩子……”娄悦掰着手指数着，“完全没有人认真听课，女生的妆一个比一个化得浓，男生一个比一个流里流气。”

“大家都想着混过高中三年，然后进厂子找工作。”

“生活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头。”娄悦的眼神空洞而茫然，盯着对面的水泥墙沉默下来。

半晌，她又提起嘴角，释然地说：“今天看见你，我好像看见了另一种人生。”

“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生活呀。”

楚楹静静听着娄悦的话，忽然拉住她的手，认真道：“娄悦，别人是不能替你活的。”

“你只有自己牢牢抓住生活，让它不要偏移你期望的轨迹。”

娄悦看着楚楹握着自己的手，净白修长，指甲圆润而干净，她偏过头，笑道：“不聊这个话题了，聊点其他的吧。”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

楚楹：“五天。”

“这么久？那你一定要好好逛逛，云尧这几年变了不少呢。”

楚楹问：“明天你有时间吗，我们一起逛逛？”

娄悦无奈道：“我现在每天都要去我妈的超市里帮忙，一直到下午三点她才让我回家，五点半我弟补完课我又要去接他放学。”

楚楹思索片刻，说：“那我和你一起去店里，等你下班？”

娄悦：“可以呀，只是在店里坐着很无聊，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我可以把作业带过去写。”楚楹说。

娄悦笑道：“还是你们学霸爱学习，走哪都不忘作业。”

她又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突然“腾”的起身，苦恼地皱起眉，“糟了，已经17:20了，我得去接我弟放学了。接晚了我弟又要给我妈告状，我妈又得骂我。”

“我们先加个微信吧。”楚楹提醒道。

娄悦一拍脑袋，“哦对，我怎么忘了。”

和楚楹加上微信后，娄悦与楚楹告别，“那我们微信联系，我就先走了，拜拜！”

“拜拜。”

楚楹对着娄悦急匆匆下楼的背影挥手。

*

楚楹又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等到爷爷奶奶来了。

楼梯间回荡着魏云淑骂骂咧咧的声音：“楚华昌你给我保证过多少次‘不打麻将了’？结果今天下午趁我睡觉又去了！我说前一晚你怎么拉着我熬夜看电视，早上又多早就拉着我起来，原来就等着我下午困了你好跑去麻将铺打麻将啊！”

“死老头子就知道败家！”

楚华昌有气无力道：“你都说过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那我说这么多遍你听进去了吗！”

两人吵着走到四楼，魏云淑看见楚楹坐在行李箱上等他俩，对着楚华昌又来气了：“都怪你！害楹楹等咱们等这么久!”

楚华昌这次没反驳，默默挨了训。

“奶奶！爷爷！”楚楹从行李箱上下来，钻进魏云淑的怀抱。

“老头子一边去！我和乖孙女这么久没见了，得好好抱抱。”魏云淑瞪了一眼想过来抱楚楹的楚华昌，又转头，摸着楚楹的脸一脸疼惜地说：“这么久不见，我的楹楹又长瘦了。”

楚楹小声反驳了一句“没有”，魏云淑却又抢话道：“我每次打电话，你妈都说你很好，下次我要好好问问你妈到底在怎么养女儿！”

看着魏云淑气呼呼的样子，楚楹心中淌过一股暖流，她将魏云淑抱得更紧了一点，闷闷道：“奶奶，我好想你。”

“我也想我的乖孙女。”魏云淑慈爱地看着楚楹。

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从衣服兜里掏出钥匙，钻进钥匙孔里，焦急道：“我锅里还煲着绿豆排骨汤，别水都煮干了吧？”

“楹楹，你的拖鞋在门口，白色的那双。”魏云淑丢下这么一句，就迅速冲进了厨房。

背后的楚华昌拍着胸脯松了一口气，换上拖鞋坐到了沙发上。

楚楹换好拖鞋，同样坐到沙发上，盯着楚华昌说：“爷爷，你怎么又偷偷跑去打麻将了?你不是知道奶奶最讨厌和赌有关的一切东西吗？”

