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余生 第8章 第 8 章

“老实一点，早上还说我出尔反尔，我看你出尔反尔。”明若昼被她骂的没脾气，乖巧的等待孙静钗下一步命令。

方才在水手们面前装的活泼小姐样荡然无存，把明若昼脑袋用力塞回车上，再三警告了他不要说话。又对着福莱和飞湍千叮咛万嘱咐，一步三回头回到了码头。

本来孙静钗是打算自己来商量出海的事情的，不料明若昼突然就闹起来脾气，说什么都要跟着孙静钗一起去。

明家从来没有明令禁止过明若昼出门，只是大家伙都默认了把大公子藏在家里就好了，省事。

明若昼自己也没有什么出门的**，常年就蜗居在自己屋里，偶尔才被赵姨娘带出去透透气。倒是比孙静钗更像是闺阁小姐。

这回不知道怎么了，打定了主意要和孙静钗一起出门。上辈子孙静钗都没见过他那么犟。

“我要去，我要去，孙妹妹我要去。”明若昼见孙静钗半晌不答应，索性倒在地上撒泼打滚。抱着孙静钗的大腿，像个橡皮糖一样怎么也甩不开。

孙静钗一手扶额一手扒拉着明若昼。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谁家好相公抱着自家娘子的大腿在地上拖啊。这要是传出去，孙静钗还要不要面子了。

福莱和飞湍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

“非礼勿视，小姐你和大公子商量好了再叫我们哈。”说完两人就脚底抹油的跑了，还贴心的给孙静钗他们关上了门。

眼下房间里又只剩下孙静钗和明若昼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孙静钗艰难的维持平衡，对明若昼先是好言相劝再是严厉呵斥，都没用。

他就是死死的抱住孙静钗，闭上眼睛装着听不见。

平日里给个甜头明若昼就放手了，现在孙静钗又是糖瓜又是糕饼的哄骗，明若昼也不管，就是牢牢粘在孙静钗身上。

孙静钗无奈，自己再怎么着也是养在闺阁里的弱女子。明若昼这样的成年男性要是打定主意抱着她不放了她也没办法，只能暂时应下稳住明若昼。

“好好好，相公我带你去，咱们先放手好不好。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呢，这个样子传出去多不好听。”明若昼听见她说带他去，眼睛马上睁开，直勾勾的盯着孙静钗。

孙静钗有点心虚的移开了眼睛，不敢和明若昼对视。盘算着到时候一早出门就没什么事情了。

最多回家和自己闹会，多哄几句就行了。感觉像是哄骗小孩子，孙静钗良心有点痛。

明若昼放开孙静钗，翻箱倒柜的找出了纸笔，递给了孙静钗目光炯炯：“姨娘说了，签字画押不能抵赖。”说完对孙静钗甜甜的笑了，单纯的没边。

赵姨娘啊！教什么不好教这个。孙静钗是个商人，签字画押就是她的底线，这要是签上了自己赖掉就不成了。

当下明若昼盯着，孙静钗硬着头皮给他签，故意写错些东西想让合同不生效，自己良心好受点。

可偏偏赵姨娘要教就教了全套的，明若昼马上就拉住孙静钗的手：“不对，不对，孙妹妹写错了。”握住孙静钗的手补完了剩下的字。

孙静钗还在嘀咕着上辈子怎么不见明若昼那么机灵，那么点机灵劲儿不对外，用到自己屋里来了。

还没想两句眼睛就亮了，明若昼拉着自己写的字，苍劲有力一气呵成。倒像是出自名家之手。

她拿起纸来上下打量，上辈子她没有关注过，原来明若昼的字那么好看！照理来说字好的人学习能力不会太差，明若昼只是呆了点说不定教教也能到个中等水平。

“你再写几个字我看看。”说着找来新的纸，叫明若昼写。明若昼听话的随意写了几个字，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不错不错是好字。

一直以来明夫人就以大公子年幼丧母又痴傻可怜为理由，一直不给他请夫子，美其名曰要让孩子开心。

那么大个人了，也就认识几个字背了几首诗，还是赵姨娘偷偷教的。

顿时对明若昼更加怜悯了，好好的人再不济这书法也能被世家贵族捧上天，有她孙静钗在，顽石都能卖好价钱，更何况明若昼这块璞玉呢。

“相公，你可曾读过什么书，识了多少字，会不会算数记账？”孙静钗像只看到了肥肉的狼，眼冒精光。

明若昼被她突如其来的一系列问题砸晕了，还以为她想分散自己注意力来强合同。

三下五除二先把纸收好了，再警惕的望着她：“姨娘教我读了些诗，余氏不叫我学，说我学不会。”

