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明月 第6章 第六章

即便是先前已经和她说好留下除妖的明远听了这话都是一怔。

“鸾师妹，这事咱们可以再商量的……”

夜鸾影摆手，“不用商量，我来就行。”

她虽面无表情，但语气十分坚持，显然不欲在此事上过多费唇舌，明远想多劝几句，她竟是一副不听的模样。

“……那好吧。”最终还是明远妥协了，同意了届时由她做那个洞神新娘。

于是一行人将决定告诉了一直等着消息的村长。

听得说这些如谪仙般的道长们愿意施以援手替泉陵寨除妖，村长高兴极了，不仅告知全村的人这个喜讯，叫众人好好招待他们，还将自己的房子也让了出来，好让几人能住的舒服些，如此届时除妖也会上心些。

“……如此便说定了。”村长屋中，将一**来感谢的村民都打发走后，明远才跟村长道，“三日后除了此处，其余村民都要闭门不出，以免横生枝节。”

“好好好，都听道长你们的！”村长连声应是，又说村民为了感谢他们援手，特意摆了宴，想请他们晚上前去。

“不必如此客气。”明远温和道，“除魔卫道乃修道之人本职，何必言谢？”

村长坚持要宴请，明远只得说他们尚有事待办，带除了那洞神后便要继续赶路，不便久留，村长这才不好再劝，只得连说感谢。

后来怕自己留在这儿打搅了，便忙带着老婆孩子去了亲戚那住，同时说要是有需要尽管开口，村里的人都巴不得替他们多做点事。

村长一家离开后，明远便安排了几人的住处，只留了夜鸾影下来。

见大师兄和二师姐要商议事，几人也不便留下，便都散了。

去房间的路上，秦婉婉听得走在身后的弟子小声议论着。

“真是麻烦，原本说好的赶路去罗刹海，眼下竟还要在这村寨中再等几日。也不知道那洞神究竟是个什么境界，若是修为在我们所有人之上，那可如何是好？”

“就是，先前说的下山历练，定的是罗刹海，如今何必在这泉陵寨逗留？便是那洞神修为不高，要再等三日也是多余的时间，真不知道大师兄怎么想的。”

“你以为就大师兄决定？”又一人凑上来，“没瞧见方才二师姐的神情？我估摸着，这事是二师姐撺掇着大师兄干的，要不然方才说找个人扮洞神新娘时，二师姐这么积极？想是这些年门中没什么建树，心里不痛快，便想趁此机会表现表现。”

“你这话说的不对。若是要表现，为何不等到了罗刹海再表现，非得现在？”

“你懂什么？”那人一个白眼过去，“罗刹海是什么地方，整个神荒哪个门派弟子不去那儿历练？按部就班的历练便是有成绩了又如何入得了阁主和诸位长老的眼，就是要另辟蹊径，做点旁人未曾做过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个理，要不然二师姐连让三师姐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正说着，又有人觉着不对，“可是不对啊，二师姐素来资质平庸，就连阁主都说，她除了铸剑之术拔尖外，其余处处平平，这回坚持要除妖，还准备亲自上，以她的资质，难道就应对得过来？”她就不怕自己修为不够出什么意外？

“她修为不够，这不是还有大师兄吗？再不然我们这儿还有这么些人，你可别忘了，凤影师弟天纵奇才，想是二师姐决定出这个风头时，便已想好退路了。”

“那照你这么说……”

“说够了没有？”

终于，一直跟在后面的凤影听不下去了。

“执器堂和执法堂的长老便教会了你们背后嚼舌根，随意议论同门，恶意揣测前辈？”凤影今日的心情显然十分阴郁，就连说话方式都换了，平日若是听见有人敢随便议论二师姐，他早冲上去骂人了，今天却只是沉沉着眼色，一双眼在方才说话的那几人身上逡巡。

可也不知为何，分明没有动手也没骂人，但眼下的他这番表现，反倒让那几名弟子心中更慌，尤其对上他一双黑沉沉的眼后，几人登时不敢再说什么，住了嘴便离开。

眼见那几人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凤影眼中的浓墨也依旧没散去，而一旁听了个全程的秦婉婉不由地叹口气。

“这些个弟子确实太过分，也不知平日里诸位长老究竟如何教导的，竟让他们对二师姐毫无尊敬之心。”秦婉婉说着看向凤影，“师弟别听他们的，二师姐虽性子冷了些，但为人正直不阿，她说要除妖必定是没私心。”眼见对方面色难看，还以为是他在担忧夜鸾影届时应付不了那洞神，便宽慰一句，“二师姐虽资质不是顶好，但素来勤奋，于剑道上又颇有建树，近日又铸成新剑，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师弟不必担心。”