魏云淑的父亲就是因为赌博把家里的钱败光的，当年魏云淑都是借的亲戚的钱才读上大学的。因此，魏云淑痛恨和赌有关的一切东西。

楚华昌听楚楹提起打麻将的事，露出头疼的表情，他捏着眉心无奈道：“老朋友约我打麻将我都拒绝过好多回了，这次实在是不好拒绝了。我想着就打偶尔一次没什么关系，没想到你奶奶还是发现了……”

“爷爷，打了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会上瘾的。”楚楹正色道。。

“奶奶说得对，你还是待在家里捣鼓你的字画和花草吧。”

楚华昌有点委屈地说：“你奶奶让我把阳台上种花的地方腾出来给她种菜了。”

楚楹：……

“种菜也挺好的，爷爷你加入吧。”她说。

“饭好喽！”厨房那边，魏云淑端着最后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上桌，招呼楚云昌道：“你去添饭，记得给楹楹多添一点。”

楚楹坐上桌，桌上有辣子鸡，柠檬鸡爪，炒虾仁，梅菜扣肉，绿豆排骨汤。

桌上全是她爱吃的。真是好久都没有这样的情形了。

楚楹夹起一块辣子鸡丁，送入口中，辣椒的辣味迅速在口腔中蔓延，伴随着花椒的麻感，带来一种刺激的快感。

她忍不住说：“还是奶奶做的菜最好吃！”

魏云淑眼带笑意地看着楚楹，“那当然了！”

顿了下，魏云淑又问：“你妈是不是很少做你爱吃的菜？”

楚楹闻言，沉默地嚼着鸡爪，没有回答。

魏云淑看见楚楹的样子，也明白了个大概，她冷哼了声，淡淡道：“你妈是自己的女儿不关心，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别人的女儿身上了。”

“她当初跟我说，要戴震过更好的生活，结果更好的生活就这？”魏云淑扯唇道。

楚华昌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魏云淑，示意她少说两句。

魏云淑更烦躁了，冲楚华昌骂道：“你就一直是个窝囊性子！自己窝囊还要劝别人和你一起窝囊！”

楚华昌埋头吃饭，不说话了。

“楹楹，要是你受委屈了，一定要跟我们讲。实在不行，就回云尧！我们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供你读书还是供得起的。”

楚华昌又忍不住插嘴：“洵城的教育资源比咱们云尧好多了，人家在洵城书读的好好的，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魏云淑瞪了楚华昌一眼，又想到什么，没有再说话。

楚楹听完魏云淑的话，眼眶微涩，她开口：“要是受了委屈，我会跟奶奶说的。”

“不过我也没那么脆弱，不会遇到一点困难就逃避的。”

说着，她的嘴角又扬起一个弧度，“还有，我会经常回云尧看你们的。”

*

吃完饭，楚楹走进魏云淑和楚华昌为她收拾出的卧室。

卧室虽然不大，但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床单被套也是新的。飘窗上挂着一串紫色的风铃，被夜风吹得叮当作响，声音清脆。

楚楹走到飘窗前，把胳膊放在冰冷的栏杆上，头枕着胳膊，静静凝视着窗外的景象。

这间房间的方向是朝着小区外的，能看见很远的风景。

夜空如浓墨晕开一般，深远而幽谧，零零散散的缀着几颗星子，明亮的弯月高悬在中央，洒下柔和的光辉。近处密布着幢幢低矮的居民楼，灯火通明；远处群山已经模糊了轮廓，只能看见一团团浓郁的黑。

一切都和她小时候一般无二。

楚楹拿起手机拍了张照。

她将照片发给柠檬芝士，并补了句：

又看见了熟悉的月亮。

祝大家新年快乐呀！[加油]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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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