他说的余氏就是明夫人，因为是用明侯爷远房亲戚家的名义做的续弦，平日里姓氏都不叫人提起。

只让叫明夫人，免得回忆起陈年旧事，丢的是她自己的脸。

明夫人得偿所愿做了正室夫人，明若昼却死活不肯改口，照样余氏余氏的喊。

明夫人要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不好和一个傻子计较，碍着府里的面子没有强求。

在吃食上篡夺下人克扣，更是扣下了本该教书的夫子。侯爷和明若昼没什么父子情分，由着明夫人欺负。

本来赵姨娘是要搭把手的，可惜当时自顾不暇，大女儿要进宫了，小儿子还刚刚会爬，明若昼就又被耽搁了。

眼下孙静钗嫁进来了，自己的相公居然还只能背几首诗。

明若昼的智商是不及常人，但是学习能力不错，简单的差事还是可以干的，明夫人这是想让明若昼困死在侯府里，碌碌无为一辈子！

“这样吧，妹妹我做生意赚了钱给相公请夫子好不好，相公想学吗？”对上明若昼，孙静钗总是有耐心些，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话的语气软了，眼神也温柔了。

明若昼最喜欢孙静钗温温柔柔的样子，他的孙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发起脾气来太凶了：“孙妹妹，我想念书。”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明夫人看的再怎么严，她孙静钗也要把夫子带到屋里来教明若昼读书明理。顿时连做生意的动力都翻了一番。

明若昼哪里管孙静钗的雄心壮志，他只想着孙静钗过几日能不能带他出门。小心翼翼的把合同藏好，不叫孙静钗偷了去。

孙静钗也不急着和明若昼争辩，她自己答应了明若昼不错，但如果明若昼自己反悔呢？

算准了明若昼是个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主，孙静钗早上天不亮就爬起来了，穿戴整齐。

正描着眉呢，明若昼的脸出现在了铜镜里。

“啊哈哈，相公好早啊，不如再睡会？”孙静钗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明若昼当真能起得来。自己已经够小心了，做贼一样从床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穿衣打扮，怎么明若昼还是醒了呢。

明若昼一脸幽怨的看着孙静钗，什么话也不说。那俊朗的模样如果不说话，还真的是个大帅哥。

他就在一边赌气，孙静钗画了一半的眉毛也不好去哄他。就由着他先生会儿气了。明若昼自己在一边翻箱倒柜，等孙静钗画完眉毛，把白纸黑字送到了孙静钗面前。

孙静钗眼前一黑，这不就是前几日和明若昼签字画押的产物吗。这小子还留着呢。铁了心了要和自己一道出门了。

也不知道明若昼这次为什么那么执着，他都那么早起来了，孙静钗不可能真的把他摁回被子里。叫了几个侍女来给明若昼更衣梳头，自己想先去看看车马备好了没。

不料明若昼拉着她不让她走：“孙妹妹爱骗人，不许走。“这下孙静钗彻底红了脸，出尔反尔被明若昼抓了个正着，尴尬的要命。几个小侍女还好奇的悄悄看她，她恨不得有个洞好给自己钻。

最后还是带着明若昼出门了，在马车上对明若昼千叮万嘱，叫他不要惹是生非。看看可以千万不要同人说话，要是侯府大公子是个傻子的消息叫人知道了，她孙静钗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孙静钗以为万事俱备，没想到福莱和飞湍没拉住明若昼，让他喊出声来了。还是当着码头那么多人的面，喊孙静钗。

怎么可能不生气，也不管明若昼在马车上装什么可怜，回去孙静钗两三句就和季青商量好了，先去见人再做决定。

本来码头上的水手还想调笑孙静钗几句，看他们家大小姐突然发那么大脾气也没问出口，连季青刚刚坚决的态度都软化了，生怕也遭大小姐劈头盖脸一通骂。

大小姐成婚了稳重了没不知道，脾气倒是不小。

只敢小心翼翼的问：“大小姐那位是新姑爷吗？“

孙静钗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仿佛是谴责他聊工作以外的事情：“是，那就是侯府大公子，待会你和我们坐一辆马车，别和他说话。他脾气差醋劲大，也别和我说话。”

煞有介事的吓唬季青，免得他待会哪壶不开提哪壶。

众人咽了咽口水，怎么看新姑爷都是个耙耳朵，怎么看脾气差的都是他们自己家大小姐啊。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老老实实藏在心里，目送季青跟着孙静钗离开，默默为季青祈福，还能好好回来见兄弟。

闹了半天天色都要晚了，再不抓紧孙静钗他们要找的人，怕是不见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