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明月 第11章 第十一章

“鸾师妹，你确定先前你来的时候，秦师妹在房中？”

夜鸾影嗯了一声，明远听了双眉愈发皱起。

“这就奇怪了，依你所言，你是因着无法唤醒秦师妹才先去找了我们，可眼下秦师妹却不见了。好好一个人，怎么就不见了……”

“想是三师姐自己醒了，去找我们了也未可知？”一旁有弟子说句，却被夜鸾影否定。

“那洞神的幻境没这么容易解开，若果真如此，秦师妹该跟我们报信，而不是毫无音讯。”

被她这么一否定，适才开口的那弟子不禁嗤了一声，“那你说是为何？”

夜鸾影看了眼房中陈设情况，又看了看整齐的床铺。

“房中并无打斗迹象，师妹的坤羽缎还放在枕边，若是她自己醒了离开，不会将坤羽缎留下。”

坤羽缎是秦婉婉的法器，平日总是带在身边，就如同夜鸾影甚少让佩剑离身一般。

听得这话，众人才注意到那坤羽缎的存在。

“你是说……”明远语气一沉，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夜鸾影却直接点头。

“秦师妹怕是被那幻象所误，此刻不知去了何处。”就如同先前泉陵寨那几个失踪的姑娘一般。

“怎会如此！”明远脸色一变，“秦师妹根骨也是上佳，平日更是勤加修炼，怎会陷入幻象如此之深？”

夜鸾影说，“师妹先前同我提过，她会上山修道，便是因着幼时时常被梦魇所困，之前在富安镇时，我二人同住，她便梦魇过一回，想来是五行太弱，故而对梦魇幻象难以抵挡。”

“那、那这样说来，秦师妹此时不是危险了？”

陷入幻象之中被操控的不知去了何处，这于秦婉婉来确实很危险。但夜鸾影没像明远那般过于忧虑，她沉下心来感受了一番，接着道。

“我在师妹身上落了一道护心咒，眼下我并未收到警示，想来师妹尚且安全。只是确实要加紧寻找了，否则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

那洞神虽被她重创，但此处离天光墟过近，再加上秦婉婉体质特殊，不知怎的，夜鸾影心中总是难以安心。

“好，那我们便分头行动，务求找到秦师妹。”明远说着还交代众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无论谁先找到秦婉婉，都要赶紧告知，“对了师妹，秦师妹的坤羽缎……”

“师兄你带着吧。”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夜鸾影直接道，“她身上有我落下的护心咒，若是离得近了，我自然能知道她的方位，你带着她的法器，坤羽缎也会帮着一起找的。”

“好。”明远没拒绝，点头应下后便要带着其他弟子离开。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决定兵分两路，明远带着其他长老的弟子，而凤影则跟着夜鸾影。

这也是凤影自己要求的。

明远想了想，觉着凤影天资绝佳，跟着夜鸾影也是个帮助，否则让夜鸾影一人他也不放心便答应了。

“师妹，师弟，那你们自己也要多小心。”说完这句后，明远便转身便要离开，却被夜鸾影唤住，“怎么了？”

“……天光墟。”夜鸾影看着对方，“师兄，天光墟离这里只有五十余里，你们一定当心，莫要误闯。”

见她又一次谨慎地提起天光墟，明远也不由地将这地方放在心上，郑重点头后说了句，“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一行人这才分头行动起来。

直到明远几人离开后，凤影才开口问，“师姐，我们要去哪里找啊？”

夜鸾影沉吟半晌，“洞神老巢。”

说着掌心一翻，召出渊渡，接着纤细的指尖在渊渡凌冽的剑格上画了个复杂的纹样，口中迅速念了句什么，末了道：“去，引路。”

语毕渊渡挣脱她的掌心，在半空中悬浮，又颤动几下，最终剑尖向外，在凤影惊讶的眼神中，径直往外而去。

“走，跟着渊渡！”夜鸾影说着直接起身，凤影见状忙跟上，“师姐，等我！”

两人跟着渊渡疾行约莫半个时辰，最终停留在一处洞穴外。

“是这儿吗？”看着渊渡停下来，凤影忙问了句，“怪道是洞妖，原来真是住在洞里的。”他说着还往前几步，显然想好好观察下那洞穴口，却被夜鸾影一把拉住。

“当心些。”将人拉了回来，夜鸾影拧眉教训了句，“不要命了？连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就敢往里闯？”

凤影闻言忙认错，说自己不是有意的。

让他在自己身边站好后，夜鸾影便示意渊渡去里面探探。

眼见渊渡进去了，凤影便靠近夜鸾影身边低声问了句，“师姐，三师姐在里面吗？”