听到最后那句，凤影才转头看了她一眼，黑沉的眼中瞧不出什么情绪。

“……谁担心她了？”冷着声音说了这句后，他头也不回地往自己房间走去。

留下秦婉婉一脸懵然。

这，平日凤影不是最以二师姐为先了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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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单独留下明远和夜鸾影正商议着三日后如何制服那洞神的事。

“据说那洞神擅幻术，最是会蛊惑人心，想来先前泉陵寨那几个姑娘便是被蛊惑了。”明远分析着，“适才村长说，那洞神还留了话，要新娘穿好嫁衣等着他来，嫁衣村长已经备好，师妹你看要不要试试？”这话刚说出口他自己都滞了滞，显然也觉着不合适。

又不是真的成婚，怎的还要试嫁衣？

好在夜鸾影并不在意，略点了点头，“试不试都行。”

二人这才继续说了下去，最终定好了三日后配合的细节。

眼见聊完了，夜鸾影便打算告辞，话还未说出口，便见眼前人张了张口，似是有什么话，却又没直接问。

“师兄有话直说便是。”

明远又犹豫片刻，最终问出心中的疑问。

“师妹，先前你不是最想赶紧离开这里吗，怎的听了泉陵寨的事后二话不说便决定留下除妖？”明远一开始也曾犹豫过要不要留，毕竟他们原定的历练之处是罗刹海，在这里停留只会影响之后的历练时间。但因着夜鸾影说想留下除妖，他才最终打消了心里那微小的疑虑。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先前一直不愿多停留的夜鸾影又改了想法。

“除魔卫道，乃吾辈职责。”夜鸾影道。

“……？”原本还等着她说详细原因的明远一愣，片刻后回神，“就这样？”

“不然呢？”夜鸾影回望他。

眼见对方双眸深邃浩瀚，没有一丝杂质，明远便知道她并非是随口敷衍，想是心中真的这么觉着。

不由地失笑。

他这个师妹，有时真的很好懂。

比阁中任何人都好懂。

原本还想问她为何坚持要自己做洞神新娘，而不是让秦师妹来，眼下也没必要问了。

想是觉着此举会有危险，所以才选择自己来应对。

思及此，明远摇摇头。

……阁中那些说她冷血的传闻究竟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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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夜一样，夜鸾影还是和秦婉婉住一间房，等她回房间时，秦婉婉每日的修炼已经告一段落。

“师姐，你回来了。”听得开门的动静，恰好在休息的秦婉婉马上起身，“这房间只有一张床，还委屈师姐和我挤挤了。”

夜鸾影并不在乎休息的地方如何，闻言只是摆摆手。

秦婉婉问她和大师兄都说了什么，她也不隐瞒，简单复述了遍，末了道：“你那梦魇复发的蹊跷，这几日要多注意。”

听得这话，秦婉婉才明白，原来对方是记着她梦魇的事，所以先前才和大师兄那样坚持的，不由地心下感动。

“师姐……”她张了张口，想说些感谢对方的话，奈何夜鸾影是个感情淡泊的，也不等她说完，便径直道，“早些休息，今日赶路你也累了。”

秦婉婉满心的感激登时卡住，半晌只能无奈一笑。

不过因着感受到二师姐的关怀，知道她不是平日里自己认为的那样冷漠，秦婉婉感觉两人直接的距离感少了些，便大着胆子问了句。

“师姐，你和凤影师弟，是不是闹别扭了？”

夜鸾影一怔。

“什么？”

“就是……”秦婉婉将今天一整日凤影的不对劲都复述了遍，着重重复了对方方才那句“谁担心她”，末了才道，“要不是闹别扭了，平日总是黏着你一步不肯离开的他，今日怎的这般反常？”

姑娘家多少都会喜欢聊这些事，秦婉婉温温柔柔的，但自然也是对这些感兴趣的，只可惜夜鸾影是个异类。

“没什么事。”听了秦婉婉的话后，她甚至连眉头都未曾一动，声音更是一如往常的冷淡，“想是他自己不喜欢黏着我了也未可知。”

“啊，真的吗？我感觉不像呀……”

“早些休息吧，别想这么多了。”

眼见师姐已经抱着自己的剑合衣而眠，秦婉婉满满一颗八卦之心霎时就被浇灭了，只能怀着满腔的遗憾，也躺下入睡了。

心里却嘀咕着。

小师弟那模样，很明显就是在闹别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