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透过窗纸落在房内的地上,象征早晨到来的是鸟鸣声。
一名女子身着一袭白纱衣,她躺在盟主女儿专属房内的床上,她睫毛如扑翼欲飞的蝶,鼻翼娇翘,齐眉的留海,若粉色花瓣的唇,一束黑发柔顺垂于前,其余如绸缎般的黑发垂落在身后。
窗口似被一阵风吹动,打开了。
一角素衣飘过窗口,来到床边。
床上的女子似感觉到什么,随着停在空气中的素衣,睁开双眼,“彩月?”她没看错么?在江湖上以妖媚闻名的月起门门主今天竟是一袭素衣。
“我以大人家眷的身份随落九天大人进山庄,婉玉你可过的真是逍遥啊。”彩月的话让婉玉辩不明她的话是否为讽刺。
“婉玉,你先后易容,分别化名为婉清和玉姗,那是经过尚书大人的允许。”彩月欺近坐起来的婉玉,“可是这次你不止杀害赤纱,还擅自易容成赤纱,大人对你的做法十分不满意。”
彩月满意的看到婉玉眼里暗了一片,继续说:“不过,我们同门这么久,我也来提醒提醒你,你姓落,你易容不是为了等着做赫连家未来家主的少夫人的。”
婉玉的眼里闪过什么,“婉玉不会忘记大人将给婉玉的重任。”
“大人已经不追究你擅自易容的事了,不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千万不要再伤害赤纱,让她存活于世,还有用途。”彩月脑中忽然浮现那天山谷下落九天看到赤纱晕倒时担忧和关切的眼神,彩月一想到,不自觉眼中也暗了下来。
“什么?!赤纱还没有死?”婉玉着实一惊,她是亲手放了红颜殇的剧毒在短剑上,亲手在赤纱手臂上划了一刀,亲眼看见她跌落山谷的,那红颜殇可是剧毒,她怎么会,怎么会没死?
“是大人救了她。”彩月语气平静,没有解释更多。
“大人?!”婉玉只能用大人觉得赤纱还有利用的用途所以才救赤纱来解释,大人从来不贪图女色,他的情绪似乎常年冰冷如霜,“赤纱不需要在存活于世上,我就是赤纱啊,用我来逼赤延与大人合作也可以,不是吗?”
怎么相同呢?假的,始终是假的,赤延那只老狐狸怎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彩月不再在一个话题里转圈,说道:“如果你用尽所有办法,都没办法让赤延和尚书大人齐反大元,那就让赤延和他的结拜大哥赫连又文反目成仇,好让尚书大人趁他们内乱,攻破他们,再夺江山也就更易了,否则,谁知道留着那只老狐狸在世上会出什么变数。”
“这是大人的意思?”
“如果事事要大人规划安排妥当,大人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彩月似乎仍然是那个妖媚中对他人透着傲慢的女子。
“我……”婉玉难得语塞。
“我这里只有一条不到万不得已才用的计谋,如果你无法让赤延与尚书大人合力反大元,就
在和赫连重初成亲前夕和任何一个男子私通,或者私奔,总之不要给赫连家顺顺利利抬进家门,让他们两家丢尽颜面,让天下知晓两家的丑事,那么赤家和赫连家必定不会再亲密来往,甚至严重到反目成仇。”
婉玉褪下弱女子的神态,嘲讽彩月,“彩月,你真是狠呢。”
“赤纱小姐,你起了么?”门外有侍女轻声在唤。
彩月也不反驳,唇边弯起一个媚笑,“记住你是谁的人。”说完,随即旋身,从打开的窗口飘然而去。
侍女唤了几声,依然不见屋内回答,也就推开门,只见一袭白纱衣的女子颓然望着窗外,似在想什么,侍女走近,将手中的水盆放在桌上,“小姐,自你那次离家后回来后,变得安静不说,今天还忧心忡忡的模样,是怎么了?”
一袭白纱衣的女子不答,像是未看到侍女进来。
侍女将一方白布放入水盆中浸湿,遂又拧到半干,“小姐,你都快要嫁为赫连重初公子的人妻了,应该高高兴兴才对,为何还忧心呢?”侍女欲用白布帮一袭白纱衣的女子拭拭额头。
嫁给赫连重初?嫁给赫连重初的是赤纱,不是她婉玉!就算她易容成赤纱,却还是无法嫁予他么?
