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上京的路并不远,一路上沈逍沉默的坐在一边靠着睡觉,醒来也是静静的盯着自己的手发呆。
“队长,他谁啊?”围在另外一堆的人有人小声问道。
“指挥官的朋友,好像还是个研究所的人员,应该去上京干些事。”被称为队长的人看了沈逍一眼,随即解释道。
周围人看向沈逍的眼里又带上几分羡慕,毕竟在现在的环境下能参加研究项目,无论是自身安全程度和福利待遇都是相当优厚的。
“咱们不是增援上京吗?他不等增援结束了再去?”
“不知道,这群知识分子思想咱搞不懂,一个个古怪的很,你不是不知道基地有个小姑娘,看起来和指挥官差不多大,穿了个短袖,胳膊细的一个手都能折断。”
那人伸手比划了一下,周围的人传来唏嘘声。
同一时间,陈潇湘面对着谢韶同样比划着叶安的胳膊,嘴上道:“你是不知道叶安的胳膊有多细,我每次看她拿那个显微镜都怕胳膊被压断。而且叶安的性格你不感觉很古怪吗?一年里几乎每天都泡在实验室内,刚才我和叶安谈话,她说的话严重带有反社会性,指挥官不能这样苛待研究人员啊。”
谢韶被陈潇湘后面一句话问的一头雾水,他问:“我什么时候苛待别人了?研究所五险一金,养老保险全部由国家来交,内城全部配备房屋住所,甚至去医院治病都是半价,每周都有双休日,不加班,所有重要研究人员出门都有人保护,什么时候我苛待她了?”
陈潇湘下巴几乎要掉地,他一改刚才的样子,眨巴着眼睛问:“那我呢?我能去研究所吗?”
谢韶从上而下的把陈潇湘打量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道:“不可以,进入研究所需要入党,考编,并且是研究生毕业,大学所选的专业集中在生物信息学和工程物理学,而你是特种作战,如果非要去研究所工作的话,唯一能胜任的就是门卫保安处。”
陈潇湘瞠目结舌,谢韶看到他的表情摆了摆手道:“好了,不开玩笑了,你刚才说叶安怎么了?”
“我怀疑叶安精神失常。”陈潇湘道。
“具体一点。”谢韶抽出一边的本子,拿着笔准备记下来。
陈潇湘卡壳了,他几次张嘴又闭上,不知道从何说起。
“就……就感觉叶安身上很怪,那种把自己隔离在人外的感觉你知道吗?将自己封锁在一个范围,去追求某些想象,如果一旦追求上后面临的是无尽的空虚,最后很有可能导致自杀。”陈潇湘憋了半晌才说出口。
“自杀?叶安心理没那么脆弱。”谢韶笃定的摆了摆手道。
“你很了解她吗?”陈潇湘开口。
“不。”
谢韶的回答出乎陈潇湘的预料,紧接着陈潇湘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时不由得皱眉。
“既然都不了解了为什么这么笃定?”一股无名的怒火从陈潇湘心中升起,他一手撑住桌面问道。
“她不是这样的人,在二十年前S-CP冤案没有解决完之前她是最不可能自杀的人,而那场冤案这辈子都不可能解决。”
“不可能解决。”陈潇湘喃喃道:“那她为什么要继续探究下去?”