“不好说。”夜鸾影道，“适才快到这洞口时，我隐约感应到了她身上我落下的护心咒，但具体如何，还不能断定。”

只是越是靠近，护心咒的反应便越大，因此夜鸾影才会让渊渡先入内，若是没危险她再进去看。

正想着，渊渡很快回来了，它悬浮在半空，停在夜鸾影跟前，剑身发出阵阵嗡鸣声，夜鸾影安静听了片刻，便开口道：“走，进去。”

这便是没危险的意思了。

凤影跟在她身后入了洞穴，原以为能看见三师姐，结果只瞧见了怪石嶙峋，枝丫杂乱的洞内，洞穴很大，却并不深，很快就到头了。洞内尽头竟是一株巨大的岩洞莲。那岩洞莲扎根深红的泥土之中，从土里长出长长且粗壮的根茎，一直蔓延出来，爬满了整个洞穴的岩壁四周，仿佛寄生兽一般，死死纠缠着整个洞穴。这景象看上去可怖且诡异。

尤其是此时岩洞莲的所有根茎不知因为什么，竟都在往外渗着紫色的血，那些血一点点流入地下红色的泥土中，显得泥土的颜色愈发诡异。

“师姐……”凤影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景象，毕竟还只是十七岁的少年，心中不免有些发憷，但想到自己要保护师姐，他还是往夜鸾影身前一挡，“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夜鸾影垂眸看向跟前的人，片刻后伸手，将渊渡召回手中。

“师弟，你且让开。”

“啊？”凤影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见身后的人径直绕过他往那岩洞莲本体走去，不由地喊了声，“师姐当心！”

夜鸾影却像没听见一般，走了好几步才停下，接着手下一挥，渊渡剑尖对准那岩洞莲。

“我师妹在哪？”

凤影不明白她此举为何，怔愕之间，忽听得洞内响起道嘶哑难听的声音。

“呵，呵呵呵——”那声音先是在笑，很快便咳了起来，显得十分虚弱，“你来我这儿找你师妹？来错了。”

凤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岩洞莲便是先前他们一直说的洞神，不禁怒道。

“三师姐分明就是你弄不见的，你快将人交出来！”

“人是我弄走的，但她不在这儿……”洞神的声音愈发虚弱，却还是带着讥笑，“身为琼玉掌门，竟连个人都找不着，还认为她在我这儿？哈哈哈，真是叫人觉着好笑——”

琼玉掌门？

凤影一怔。

“师姐，他在说谁？”

眼下洞中除了他二人便只有眼前这株岩洞莲。

夜鸾影没理会自己师弟的话，“三师妹究竟在何处？”面对妖邪，她素来没什么耐心，眼见对方还是不说，掌心往前一推，渊渡剑尖便深深刺入那岩洞莲之中，“呃，啊——！”几乎是剑尖入内的瞬间，洞穴中响起那洞神凄厉的惨叫，显然渊渡让他极度痛苦，可即便是这样，他也还是强撑着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便是杀了我又如何？你的那些同门们，眼下只怕早已和你那师妹汇合了！”

“你什么意思？！”凤影因着洞神最后一句话而质问，对方却再没理会他的任何问题，反倒疯了般地大笑着，整个洞穴都充满了他嘶哑难听的笑声。

而他的本体岩洞莲被渊渡刺入的地方，此时已然开始有凌冽寒气冒出，汩汩寒意从伤口渗入，接着迅速蔓延至所有分支，直至将岩洞莲整个冻住。

“王——”在即将被彻底冻住的瞬间，洞神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大喊了声，“吾王，恭祝吾王重现神荒——！啊——！”

最后那句他话音未落，便彻底断了音。

“师姐，这，他……”

眼见原本遮天蔽日的岩洞莲在自己眼前化作齑粉，凤影整个人一顿，接着回过神来，“他是死了吗？他刚刚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王，什么重现……”

夜鸾影转头看了眼他，接着掌心一转，将渊渡收回，脸上肃杀的神色却让凤影心中一紧。

“怎么了？”不知道她为何面色忽然如此难看，凤影竟不敢靠近她。

“我们中计了。”她森然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

凤影不解，正要问时，便见对方径直过来，接着一把握住他手腕，“走！”

“去哪儿？”凤影没挣扎，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出去，但还是不忘问了句要去哪里。

他二人出了洞穴，夜鸾影便将渊渡往前一抛，接着带着凤影纵身一跃便踩在渊渡身上。

直到渊渡载着两人御剑而行，夜鸾影才沉沉吐出三个字。

“——天光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