婉玉觉得不公平,眼里有泪潸然落下。
“滚开!”婉玉朝侍女低吼。
侍女双眼圆睁,她没想到未对她们下人发过脾气的小姐突然恼怒了,侍女呆愣一下,“是”连忙端了水盆出去,心中十分委屈,她只是关心小姐而已,小姐却突然发怒了。
窗外的落叶飘零落下。
一叶知秋,临近窗前的一棵树下早已是满地枯叶,一地的枯叶像断翅的蝶,被风一吹,在地上挣扎几次,待风一过,又回归平静。
婉玉看着那枯叶在地上挣扎,她是怎么了?原本只是在完成一尚书大人交予的重任,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赫连重初了么?可他那样细微的温柔从来不是对她,是对赤纱的。她一个孤女,怎么奢望起得到安乐幸福的生活了,呵呵,真是可笑。
赤令山庄的靠近□□园的地方,两名侍女端了茶水逐个敲开来客的门。
一名侍女进了屋后将茶放到桌上,“小姐,请用茶。这是庄主吩咐我们准备的润喉茶。”放好了茶,侍女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赤纱。
赤纱点头,端坐好欲饮茶,可是见侍女还不出去,还盯着她看,赤纱抬起下巴,往门的方向偏了偏。
“啊,是,奴婢这就下去。”侍女意识到自己的冒昧,急忙退下。
“这个小圆,真是,好奇心还是那么重。”赤纱在庄内长大,她又怎会不知道这个侍女的名字,她一边嘀咕,一边摘下面纱,吹了吹滚烫的茶,慢慢喝下去。
这茶,味道好怪。赤纱放下茶杯,皱眉。
有人推门而进,是秦有昌,他一踏进来就说:“纱纱,我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赤纱投以疑惑的眼神。
“赫连成被我忘在马车里了。”秦有昌语气带着些愧疚。
赤纱投以无言的眼神。
“他应该不会怪我吧?!”
赤纱投以无奈的眼神,那个少年应该不会那么容易怪罪人的。
秦有昌看了一眼桌上的茶,“这茶看起来很贵,盟主真是有钱……嗯?你干嘛不说话?”
“我想睡觉。”赤纱困意忽浓。
“现在是早上,你不是刚睡醒么?”秦有昌有着莫名的不安。
“阿昌舅舅,你废话那么多!快点出去!”
“好吧好吧。好好睡觉,晚上就要和盟主喝酒吃肉了,我也去养足精神。”秦有昌容许赤纱的没大没小,临走又看了一眼赤纱,帮赤纱关上了门。
怎么突然这么困了?赤纱的身体一沾到床边,就倒在床上睡着了,真是夸张的困意啊。
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是晚上了。
唉,本来今天是要去看爹的,不会宴会马上要开始了,留到宴会上看好了。赤纱将桌上的面纱戴上,昨晚听赫连成那么说,她还以为毒气消散了呢,看来昨晚是天色的原因,让赫连成没看到她脸上的这个……
嗓子有点痒痒的,赤纱抚平了衣服上的褶皱,独自出去闲逛,不知不觉穿过庭园和一座凉亭,走在凉亭旁的长廊上。
这里,是赫连重初住的地方,她怎么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赤纱低下头,欲转身回去,忽然无意中看到对面那条长廊的一间房里,一名身着白纱衣的女子正在窗边的梳妆镜前梳头,那间房,是她自小住到大的房,那梳青丝的女子,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那张脸,在这个时代,她对着镜子看了十几年。
赤纱远远看着对面长廊,看着窗户里正梳头的女子,她的发丝黑长如倾泻的瀑布,然后,狠狠地,一幕画面撞入赤纱的眼帘。
他头戴束发的玉冠,长发如墨散落在月牙白衣上,高挑秀雅的身材走进赤纱的视线,他站在一袭白纱衣女子的身后,将梳妆镜前一支金色的凤钗插入一袭白纱衣女子挽好的云髻里。
赫连重初在对白纱衣女子说着什么,他温柔的神情,白纱衣女子的微笑……
他的唇语,在说“你是我的唯一”
赤纱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知道,赫连重初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可是……坐在他身边听他说话的不是她呢……不是呢……
为什么要看到这样的画面呢?赤纱突然有种任性的心理,从此不要见到赫连重初了,不要揭穿玉姗的真面目了,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就让他们在一起好了!
赤纱后退,她的面纱微微飘扬。
“咯吱”赤纱退后,踩到一片枯叶。
踩到枯叶的一声响,引来两道目光,赤纱只对上窗口边赫连重初的目光,他的目光里,是敌意,是防备,是冷酷,唯独没有刚才的温柔和宠溺。
她现在在他眼里是陌生人,赤纱想要逃避,她最怕的,就是这种目光,不可以让他看到她的脸,赤纱转身就跑。
^^很感谢各位的留评,让我勤劳很多。
更新的话,最慢是三天一更,因为我最近没时间。愧疚的我,大家如果愿意再看下去,就请忍耐一下吧,八月一日晚会双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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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深陷沼泽(7)