“你知道闻培吗?”谢韶开口问。
“你知道我不可能知道你们以前发生的时的。”陈潇湘手离开了桌面,坐到另外一边的板凳上。
“他是东海市公安局的刑侦大队长。”
过了几秒,谢韶补充道:“应该是前大队长。”
“当年的事发生后人们游街,示威,但是最后都草草结尾,警方压住内部消息,导致大多数人都以为是试验不规范所导致事故。”
“闻培一直查这个案子十年,直到H-4T病毒席卷全球。”
飞机的轰鸣声从城市上空划过,紧接着舱门打开,在无数病变体向上看去的目光中坠下无数身影。
“他奶奶的,军区人全调去隔壁帮忙,结果让公安局的人上,这个月津贴给涨吗?”闻培伸手把卡在电线上的降落伞剪断,一边开口道。
“鬼知道。”他身边的队员伸手拉住绳子将白色的降落伞往一边拉去,俩人在屋顶上的样子全然落在楼对面病变体的眼前。
“老大,看对面。”
闻培的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纯白色的瞳孔和裸露在外的黑紫色脑浆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俩人眼前。
“等等……”
闻培的话音未落,降落在地下的人传来一阵惨叫,紧接着就是杂乱的枪声和痛苦的嘶吼声。
这下,不单单是周围的人愣住了,就连闻培都僵在原地。
警局最近接待过突然发狂对着周围人展开攻击的事件,但是闻培忙于寻找案件证据,隔着人群草草的看过一张煞白的脸和略显惨白的瞳色。
身后的人正准备叫出声,闻培眼疾手快的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道:“别出声,后面有东西。”
身后的天台和这边的楼相连,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弥漫在众人周围,闻培和那人僵硬的扭头看去,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此刻正认真的看着他们。
瞬间闻培只感觉汗毛竖起,冷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这是很典型的第一次遇到病变体的反应,同样的身形甚至说是同样的物种身上却是黑紫色的血迹和脑浆,嘴边是粘稠的鲜血,此刻正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去。
闻培迅速拉住身边的人拔腿就跑,因为动静过大的缘故,病变体踉跄的奔来。
“不对。”闻培看着病变体跑起来的样子喃喃道。
“老大,看他小腿。”边上人手指着道。
闻培顺着他的手看去,上半身狰狞可怖,布满黑紫色的血迹,而下半身却流淌着鲜血,一个小孩的身形此刻正死死的咬住那人的小腿。
“半异化病变体。”闻培减缓了速度,抬起枪口对准咬住那人腿部的病变体。
“老大?你要干什么?!”边上的人惊呼出声,只见那团不见人形的血在空中扬起一道弧线,紧接着砰然落地没了动静。
“三,二,一,跳!”闻培没有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拉住一边的队员翻身跳向另一侧住户的阳台。
“姓闻的你下次能不能提前商量一下?!每次都突然行动,哪天老子心脏吓出病了你给我报销?”
“坏主意不是不能随便往外说吗?”闻培伸手扶住一边的栏杆勉强稳住身形道。
“我踏马是你队友!队友!!”
闻培摆摆手,身后传来声响,两人同时抬头看去,跟随两人跌跌撞撞奔来的病变体整个人呈现怪异的姿势,下半身竭力控制着身体不往下坠去,而上半身嘶吼着往前冲。
“老大,现在咋办?”那人叫道。
“凉拌呗。”话落闻培的枪口已经对准病变体,枪响过后身影极速下坠,闻培看去黑紫色的脑浆和血迹糊满一地。
身后的那人也看了下去,紧接着他似乎想到什么抬头看去,一双纯白的瞳子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落入他的视线。
“老大小心!”
病变体坠落而下,场景如同电影一般逐渐慢放,甚至呼吸之间都能闻到浓重腥气。
“跑!”这下顾不上商量了,俩人同时拔腿就往一边的阳台跳。
同一时刻藏匿在门后的病变体眼神微动,紧接着嘶吼着冲上前去。
“云联!”闻培一把拉住身前人的身体,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向下一层的阳台。
“别——”云联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他仰头看去无数病变体蜂拥而上,闻培从阳台跌落,俩人的场景如同刚才和病变体跌落那般,目光有一瞬对视而上。
场景重置,闻培和病变体一起跌落而下,碎裂开来的头骨和脑浆溅满一地。
手从阳台栏杆伸下去的云联就那么僵在原地,他感觉到脸部划过一滴温热的液体,紧接着一滴泪从他下巴处滴落,直直的砸向地面血肉模糊的尸体。
“闻培的死很仓促,云联最后甚是连他都尸体都没见到。”谢韶说话间别开陈潇湘对视的目光,低头看向手下的地图。
“那云联呢?”陈潇湘开口问。
“死了,半个月前被人恶意推下城门,尸体也没找到。”
“东海市公安局刑侦部全员都死在不同的执行任务中,云联参加了所有执行任务,我着实没想到竟然……竟然会有人去因为职位的原因将其残忍杀害。”谢韶中间的话语顿住,似乎在想自己将云联升职的举动对于他的伤害。
“你……?”
“我此生很少有后悔的事,如果硬要说的话我希望云联能活下来。”
“而叶安的事,闻培死后很多线索连带着他一起从世上消失,可以说当年的案子目前为止就是彻彻底底的死案。”
“所有人都知道,也都相信,唯独只有叶安不愿面对现实,自杀或许对她来说是自己对于当年案件的妥协,但是我相信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所坚定的信念比你我都深,或许有时候死也是架设在一切落定之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